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偶遇
傍晚的阳光在云层间穿梭, 将云朵的边缘晕染上一抹橙红。轻风微抚过，吹散空气中的炎热，枝叶的树影随风摇曳, 街边满是静谧。
浅羽直希挑起眉尾，没想到会在这里直接与夏油杰迎面相撞, 但面前的年轻男子却毫不意外，唇畔还挂着一抹笃定的弧度。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听到对方的回答，浅羽直希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心，警惕地退后两步, “你在监视我？”
闻言, 青年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 狭长的眼眸中仍旧溢满温柔，“怎么会, 我永远不会做让前辈不舒服的事情。”
可面前的少年还是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意思, 夏油杰眸色暗了暗，低声继续解释道：“我只是派咒灵在横滨了解个大概，勉强可以猜到太宰治的去向。”
对方这套说辞似乎暂时挑不出来什么问题, 浅羽直希抿了抿唇角，想起自己的来意，斟酌着开口：“其实我正要去找你。”
“你想要什么补偿想好了吗？”
“想好了, 但在此之前，前辈要来盘星教参观一下吗？”夏油杰勾了勾唇, 主动牵起少年的手, 动作虽然轻柔, 却处处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有一样东西, 我很早就想让你看了。”
对方郑重的态度让浅羽直希有些不解,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顿了顿，还是答应道：“好。”
盘星教位于东京边缘的树林间，修建的十分讲究，庙顶屋脊上都雕满壁画，偶尔有响起两声悠远深沉的钟声，将寺庙衬托的格外寂静肃穆。
虽然主殿位置比较偏僻，但香火鼎盛，大殿内专程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看起来就是不缺钱的阔绰教派。此时，身着袈裟的教徒们正虔诚地跪拜在供奉的神像前，做着每日功课。
寺庙内的样子和浅羽直希想象中的出入有些大，他原本想速战速决，问清对方想要的补偿后就立刻离开。但在注视道神坛上的佛像时，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地变了。
“当初，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高专？”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夏油杰身为特级咒术师，留在高专本可以前途无量，不知为何突然叛逃。
再次遇到对方之后他又一直忙于处理几个目标之间复杂的矛盾，一直没时间提起这个问题。
“这座佛像很壮观吧。”夏油杰顺着少年的视线也看向佛像，他狭起细长的眼眸，片刻后轻笑一声：“离开高专只是因为继续留在高专，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要什么……？”
闻言，夏油杰勾起唇角，黑色碎钻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他认真地注视着少年，“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我只是想改变咒术届腐朽的现状，以及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对方的目光让浅羽直希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眸，“所以，离开高专后的这些年，你做到了吗？”
这次，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没有等到回答，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却不慎落入对方略显落寞的眼眸中，“……马上就快了。”
“不说这个了，”浅羽直希摩挲着指尖，随意将话题带过，“你说要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跟我来。”
浅羽直希随着夏油杰穿过主殿，来到寺庙后院的教主私殿，比起大殿的热闹，这里就要安静许多，整个庭院除了偶尔响起的蝉鸣便只剩枝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房间内拉着素净的帘子，将阳光阻隔在外，房间内宛如没有涟漪一片死寂的湖面，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被阴影笼罩的坟墓更加恰当。
“前辈，当年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后悔。”夏油杰随手将窗帘拉开，一缕阳光刺穿玻璃破开房间内的沉寂，浅羽直希这才看到书桌上堆满了装着满满当当的糖果的玻璃罐子。
“你怎么买这么多糖？”他紧了紧指尖。
闻言，男子发出一声喟叹：“我已经快要忘记，你给我的糖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你出事没多久后，你当年送我的那款糖就更新口味了，前辈送我的这颗是最后一块了。”边说着，夏油杰边将糖果从口袋掏出。经过这么长时间，糖果已经融化了，只剩下陈旧的包装空壳。
“你不是把这个糖还给我了吗……？”浅羽直希有些迟疑地开口，当年夏油杰在叛逃之后将特地将这颗糖留下了，他记的非常清楚。
“后来我专门回了高专取回来。”夏油杰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晦涩的情绪，“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前辈当时接近我究竟是在骗我，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前辈可以再给我一块糖吗？”
浅羽直希感觉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糖果似乎在指代着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想清楚，“我今天没带糖。”
夏油杰神色没有变化，细长的眼尾仍旧挂着温柔体贴的微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下次也好，下下次也罢，我都可以等的。”
“你所谓的糖果究竟是在指代什么？”少年警惕地后退两步，眉心紧蹙，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前辈不是心里已经有数了吗？”夏油杰注视着少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专注，“这也是我想要的补偿，看在前辈曾经骗了我的份上。”
“前辈，你会同意吗？”
浅羽直希注意到对方眼底转瞬即逝的暗色，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夏油杰口中的糖果很有可能就是在指代自己。
他张了张口，为了防止激怒对方，尽量安抚道：“我会考虑的。”
“好，我一直都在等前辈。”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直觉一向敏感的浅羽直希现在只想尽量离夏油杰远一些。
“好的。”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痛快的同意了，“前辈想好了可以随时来联系我。”
从盘星教离开后，浅羽直希心情有些郁结。
太宰治和夏油杰一个两个的补偿都奇奇怪怪的，不是短期内可以扯清的。这完全打乱了他最初开始制定的，赶紧补偿完就和他们仨断联的想法。
他将薄唇抿成一字形，心下思索着之后的对策。
“滴滴滴。”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竟是加上联系方式后就一直没什么联系的吉野顺平。
【浅羽君，你现在空吗？方便的话请来一趟电影院，我遇到了你上次说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
看到短信，浅羽直希蹙了蹙眉心，脑中回忆着上次遇到那个安静少年时的场景。
对方明明不是高专的学生，身上却有咒力的波动，周身还一直萦绕着萎靡的气息，是典型的咒灵最喜欢接近的类型。他有些不放心，为了以防万一才特地留了联系方式，没曾想对方真的会联系他。
他脑中思索着，但指尖丝毫不受影响，利落地回复道——
【有的，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很快就发来了回信——【我在市中心电影院，人体蜈蚣3号厅。】
浅羽直希看了一眼中心电影院的具体位置，没有多耽误时间，直接动身前往目的地。
刚到电影院，甚至还没有进入内场，距离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诅咒的味道，保守估计里面的咒灵也在一级之上，搞不好可能是数量极少的特级咒灵。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电影院人并不多，门口还有售票员守着，浅羽直希不想打草惊蛇，不动声色地从后门绕了进去。
进入内场后，电影已经进入尾声了，诅咒的气息愈发浓烈，甚至不用专门辨认那个是三号厅就可以轻松找到。
刚一进入影厅，浅羽直希的注意力就被一名藏青色头发的咒灵牢牢地吸引了，对方是少见的人形诅咒，如果不是俊秀的脸上布满缝合线，甚至与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咒灵的面前还有三名已经不成人形没了气息的受害者，值得庆幸的是吉野顺平坐在影厅后排，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大碍，他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但还是晚了一步，浅羽直希紧了紧拳头，视线就牢牢定死在咒灵身上。
在他打量咒灵的同时，对方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就在这时，电影突兀地结束了，整个影厅彻底安静下来。
“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随便出来一趟就可以碰到咒术师。”片刻后，藏青长发的咒灵率先开口了，它弯起眼睛看起来十分亢奋：“看打扮，你不是高专的学生？”
可以正常交流的咒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浅羽直希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尾，没有多言。
“你叫什么名字？”咒灵见少年不说话，再次开口了，语气有些荡漾：“别不好意思嘛~”
这种语气让浅羽直希十分不爽，他蹙起眉心，对着咒灵轻嗤一声。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