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
此话一出倒是让澹台阙气急败坏起来,“阿姐,他骗人!他明明说的是收了东西就帮…”
胥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之人,“帮什么?”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澹台阙在他面前却没了声音,只听那少年继续问道:“你看起来也是十几岁的人了,吃饭还需旁人喂吗?”
“你!”
澹台阙却无言反驳,少女无奈地在他们后面摇了摇头,看来这所谓天外有天是一样的到底,没想到胥绥竟能让他的这个弟弟生出几分莫名的怯意来。
回去的路上澹台阙一脸沮丧,就因为自己要拜师阿姐的金螭珍珠项链就要转送他人,那可是母亲留给阿姐的遗物!
“你真相信这个小子?”
夜凉如水,二人依偎着在长街上行走着,傅春滢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冲着澹台阙莞尔一笑。
其实她也不知,可是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少年却能给她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果然不出三日胥绥就到了客栈来找傅春滢,此举显然是让傅骞受宠若惊,他低头哈腰,嘻皮笑脸地上去迎接,
“胥公子,您怎会大驾光临?”
“家师让澹台阙过去。”
少年云淡风轻地继续说道:“他老人家答应收徒。”
这下把傅骞也怔住了,昨日温老见过了傅春滢,今日便改变了主意应下了收徒,他甚至极为好奇自己的这个女儿如何说服的温老。
“阙儿。”少女沉浸在喜悦中,一把将少年抱在了怀中。
少年走到傅春滢跟前,说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而澹台阙也开始好奇了起来,“阿姐,你同温老到底说了什么?”
少女揉了揉他的头,眨了眨如琉璃一般的双瞳,朱唇微启,“秘密!”
胥绥在不经意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能猜到傅春滢说了什么,此番他算不算推波助澜了一把?
尘埃落定后,傅骞在夜晚又提起了婚事。
“既然阙儿的事就此了结,滢儿也随为父回去速速准备婚礼。”
傅春滢不屑一顾地看了身侧的父亲,冷笑道:“父亲如此着急将女儿卖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愠色,“你这话说的,你入太子府那是去享受荣华富贵,可不比你住在那山林之中食不果腹的日子要强?!”
原来他觉得嫁给世子是享福?
嫁过去半载,胥郯这个病秧子沉迷于一个衢州歌姬,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却视而不见,以疗养身子为由常往洛河小院小住,小院中常笙歌不断,笑声不绝。
可更荒唐的是在她难产时他毅然决然选择了保小,可造化弄人,她平安的活了下来,可接踵而至的是代嫁的身份暴露,她在弥月的雪天就被胥郯秘密赶出了府,而后对外声称太子妃难产而亡,实则府中摆放的是一具空棺。
她原以为回归山林一切厄运便会过去,可未曾想胥郯让丫鬟送来的饭菜下了毒,为了事情不被败露胥郯打算杀人灭口,在她奄奄一息时又被他卖给了歌姬已故的弟弟。
就这样她又一次穿上了嫁衣,这次却是她同一个死人埋在一起,那种恐惧和无助侵袭了她所有的思维,可无论如何喊叫无人再听见,唯有在黑暗和恐惧中死亡。
她不愿去想自己所经历的种种,她恨胥郯和那个歌姬,亦是恨自己的父亲。
傅骞和胥郯一直都是同一种人!
“既然是享福,那父亲自己怎么不去,您心爱的掌上明珠又为何不去?”
谁人不知胥郯从小便有胸痹症,从襁褓中便开始吃药,若不好生调理便活不过二十五,可傅春滢如今倒是希望他活不过二十五!
此次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要的是胥郯和那歌姬付出代价!
太子府张灯结彩为的便是大婚之事,胥翼同胥炀坐在一起提前饮起了地窖中准备好的喜酒。
胥炀见到胥绥挥了挥手,“五弟,来来来。”
“三哥四哥在此作甚?”
他的这三个哥哥一个从小身子孱弱,一个好大喜功,还有一个骄奢淫逸,胥绥并不愿同他们多说话,太孙本该立于太子长子,可皇帝迟迟未定皆为胥郯从小便有胸痹之症,又说命不久矣,所以另作考量。
胥炀眉飞色舞地说道:“你马上便有新嫂嫂咯。”
“嫂嫂?”
胥绥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
胥炀搓了搓手,又猛灌了一杯酒,“听闻是长尧第一美人啊!”
他可没这么好的福分,他中意之人便是卉下的温傥俪,若是能有机会一亲芳泽,那真是死也无憾呐!
胥翼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悠哉地说道:“他一个毛头小子,你和他说这些个他不懂的。”
随后他端着酒杯,在少年面前晃了晃,“绥儿,你要不要喝。”
胥绥如何不知他是拿自己玩笑,他用佩剑推开了胥翼手上的酒杯,甚至连他的手都不屑触及。
“小孩子不能饮酒!”
傅府
看着送来的凤冠霞帔,傅春滢便想起自己同死人埋在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那红色如同火海让人窒息。
“爹,我有一个要求,我不能穿红色的嫁衣。”
这是太子府送来的凤冠霞帔,说是大喜之日必须穿红色方能冲喜,若是违抗他们的意思傅府也会遭来无妄之灾,若再惹恼天颜更是不堪设想。
“你说什么,不穿红色的嫁衣?”
“我,我自小便恐惧红色,见红色便会有心悸晕厥之症。”
“可穿其他,太子那边势必不允。”
“不如父亲找一人替我拜堂,而后入洞房之时便将我换回来,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代替拜堂?这乃是欺君大罪,傅骞一听便面露骇色。
“荒唐,若是让太子知晓定会牵累傅家。”
“不会的,有什么事女儿一力承担。”
没想到此时一旁的娴华夫人却在边上打帮腔。
“老爷,那就按照滢儿说的这么做。”
傅春滢明白她并不是帮自己,毕竟此事是她自己要求的,纵然出了差错他们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而傅春滢并不想同胥郯拜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并不想同他拜过天地做有名有实的夫妻,错一次便够了,当你倾尽一切去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换来的往往是剜心之痛。
大婚当日,傅春滢扮作送菜的从后门进来,梳着两股双环髻,穿了一身丫鬟的服饰。
而也正因为府上操办喜事所以无人发现她潜入婚房。
这房中的一切让傅春滢觉得充满了讽刺,世人在成亲当日都会祝百年好合,可若是夫君盼着自己死又当如何?
她看见桌上的陪嫁花瓶,也知道这是娴华为了讽刺她给她准备的,她拿起了桌上的花瓶往外走却与进来之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进我大哥的新房?”
“我,我是新娘的陪嫁丫头,潇潇。”
傅春滢低着头脑海中的思绪有些凌乱。
好在方才来时机灵带了面纱,他应当没那么容易认出自己。
“我娘说过洞房是不可随便乱进的。”
他上下打量了傅春滢一眼,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花瓶上,问道:“这是何物?”
这胥绥真是没完没了了,可傅春滢又不能让他认出自己,于是只好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公子,大堂热闹的很,纷纷都在观礼,你一个小孩不去吃些喜糖喜酒,跑这来作甚?”
他小声嘀咕着:“是他们非让我来压床!我也不想来。”
傅春滢忍不住发笑,太子府还真没童子了,竟然让这个小家伙来压床。
“你笑何事!”少年有些起恼,只觉得她在笑话自己,见她一直带着面纱,又追问道:“又为何带着面纱?”
“这是我们长尧的风俗,主子出嫁,陪嫁丫头也必须佩戴面纱。”
“不对,你的声音很是让人熟悉,你又带着面纱,手中拿着陪嫁的花瓶,你鬼鬼祟祟是偷东西?”
她的声音很像一人。
傅春滢忙解释道:“小公子,我真不是,你饶了我吧。”
“那你为何偷花瓶?”
胥绥一把夺过少女手中的花瓶,端详着手中并不起眼的花瓶,这种汝窑烧制的白玉花瓶太子府有的就是!
“是这样的,这花瓶里有一本小人书,听说凡人练了可以强身健体。”
傅春滢此话一出便想找个洞将自己塞进去,什么小人书?还强身健体!她简直是无地自容。
可未曾想胥绥却来了兴致。
“那借我看看?”她想拒绝!
“不行,小孩子不能看。”
“那我便告知父亲!”
未曾想为了一本书胥绥竟然搬出了太子!
傅春滢只好选择了让步,也许这毛头小子说不定不知其意很快便拿过来还给她。
“那你看过之后一定要还我!”
“一言为定。”
只是后来傅春滢才知道原来胥绥的话不可信!
又过了半个时辰,胥郯跌跌撞撞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床榻,穿着白衣的少女蹙眉。
“你为何将嫁衣脱了?”
这衣服倒像是…
胥郯看着新婚妻子心中不悦。
傅春滢点燃了一支檀香,香烟袅袅升起,充斥着整个房间。
“此处只有我和夫君二人,大礼已经行过,无需在乎这些虚礼。”
白衣本就不吉,傅春滢就是要这不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