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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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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自己很快就要失控,没道理让叶羡寒留在此地。

    怎么劝他呢?

    “回去吧,他们还需要你。却已经不需要我了。”白弈尘想了许久,他想了无数中欺骗叶羡寒的方式,但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哪怕你能救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你只是在送死。”

    叶羡寒眼角泛红,近在咫尺的白弈尘几乎能看清泪水从他眼底积蓄而又夺眶而出的全过程。叶羡寒却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带哽咽:“你松得了手,我就走。”

    白弈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言的痛苦纠缠在他的心中,带着几分慌张、无措和失落。

    这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

    放开手,将会放下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

    眼前的人这样炙热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会从此消失,他的往后将再与“叶羡寒”这个人无关,这个人也会像从前其他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一样,用冰冷的眼光看向自己

    又或更加致命的,陌生的眼光?

    不断在四肢百骸缱绻氤氲的魔气吞噬着他的心智,那份慌张愈发清晰,好像成了占据他心底的唯一声音。

    会失去这个人。

    会失去叶羡寒

    再也没有人这样执着地闯进他心里,没有人会像对一个小孩那样手把手教他“学剑”,没有人看穿他的一切却固执地将他拥入怀中,独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暖,从此不会再有了。

    好像心中突然间缺失了一块,再也填不满。

    就在他快要抑制不住伸手搂住眼前的人时,却在视线短暂清晰的一瞬中,看见叶羡寒身上溢出的血。

    自己真是不清醒了舍不得,却要看着他死吗?

    白弈尘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人推开。

    然后在叶羡寒还来不及反应间,向着域外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羡寒似乎没有再追上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白弈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片刻,煞气腾腾的锁链横空而出,拦住了叶羡寒的前路。

    曾经一路自魔域经此探查至景国的魔尊云无峥,是除他们之外第三个知晓此地的人。

    叶羡寒重新回到景国时,没人知道这几日他经历了什么,所有人知道的仅仅是这位年轻统帅比起以往的低调亲和,似乎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就像被打磨过的兵器,锋锐而冷冽,行事果决且坚定。

    且说景国,天下事实则七分已定。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此战中虽然对方不是“贼”,但道理却相同。

    宁国统帅全数被俘,再加上有着墨盟相助的景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优势,景国吞并宁国已成必然。

    景国一旦同时将盛国、宁国并下,以其国土之广、国力之强盛胜势将再也无法被阻挡,余下小国归降、天下一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墨盟和流民兵,在与景国的协作中,自不必多说,已逐渐将势力渗透入景国的方方面面。这样的渗透同时也为修真者带来好处,机械逐渐流入域内的生活,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

    更微妙和具有隐性撼动力的是,它们成为了不具备灵根的人的另一条道路。

    一场原会在“将来”发生的,屠尽修真者、凡人亦血流成河的惨剧,悄然消弭于无。

    在漫长的衍化中,也许一切会走向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八年后。

    以卜卦占星闻名的玄明宗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战后,立下战功的叶羡寒毫无疑问成为了功臣和英雄。但他却推下一切名望和地位,拒绝成为一统后的新势力之主,而是从不分任何势力所属的所有人中,以考试的形式选拔人才作为域内不同领域的规划者。

    他本人一开始尚且主持着大局,在新的模式逐渐运转自洽后,便渐渐少涉国事,最后更是彻底隐退。

    厅堂内灯火通明,西侧镇着巨大的铜龟,铜龟面朝门,背上刻有符文,在灯火下黯黯地映着光。

    身着玄紫星宿纹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对着来人,一层帘子将他与客人相隔。

    “我所想的事情能够实现吗?”叶羡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这样问。

    老者捻了捻胡须,半晌只言:“有得必有失。”

    叶羡寒又不甘心地问:“将会如何呢?”

    “也许你会后悔。”老者无喜无悲地道。

    “若我执意要去呢?”叶羡寒低着头,与前两句的彷徨不同,他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已然有几分肯定。

    “哪怕一切不如你所愿?”

    叶羡寒无言地点了点头。

    老者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信你所信。”

    叶羡寒走后,帘子一旁的小童问:“师父,他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了,为何还问了三回?”

    “即使知道了卦象,下定决心的人是劝也劝不回的。”

    “那那他想的事,真的不能成?”

    “若能,我此生占的三回牵涉命数最多的卦都不准咯。那时,我也该从这个位置退下了。”老者望着远方,却似是穿过时间凝望着过往,“也只有知命数如此,依然三劝不改其心的人才能做到吧。”

    不久后,一人独自杀上魔域十八阁,直登魔尊所在,扬言就是要人。

    当他来到殿前时,浑身衣衫早已被血色浸染,那血迹既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完全被打湿的黑袍由淡墨色洇成浓墨色,血滴自衣袍边缘溢出低落,洒落阶前。

    一道寒芒划过他身前半寸,随后落在地面曳出一长串血痕。云无峥立于长阶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找谁?这可没你要找的人。不过强闯魔域,你当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成?”

    叶羡寒没有多言,只是一剑迎上,如今他用起剑来已然如臂使指,对上魔尊疯狂而狠戾的攻势也能全数挡下。

    然而他在先前一路杀上时已然消耗了很多灵气,纵然原先能与魔尊胜负五五开,到了此时也只有四成赢面。

    此时魔宫的其他守备已然赶来,正要向他袭来时却被魔尊拦下。

    “你若是来一战,我倒很愿意奉陪。”云无峥饶有兴致地抚摸过手中冰冷的锁链,就像拂过爱人的发丝。

    随即他身形微动,下一秒便出现在叶羡寒身后,锁链挟着劲风扫过,其上的黑雾只要一沾边就难以摆脱。

    叶羡寒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向后翻身跃起,自锁链上端翻过,回旋扫腿,在对方推开一步后以剑荡开抽来的锁链,剑尖卡住其中一个锁扣,再一挥剑借力让锁链纠缠于剑上、无法施展。

    他借势近身,收回剑向魔尊要害刺去。

    已然刺破衣衫时,却被内甲所阻。

    此时锁链已向他缠绕而来,叶羡寒不得不迅速后撤,暂避锋芒。

    一来一回间未能取得优势,叶羡寒的攻势越发无以为继。

    随着时间推移,他感到身体正在逐渐变得虚弱,力气好像在从他的全身被抽离,只剩下意念还强撑着不回头,支着他一直紧握着手中的剑。

    “到此为止吧。”云无峥居高临下地瞥了叶羡寒一眼,锁链重重落下,正要夺取他的性命

    清冽的笛声自魔宫之内传出,灵气利刃扫过,锁链被重重荡开,云无峥无趣地哼了一声,看着笛声的主人自门内行出。

    叶羡寒此时也全然忘了先前自己正身在生死关头,他怔怔地凝视着那个人缓步行到自己身前。

    是心心念念的人却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一双红瞳中分辨不清是喜是悲,溺着他只看了一眼也如同被一同拽入深渊的痛苦,嘴角浅淡的笑也称不上是真正的笑意,更像是某种自嘲。肤色苍白得几乎可以称得上阴冷,气息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将散去比起活人,他看上去反倒更像个死人。

    叶羡寒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控制,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对方,触碰之下的冰冷让他情不自禁地抱得更紧了几分,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到对方身上。

    “前辈。”叶羡寒颤声,小心翼翼地唤道,像是生怕碰碎眼前的梦。

    白弈尘只是冷淡地道:“你为何执意寻死?”

    “我是不是寻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你是不是会在乎我的死活。”叶羡寒抓紧了他的衣衫,声音沙哑,把头埋进他的颈侧,轻轻地感受熟悉的气息。

    “你在等我救你?”白弈尘身子一僵,由他抱着,心中却有几分动摇。

    “不。”叶羡寒摇摇头,“是你在等我。”

    “我已经不是自己了。”白弈尘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到底,他是捡回一条命的人,也许只是时限到了。他并不害怕这些。

    只是,身体的虚弱和魔化的影响交加,他的心智似乎也收到了影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无形中在被某种疯狂所侵蚀,心性不断在发生变化,这让他感到无措。

    “你却还拥有很多你不该来。”白弈尘想要推开他。

    和他这个没有未来的人不一样,叶羡寒还能拥有很多,不能被他所束缚。如果他的生命就要结束了,至少要在叶羡寒不知道的地方。

    “前辈,我当时最后会选择留下,是因为那时你的愿望。你还不明白吗?很多事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叶羡寒在他的耳畔轻声喃喃着,“在我所有想实现的梦里,最深的一个是你。”

    白弈尘怔住了。

    对视着叶羡寒固执的眼神,他的想要推拒的手逐渐松开。

    “嚯!”意味不明的声音同时自两边响起,一个发声源是一旁看戏的魔尊,另一个则来自白弈尘的神识之中。

    云无峥抱着手臂轻佻地道:“怎么,这又是哪出?”

    “我要带他走。”白弈尘沉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望向云无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知道的我也都说了,不是么?从此以后我会同他隐居,再不过问外界之事。”

    云无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撇了一眼他手中的玉笛后沉默了,半晌他悠悠地开口:“好吧,也行。毕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传音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又是凭什么你我同根不同命呢?哈哈,冠以魔姓的却成了仙尊,冠以仙门中人之姓的却成了魔尊,荒唐吗?”

    而雁图南则是轻飘飘地一句:“这样也挺好的,总归我所期望的都没有落空。”

    “”白弈尘沉默了,无言回应他。

    “你以为我是在为你欣慰么?”雁图南又回归了以往的语气,呛他一句,“我只是在为了我的子民能够能得太平、幸福而欣慰。”

    隐隐察觉到什么的白弈尘抿了抿嘴道:“谢谢你。”

    “弈尘,还记得曾经的那两颗糖吗?”雁图南却岔开话题,如此和缓的语气也只有在关系还没闹僵之前他才能从雁图南嘴里听到,“作为仙尊,你泽苍生一分甜,对众生平等视之,可也在年少时候,独独赠我两分。

    “如今也算两清了。”

    你对我,也曾有几分不同。

    只是,都不重要了。

    恩怨,都不重要了。

    随着一声轻叹,白弈尘明明不再听见什么声音,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神识中不再会有人突然再开口了。

    静得空落落。

    “执念散了,命数变了。三回的错占啊。只有三劝不改其心的人才能做到吧。”遥远的彼端,老者拂去铜龟背上的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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