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流离失所
战鼓激励人心，兵刃碰撞之声响彻大地，马嘶人吼，如风暴裹挟成一团。
一刀刀砍下，是头颅；一枪枪直刺，是胸膛；一斧斧剁下来，是血肉。
满地是一颗颗头颅滚动，一处处断肢残躯，一腔腔热血喷洒。吼声不断，声音嘶哑，马儿四蹄乱跺，踩死尚存一口气的伤者。
分不清谁是谁，看准的是对方的服饰和铠甲。
分不清是杀人还是狩猎，只要对方是活着的，就得死。
分不清有没有疼，有没有恐惧。刀刺进身体里，拔出来再砍回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知道疼，不知道怕。
大地上轰隆隆地响，是大地生了气？还是大地在哭泣？
血雾染红了天空，不对，是染红了眼睛。一片红通通的血雾遮蔽了天空，须臾，天色又亮了，可瞬间，天空再次红通通一片。
一个士兵低下头，舔干唇上的血迹，发现胸口现出一个血洞，那血雾是自己的血洒在天上的画。
有号角声响起，有马蹄声向外围逃去，先是一小波，继而大批的人马奔腾。
来也是尘土飞扬，去也是尘土飞扬，马蹄声踏得大地咚咚地疼。
吴亦海指挥着士兵冲杀，他站在高处，看得清楚，对今天的战事非常满意。他对刘春说道：“穷寇莫追，罗成还不清楚我们只派了五万兵马，一旦发现，反杀回来，我们会抵抗不住。援军要两天后才能到达。”
“好，我这就下令收兵回营。”刘春回话，又迅速离开。
吴亦海带着自己的人马回营，将众将召集在一处，分析整个战局情况，并对伤亡士兵进行了清点，总的来说是胜利的。
这次交战是偷袭，两军相隔也就一百多里。吴亦海派出五万骑兵，其他是步兵，跟在后面接应。骑兵半夜出发，黎明前赶到，打得罗成的人马措手不及。
这一仗杀得罗成十万大军大败而逃，并且让出了驻守的城池，退出两百里之外。
刘春不住赞叹：“吴将军用兵如神啊！”
“哈哈，这没什么，我之前派出的五千人马杀了那么多人，百姓都以为是罗成干的，必然恨他，也会离开他。
罗成一定要自证清白，重新收拢民心，可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势必一举击退他们。
一旦我们的行踪暴露，百姓明白是我们干的，那么敌方会抱着誓死的决心，与我们硬拼，那将是势无可挡的力量，我们必将会大败。”
“将军英明。”刘春和几个将士不住叫好。
打了胜仗，吴亦海占据罗成的地盘，随后犒劳三军。全体士兵欢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隔日，他将受伤的民众撵出大营，任其自生自灭。
——
阳关古道，一行十几匹马在路上疾驰，看见前面的小城，有人高呼，“看，前面有城池，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随着喊声，马匹的步伐趋缓。
江云凤撑着疲惫的腰身，在马上锤了锤后背，随后追上莫萧吟。“快累死了。”她抱怨道。
“放着舒适的宫廷生活不享受，要随我一起遭罪，唉，命苦啊！”
“难道你不累？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我是男人？”
“我是女人？有什么不妥？”
“女子的分内之事是相夫教子，夫唱妇随。像你妹妹那样，傻一点都没关系，哈哈哈。”因为有江云凤的对比，莫萧吟想起蔺婉婷就想笑。
“我妹妹才不傻呢，她只是被宠坏了。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取笑她。”
莫萧吟斜眼看了一眼江云凤，问道：“那日在包子铺，听到的流言蜚语，估计是她的杰作吧。”
“我相信她没考虑到后果，因为她想事情太简单了。”江云凤虽然生气，但不想恨她。对于蔺氏家族来说，她是个外人，融不进去，就不往里挤了。
“可这是伤害别人的理由吗？”莫萧吟嘴上说得轻松，内心却没有原谅伤害江云凤的人。
“不提她了。我们快到长安了。”
“好，那我们就说说我四哥。哎哎，你别跑啊！”
江云凤见莫萧吟嘴又不消停，干脆打马一路狂奔，准备找到客栈，早点休息。
城中一片萧条，店铺关门，行人稀少，大批流浪的人，将铺盖卷打开，睡在上面。
只有米铺开着一个窗口，买米的人透过窗口，在和米店掌柜的讨价还价。
“上午不是刚涨价吗？怎么又涨了。我这回去取银子的功夫，就买不起米了。掌柜的，能不能按照之前的价格卖给我？你看，我就这些银两了，一家五口人等着我买米下锅呢。”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呀，现在什么不涨价，不但涨价，想买都买不到。你没看见满大街的铺子关门了吗，人家有钱的都跑了，我守在这里，冒着风险，还不是为了给大家一口饭吃。”
“可是，这么贵的粮价谁吃得起呀。”
“我这存粮可是不多啦，你要是不买，就让后面的客人买。现在不买，一会儿就买不到了。”
“唉，买！看我的银子能买多少粮，我都买下。”买米人无奈地掏出银子，递给掌柜。
江云凤看着满街的流浪者，听着米铺门口两人的对话，她勒住缰绳，心中一片凄凉。
她翻身下马，来到一个流浪老者的身边，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
“打仗了，打仗了，到处杀人放火。”
“您怎么不回家，家人呢？”
“我住在临县，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家人有的被杀死，有的跑丢了。”说着老者低头擦泪，他甚至不敢放声痛哭，生怕再次遭遇不幸。
“这里的人为什么也在逃？”江云凤继续问。
“五天前，我们县城发生一场恶战。罗成的队伍被打跑了，吴亦海的军队占领那里，他们还把罗成救治的受伤百姓赶出大营，任其自生自灭。我也是在其中，身上有伤，跑不动，只能就近来到这个小县城。而这个县城里的人听闻打仗，都跑光啦。”
江云凤疑惑不解，“他们打仗，为何伤害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