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
“……”
话题断在了这，江离岸无心说别的，而沈觅话从来不多。
江离岸此时莫名觉得尴尬且不自在。这种感觉按理不应该有，毕竟他们已经做了几个月的朋友，就算沈觅家境超出想象的优渥，那他们也已经是算的上熟悉的朋友。
可身份带来的巨大落差又确实让江离岸觉得局促和自惭形秽。
江离岸此前只知道沈觅家很有钱，可不知道他家这么有钱。
有钱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
江离岸的父母是富有的中产阶级，他的家庭相当于普通人来说，也可称的上一句有钱人家。
但有钱和有钱之间，从来有着可望不可及的巨大鸿沟。
比如他和沈觅。
千万与数百亿。
江离岸无端想到，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配的上沈觅。
这个念头让江离岸感到难受，很没由来，也很不应该。
——沈觅有钱和他又没有关系，做朋友不需要看家境。
江离岸在学校里的朋友，有的勤工俭学，有的衣食无忧，他们照样相处融洽。
所以沈觅或是普通人或是富豪阶层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觅见江离岸不说话了，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江离岸一手抓着包，一手抓着安全带，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觅想了想，玩笑道：“怎么？被少东家我震惊到了吗？”
江离岸其实大脑还是一片混沌，他此时的反应多少是在条件反射。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沈觅，道：“要点脸，少拿着你哥的钱装b”
“这倒没有。”沈觅道：“我家公司的股份虽然都在我哥名下，但其实有我一半。自我成年后，我哥就不再帮我管理我的分红了，每年都准时把钱打我卡上。”
“……我承认，确实让你装到了。”江离岸故作冷漠，“但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呢，是想要我说富婆饿饿，缺腿部挂件吗，我吃的不多每顿只吃一小碗。”
说着，不等沈觅反应，江离岸先端不住笑了出来：“富婆看看我qaq，性别别卡那么死qaq。”
沈觅很少刷网络论坛，对时下的流行梗并不了解，所以他并未听懂什么这些话的意思。但江离岸在笑，是他往常开玩笑的时候带点调笑的模样。
沈觅思考怎么装作自己听懂了的样子，最后他回道：“首先，我不是富婆。其次，你吃的不少，不止一碗。”
江离岸闻言，很想憋笑但他忍不住：“沈干部，你不上网的嘛，玩梗都不会。”
“……”沈觅吃瘪，他换了话题道：“今晚吃的怎么样，好吃的话我下次再带你来，我请你。”
这是一句邀约。
“当然好吃！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之一。而且说不好吃多不起它的高贵价格。”
一提这个江离岸就忍不住想起包里折前五位数的收据。
他没有听懂沈觅话中的意思，也没好好回答完整沈觅的提问，直接无视了后半句的话。
“……”
算了。
“我和我哥吵架后在那边住了一段时间，我常吃那边的菜，确实不错。”沈觅道。
沈觅提这个，是在考虑要不要向江离岸坦白那天晚上的事。
不等他作出决定，江离岸的学校先到了。
江离岸向以前那样和他告别，对他说明天见。
沈觅骨节分明的手半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向后靠着宽大舒适的椅背。
算了。
沈觅第二次想。
·
江离岸上班的最后一天，他收到了实验室同事送给他的礼物和一束黄玫瑰。
他把花藏在身后，去找沈觅。
“沈干部，我的离职礼物呢？”
自从那晚江离岸这样叫了一次沈觅后，他越想越觉得沈觅非常符合网络上对老干部这个词的定义，于是把对沈觅的称呼换成了沈干部。
沈觅闻言，有点不知所措。
“这也需要送礼物吗？”
沈觅这些年来，因缺少社交，他的送礼及收礼对象都只有家人。送朋友礼物，都要追溯到几年前的高中时期。
他只知道节日、生日这种场合需要送礼，缺乏送礼经验的沈觅，压根想象不到朋友离职也需要送礼。
“当然。”江离岸垂下头，作出一副失望的样子：“你没准备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沈觅看到江离岸难过的表情，心里重重一跳。他此时希望失望的人是他，难过的人是他，此时和永远都不要在江离岸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江离岸只要用万事不需烦忧、半调笑半狡黠的表情向他开玩笑就好了。
沈觅急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可以吗？”
“真的吗？那我可不客气了。”江离岸提起劲，像是要大宰一顿沈觅。
江离岸故意思考了很久，等到沈觅都有点坐立不安，才提出要求：“这样吧，等我写完论文，你再帮我看看哪里有问题，我想拿优秀毕业论文。”
“……”沈觅发觉，江离岸又在逗他。
不等沈觅答应，江离岸拿出藏在背后的黄玫瑰，“作为回礼，送你一束玫瑰。借花献佛了。”
“……谢谢，我很喜欢。”
此情此景，江离岸言笑晏晏，手捧玫瑰递向沈觅。忽视江离岸的话语，沈觅想，也许这个场景会很像江离岸在向他表白。
如果江离岸未曾考虑过向他表白的话，某天，由他手捧玫瑰，朝江离岸表白也可以。
·
当天，江离岸邀请同事们吃晚饭。
江离岸自然邀请了沈觅，但他不确定沈觅会来。普通的同事聚餐地点不会太高级，和沈觅要求的吃饭场所差距甚远。
下班前十分钟，沈觅向要他饭店定位。
江离岸有点诧异：“你要来吗？”
沈觅站着，身影遮住了江离岸大半，他俯视着江离岸：“当然，不是你邀请我的吗？”
“……”江离岸仰着头道：“真的要来吗……你不用强迫自己的，我不会介意。”
“你想多了，没有强迫，我也没那么挑。”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辞，沈觅又道：“咱们公司食堂这么普通的饭菜，我中午不也跟你一起吃了吗。”
食堂委屈。
他们公司食堂请的是酒店大厨，正餐、甜点、饮品都是严格按照酒店标准来的……
江离岸无奈：“那你来吧，我坐你的车去，车上我再给你导航。”
除了江离岸，同事们没一个敢和沈觅搭话的。
沈觅不会和同事闲聊，看起来也不像对同事间的八卦话题感兴趣。他谈论工作又总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从不会有多余废话。
是以，明明和大家都一起工作了有一段时间，却依然和其他人有着厚重的距离感。
和江离岸相反。
江离岸早早和实验室的同事们打成一片。
同事们还算放的开，尽管有个冷场王在，依然无视了沈觅聊的热火朝天。
这种场合，江离岸不好任由沈觅一个人沉默吃着不太合口的饭菜，于是一整晚，江离岸在应付同事间隙还要照顾沈觅，向他讲些好笑或不太好笑的工作趣事，把江离岸累的不行。
后半段，同事们开始喝酒。
他们要灌东道主江离岸，江离岸一是因为上次的醉酒阴影，实在不想喝，二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喝。
江离岸推拒到一半，沈觅突然站起来拦过同事递给江离岸的酒杯。
“他不舒服，不能喝酒，我来吧。”
那个同事一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高冷的沈觅居然会替江离岸挡酒。
江离岸赶忙打圆场：“没事，我就是来的时候吹风受了凉，你们喝就好。”
同事们闻言，关心了几句，又把他杯子里的茶换了热水，便不再拉着江离岸喝酒或是别的。
沈觅喝酒上脸，江离岸看沈觅的脸通红一片，把他拉到露台吹夜风。
沈觅似乎有点醉了，但他不太确定，他看沈觅不过喝了一口而已。江离岸酒量差，比他还差的他还没见过。
沈觅借着酒精，问出他一直想问但不敢问的事情：“江离岸，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哪天？”
沈觅伸手按在江离岸的肚子上。
江离岸感觉有点难堪，他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沈觅连他怀孕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没什么，那天我和同学聚餐后去酒吧玩，贪酒喝多了。同学就近开房让我睡了一晚，就是不知为何我房间里会半夜出现一个男人，而我以为在做梦，贪图人家美色，把人睡了。”
江离岸不欲表现出自己醒来后，发现不是梦时的崩溃和难以接受，尽量表述成自己无所谓的样子。
“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你梦过人吧，梦里的人都是只有一个印象，想不起具体模样的。”江离岸摇摇头，“不过我问酒店要过监控，人家说要报警才能看，我就放弃了。”
江离岸发现，酒后的沈觅话异常的多。
沈觅接着问：“是谁送你去开房的？会不会是……？”
“不会。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他是直男。”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江离岸皱眉，仔细回忆酒后醉倒在酒吧桌子后的情况。他那时候醉的睁不开眼，但还听到了些对话。
是张晓炜心烦喝醉太多人，不知道怎么回学校。江离岸是醉鬼里面唯一一个喝断片的，他记得他模糊听到，有人说先把醉死的江离岸送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那个声音似乎是……
“应该还有一个人，张晓炜一个人扶不住我。”江离岸不确定道：“好像是沈敬乐，可他那晚没来参加聚会。”
“我知道了。”沈觅不再问了。
他似乎真的有点醉酒，一会后又对江离岸说：“我想回去了。”
江离岸也想走了，他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同事们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