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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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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明,”颢天玄宿微微一怔,随后淡淡道:“你现在不够冷静。”学宗宗主没有理由要对霄儿如此。

    “确实如此,”秦非明冷冷道:“但她也没有理由教霄儿纵横九字诀。”

    学宗的基础虽与另外三宗不同,但往往是从基础的阴阳古秘录中寻求发展,秦非明少时修真院学习交流之时,也出于好奇打听过不少学宗的秘术。他此言一出,便是丹阳侯也豁然认同,喃喃道:“是了,泰玥瑝锦为何会教九霄这个?”

    “我出去一趟。”秦非明面色霜寒,推门便走了出去。颢天玄宿注视他离开屋子,目光缓缓转回,落在床边,许久,丹阳侯回过神来,道:“他去请宁无忧么?”

    颢天玄宿摇了摇头,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抚摸儿子湿透了的脖颈:“泰玥瑝锦还不知此事,丹阳,你送信去吧。”

    “嗯?”丹阳侯眉毛拧起来。

    颢天玄宿微微低下头,突然咳嗽一声,丹阳侯只觉身边寒彻透骨,天元相冲之下竟不能思考,大脑下意识抵抗那无形落下的沉重之力,不说是他,连宿九霄也突然挣扎起来,颢天玄宿抓住他的手腕,塞回被子里,低声道:“霄儿?”

    宿九霄并不是醒了,只是被信香刺激得难受,颢天玄宿随即和师弟一起出去,丹阳侯倒了两颗药:“师兄,送了信去又如何?”

    “若是她要来星宗探望,诸事不必再提,”颢天玄宿淡淡道:“若是她也去明昭晞,问策于逍遥游,霄儿之事,就不必再猜了。”

    丹阳侯恍然:“此事若只是意外,她一定急于来看缘由。若是她知道内情,便要考虑自己和学宗如何善后了。”颢天玄宿微微点了点头,侧目望去,只见苍苍就在对面的庭院里,丹阳侯心中也是一叹:“只今天,就让苍苍陪九霄一阵。南泉林隐去寻逍遥游,又是去做什么?”

    “你猜,”颢天玄宿淡淡道:“逍遥游知不知道此事?”

    丹阳侯和逍遥游打交道的时候很少。

    虽然是学宗七雅之首,毕竟已经过了很多年了,隐居起来的逍遥游,除了泰玥瑝锦常常会去问策之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道域许久没有听到这个人有什么新的传闻了。

    丹阳侯心里,很不愿意承认秦非明的敏锐,他亲自去了学宗一趟,理由也是现成的,泰玥瑝锦神色反应都表现得很意外,但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却没有逃脱丹阳侯的注视,随后他提出了告辞,按照师兄的吩咐,又等了一段时间。

    宋大夫把过了脉,愁烦许久,摇头道:“宗主,小公子的脉相凶险万分,只怕下一次发作会更甚,纵然有你们在也不是轻易压制得住,何况那真气诡谲,不似常理而行,你们所用真气不久便会化为其用,如此生生不息,就不是轻易能解决了。”

    秦非明神色凝重,听到此处,心中已有七八分明了。宿九霄紧紧闭着眼睛,脸上烧的红透,竟然是又烧了一次,天元的信香被病一激尤其不稳,宋大夫又说了几句什么,他竟然也错漏过去。

    颢天玄宿听得十分谨慎,宋大夫说完,他不由一怔,转过头去;“非明?”

    “什么……”秦非明回过神来。

    “不如叫小宁大夫一起来瞧一瞧,”宋大夫看他心神不守,便直说了:“若是宁大夫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好将筋脉半伤,散去内力,以后调养过再重修一遍了。”

    秦非明扯了扯唇角,宋大夫见他瞧不上这个法子,也无可奈何——这时候他是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说来也奇怪,他本以为宁大夫也在这里的。

    颢天玄宿起身送宋大夫出去,秦非明坐在床边,垂下视线,宿九霄似有所觉,微微睁开眼睛喃喃,秦非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还那么小,他一向很能忍耐情绪,此刻却被说不出的后悔震荡来回,心中沉沉塞了一团。

    “下一次发作,只怕不远了。”颢天玄宿站在他身后:“非明,你可想好?”

    “我知道,”秦非明低声道:“明日我将小宁唤醒,等他醒来,再看一看霄儿。颢天玄宿,你莫要说什么……我已经很后悔了。”

    颢天玄宿笑道:“你后悔小看了泰玥瑝锦?”秦非明回过头去,颢天玄宿坐在桌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但那冰冷的信香,纵然十分自控,也难以瞒过这么多年的道侣。

    “吾亦很后悔,”颢天玄宿低声道:“只是此事于霄儿,未必全然坏事。你当年所吃的苦,远过于此刻,但你今日未必还会在意那时候的苦。”

    “你竟然还想安慰我,”秦非明目光微动:“颢天玄宿,这辈子敢对你、对霄儿动手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过是换个宗主,道域不至于接不住这点折腾。”

    颢天玄宿苦笑了一声,缓缓道:“你这是威胁吗?”

    秦非明刚想说什么,手心忽然被挠了一下,宿九霄半睁半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翕动唇瓣,秦非明顿时便收了声音:“霄儿?”

    颢天玄宿精神一振,也一同过来,但宿九霄只是稍稍醒了一醒,如今他一醒来,血气异动更甚,这样半睡半醒,也是他们共同商量之后的结果。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随后天雨如晴在外面轻声道:“师兄,丹阳师兄随剑宗飞渊与风逍遥去剑宗,听弟子说是要一试镇压血神。”

    秦非明瞳孔骤然紧缩。

    颢天玄宿看得分明,问了几句,天雨如晴回报了此事,便去处理其他事了。秦非明眉头紧紧皱起,过了片刻,颢天玄宿才缓缓道:“吾将两篇纵横九字诀对照,与心决比练,霄儿所练的那一篇,虽是浅显,却也错得巧妙,行经错脉,九字诀如纵火之风势,霄儿练得越是勤奋,发作也越快。”

    秦非明不明所以。

    此事,他们不是早就分明了?泰玥瑝锦为了误导霄儿才教了纵横九字诀,偏偏与星宗心法相冲,若只是普通的武功心法,轻则伤了筋脉,吐一口血便知道出了岔子,重也不过是一次走火入魔,事后不难处理。

    但纵横九字诀意在机变,融入所练者原本的功法,所以逍遥游的九谱一琴,泰玥瑝锦的九印天火独出一帜。宿九霄从前并无别的基础,所练只有颢天玄宿挑选的心法要诀,融入纵横九字诀,本该在心法上更进一步,却因为这本功法第一重便有许多岔子,乃是泰玥瑝锦昔年从海外所得的错本,导致原本正统的内功法诀中途便生异术,在体内生出逆流滋扰。宿九霄更是不知其中道理,以为进展神速,反而更快催发了走岔的真气。

    “吾想说的是,”颢天玄宿轻声道:“霄儿很在意学宗。”

    秦非明立时冷笑:“如今我也很在意学宗。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我又不会做的明目张胆,否则便是……”

    “吾想你会做的很好,”颢天玄宿淡淡道:“不过,你师弟的情形,只怕是拖不了了。”

    秦非明垂下来视线,心虚的感觉让他这一刻不敢接话——他当然还是能撒谎,但这个谎,将来会让他们都很痛苦。

    “吾还记得徐福之事。你和他有一段时间消失,事后又……吾想你那时就想到了两者相似之处。”颢天玄宿缓缓道:“血神或许并非无缘而生,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如此,便如当初你清除心魔之时……”

    “你怎么会连这个也知道!”秦非明打断他的话,颢天玄宿沉默下来,只凝视着他,过了这么多年,秦非明还是难以对付他这样的视线,半晌,肩膀垮了下去,转身看着床上紧皱眉心,蜷缩起来的儿子:“是了,你也不傻,我能想到血神,你也能想到才对。不过我们最先该想到的是另一件东西。”

    颢天玄宿神色如常,缓缓道:“墨狂。”

    秦非明挫败的点了点头。

    他是从徐福寄想到无情葬月和血神的关系的。虽然他早就知道徐福能夺取别人的身体,占据主导地位,但小宁所说的感觉和血神相去甚远。

    只是在苗疆遇见了阎王鬼途之时,他正在竭力寻求这一方面的信息。除了神蛊温皇给出了一定建议,鸩罂粟和岳灵休,以及单夸所建议的魔门世家的一些典藏都让他越来越相信血神并非无知无觉的混沌之力,而是可以与之沟通的力量。

    “虽然我从前并未问起过,不过傲邪剑谱与血不染源流之处,在剑宗之内本该是执剑师口耳相传的秘密。先代执剑师死于琅函天之手,这秘密内情就难以探究了……但飞溟说过血神压过他的遗志之时,常常也会说一些……符合那时情境的言辞。”

    颢天玄宿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引血神入体?”

    他说得太直接粗暴,秦非明一下子僵住了。

    颢天玄宿再无怀疑,将他不愿说的话淡淡道出:“既然血神有智力和衡量,在无情葬月濒死之际,又有你在一侧使用血不染,骗得血神入体,而后以昔日对付心魔之法,故技重施,大胜而归?”

    秦非明艰难的道:“你听我说……”

    “吾在听,”颢天玄宿握住了他的手:“你想说你很有把握,还是吾该信任你一次。非明,要小心措辞,若此事很有把握,你早已告知了吾。”

    “我没有,”秦非明赶紧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有一个计划。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兹事体大,何况没有你的帮忙,万一我压制不住血神,岂不是道域危矣。”

    颢天玄宿微微笑了:“那就好,吾还以为你打算让宁大夫配一剂药,以求万全。”

    秦非明低下头,以掩饰克制不住的震惊,他一低头却是真的呛住了,急急咳嗽了几声,颢天玄宿转身倒了杯水,体贴的递了过去。

    “我当初嫁给你,真是胆大包天,无知者无畏。”秦非明一气喝了半杯水,转头苦笑道:“话又说回来,你这么聪明,我也不笨,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就是这么傻?”

    颢天玄宿明知道他转移话题,依然还是上了当,无奈道:“他怎么会不聪明。只是下山之前的霄儿,无需动用心机,身边也无人要他防备,能留在他身边的人,你都一一思量过。若非如此,吾也不会同意让他去学宗。”

    “如今,霄儿固然需要你看顾,你的师弟也拖不了太久,非明,一身不可二用,你又该如何选择,选择你的师弟,还是与吾照顾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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