第18章 再遇故人（3）
救援所商场的顶楼，唐秋域点燃了一根烟。
他眺望着远方被薄膜笼罩着的淡蓝色的天幕。
白格朗说的没错，他确实失控了。
“主人，检测到您精神力波动异常，随时都有临界的风险，是否需要注射稳定剂？”终端的智能助理在他脑中说道。
“注射吧。”唐秋域淡淡说道。
“不，备用能源你省着点用，我自己来吧。”唐秋域说着，在作战服中取出一小瓶药剂，在胳膊上注射了进去。
“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不滥用异能的话，半年。”智能终端说道，“稳定剂对您的效果越来越差了。”
“在我死后，人类能战胜顾影的概率是多少？”
“00043，现在人类s级异能者10个，特级异能者只有主人。到达特级意味着触碰到外神的权柄，和非特级不在同一个领域。只有您才可以对抗顾影。”
唐秋域指尖的烟燃尽，他又点一根。
“有关于顾影的新的消息吗？”
“没有。”
“好的。”
唐秋域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只有那个会变成猫的家伙。
他翻动着终端里关于林素南的档案。
和师傅一模一样的名字，但是身份却只是个动物园园长，理论上从小在淳东市长大，没有任何接触污染源的机会，但是却在这场污染潮之前率先觉醒了异能。
太古怪了。
看到档案中林素南的脸，唐秋域又忍不住烦躁起来。
明明和师傅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每次看到她，自己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师傅。
想到她在阳光下暖暖的笑意，想到她当年为了救自己深受重伤，想到再见时她在污染物的簇拥下离去。
师傅。
二十年了，我好想你。
……
“局长。”唐秋域穿过商场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异能者们恭敬得向他低头行礼。
少数幸存的普通人也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据说是最强异能者的男人。
“那个，局长，你有看到当时这个直播的小姑娘了吗？”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在找她，别人都不告诉我。”
我想当面谢谢她。当时和老伴躲在房间里，有几个疯子喊着世界全完了，大家都要死，到处丢□□。差点丢到我老伴身上。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污染是什么，好像很多人在畸变，但是至少我没有。但是我觉得，我们可能会被这些疯子杀死。”
“这个小姑娘的直播很有用，他们都冷静下来了，暴动缓和了很多。”
“我想感谢她，所以局长，您知道她在哪里吗？”老奶奶抬起了浑浊的眼。
唐秋域握紧了手心，“她是污染物，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她怎么可能是污染物？这么好的人！”老奶奶急了，一把拉住唐秋域的衣服，“我不懂什么污染物不污染物，我就知道她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你们不能这么对她！”
唐秋域看着老奶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奶奶你冷静，我们局长会查明真相，给她一个清白的。”异能者赶紧把老奶奶拉开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人民失去自由，英雄陷于囹圄。当时你们问我们要不要选择安全生活的城市，描绘的不是这样的未来啊。”老奶奶颤抖地喊着。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天空了啊。”
“那也要你有命看到天空！”拉开老奶奶的异能者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普通人安安全全生活在阻断器里，你不看看现在，阻断器一破损，这座城市该变异的变异，该死的死，我们异能者为你们流血流泪，你们还在说什么自由。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们异能者的孩子，在外面个个都是异能者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活下来，我们却不能？为什么他们可以有阻隔污染的服装，我们却不能有？”
“那是因为能源有限！”异能者吼道。
“你怎么有脸在局长面前控诉这个事情？你以为现在在空中的阻断器的能源是怎么来的？是局长的作战服……”
“够了，别说了！”唐秋域说道。
他给老奶奶鞠了个躬，“我会认真评估你的需求，并向上提案的。”
说完唐秋域转身离去。
送走了老奶奶后，那个异能者狠狠一脚踢在墙壁上，“忘恩负义的老东西，我就不明白了，局长为什么要救他们。”
“冷静，你刚才差点泄密了。”萧曲正好路过，也看到了这出闹剧，他推了推眼镜对异能者淡淡地说道。
“但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他们怎么知道是因为保护了他们？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们束缚了他们的自由。
我就看不惯，我们局长把自己作战服的能源用于了城市阻断器，在他获得新的能源之前，要在不受任何保护的情况面对污染物，但是这些普通人却理所当然享受着我们的保护，甚至还要质问局长为什么不给他们自由。”
“视角不一样罢了，没什么好看不惯的。但是如果你把局长的秘密泄露出去，被污染物趁虚而入的话，这点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萧曲淡淡说道。
“做好你分内的事。”
……
唐秋域的脚步加快了，他的目的地是囚禁林素南的这间房间。
【她怎么会是污染物，这么好的人。】老奶奶的控诉在他心口回响。
唐秋域做决定几乎从来没有后悔过。
唯一后悔的有两次。
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和师傅出任务的时候短暂离开了。
等到再次见到师傅，她变成里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样，在污染物的簇拥下离开。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他不应该把对顾影的矛盾，发泄到她的身上。
才接触到林素南房间外的薄膜，突然空间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是s级8号千重域的幻境！
唐秋域愣了愣，刚才剿灭千重域的关键时候，为了救援阻断器破损的淳东市，不小心放走了千重域的核心。
但是理论上，现在的千重域是重伤，不可能具备构建幻境的能力了。除非它在短时间吸收了大量污染物的尸体。
唐秋域通过幻境，入眼是一片沙漠。
苍白的天空中太阳安静高悬，过于炙热的空气挤压掉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水分。
唐秋域一招手，果然，熟悉的水幕没有在他手中出现。
不愧是顾影，一复活就准备了这么精妙的陷阱。
首先，他控制s级污染物千重域在靠近城市的地方出现，有能力解决幻境系的异能者一共就三个，其中两个都接了别的任务脱不开身，能处理千重域的就只剩下唐秋域自己。
然后他利用戒网瘾学校这个据点，偷偷往城市里运输少量的污染物。而自己，则利用宋知这个容器，靠近并破坏阻断器。
在这种情况下，在附近的自己一定会来救援这个城市。而附近唯一功率足够，可以用来作为城市阻断器能源代替的，也仅仅只有自己作战服中的能源。
那么以顾影对自己的了解，大概率会把作战服中的能源用于城市。
这点顾影猜对了。
接下来，他利用其余的污染物快速恢复了千重域，也为唐秋域制造了一个精巧绝伦的死亡陷阱。
唐秋域有一个秘密，他有着一半的外神沙华鱼人的血统，这给他带来了极致的控水能力。
只要这片空间中存在任何一滴水，他都可以将其无限放大，造成一片浩瀚大海。
但是他却不能凭空创造出水。
自己的体内的水分也不行。
这个秘密别人不知道，但是顾影作为他曾经的挚友，却很清楚这一点。
污染物千重域的特性，就是自由创造出无穷多的幻境。
于是顾影就为他安排了一个，完全隔绝水的空间。
--无尽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