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喜忧参半的庆功宴
泾县县府。
众将都在喝酒庆贺胜利。
宋宪佩服道:
“苏军师也太厉害了,他是怎么知道孙策必然会派伏兵去那里埋伏呢?”
张辽举起酒杯,大笑道:
“听说军师知道孙策想要活捉太史慈,会在那里安插伏兵。”
宋宪喝了一口继续说:
“我们当时还奇怪,为何要在一个地方两次伏击孙策的人马,原来孙策玩的是螳螂捕蝉,军师玩的是黄雀在后啊!”
祖郎听的啧啧称赞:
“听你们这么说,这个军师那可就太神了!”
太史慈笑嘻嘻地凑上来:
“哎!可不是一般的神。苏军师要猜到孙策想要活捉我,还要猜到他会用三面围城,只留一面的做法,不仅如此,还要猜到孙策最终会在城东二十五里的地方埋伏兵。”
“说句实在话,如果军师在这里,我定要好好敬他酒了。猜中要活捉我,我就要敬酒三杯,猜到三面围城,我要敬他十杯,猜到埋伏的地点,我就要敬他五十杯了!”
祖郎大笑:
“军师未必愿意和你这个好酒之人交朋友啊!”
太史慈亦是大笑,问其他几位武将:
“不知苏军师爱不爱喝酒?若是爱喝,我便请他喝,若是不爱,我便替他喝!”
众人大笑:
“太史将军果然会做人!哈哈哈哈”
高顺微笑地看着众人,眼前却出现了苏哲分发兵符时的削瘦身影。
那份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的神色,看起来更像是指挥一次简单的行军,完全看不出会是一场震动天下的胜利之战。
只是,苏军师何以能够如此算无遗策?怎么看,这都好似已经知道了孙策的计划之后的将计就计。难道苏军师能够未卜先知?
而主公在取胜后庄重穆然的举止,也让他再一次想起了吕布被俘之夜,陈登说的那句话:“玄德公感怀苍生,心忧天下”
跟着如此军师,和如此明主,何愁大业不成?
关羽看大家喝得开心,转头也向刘备敬酒。
刘备手指轻捻着酒觞,面容沉静无波,眼里却有一丝担忧。
关羽放下杯子,轻轻说道:“大哥,孙策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几员老将伤势也已无碍。请大哥放心!”
刘备抬眸望了一眼关羽,微一点头,继续转着杯子出神。
关羽看刘备还是略带愁意,劝慰道:
“大哥莫愁,孙策虽然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但经此番大败,我看他锐气已失,就算不降,也必不敢和大哥再作对。”
刘备听闻,抬起头来,对着关羽微微一笑,望着满堂武将,缓缓说道:
“二弟,天下事,三分人为,七分天定,何事可求,何事不可求,我自有分辨。”
“孙策乃少年英雄,继承父志,是鸿鹄而非燕雀。我与他本无冤无仇,只是要成大业,必有一战。惜他少年英才,坚韧不屈,所以此次我并未听从军师之言,而留了孙策性命,接下来会如何,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关羽看了看刘备凝重的脸色,依旧透着一丝忧虑:
“既然大哥都已看开,又何来忧虑?”
刘备略略抬眸,眼中的愁云荡漾起来:“云长,你可发现军师的病有何怪异之处?”
关羽一怔。原来大哥在担忧军师。
“大哥,若说军师的病,真是哪里都怪异,不然为何连军师称为神医的华佗,都无法医治?”
刘备摆摆手:“不是说这个,是说发病的时机。”
关羽微颦卧蚕眉,半晌没有说话。
刘备见关羽沉思不语,便娓娓道来:
“军师身体虽单薄,但平日里很少生病。我们第一次见他之时,原本吕布要偷袭下邳,军师冒死一谏,第二天一早出发时便病了。”
关羽微微惊讶:“还有此事?我却不知。”
刘备继续说道:“当我们让出徐州,军师和我定下小沛屯兵战略,并献上了曲辕犁的图纸,第二天便第二次晕倒,高烧不退。”
关羽略有疑惑:“那一次,我以为是军师在城外着了凉。”
刘备摇摇头,凝声道:“那曲辕犁,并非当世之物,据军师所说,是据今九百年后才逐渐改进完成的犁具。”
关羽吃了一惊:“竟是九百年后的犁具?难怪如此精巧轻便,趁手好用!”
刘备叹了口气:“那个犁具,据军师所讲,一直就保持这样的形态,直到军师的那个年代,都还在用啊!”
关羽愣了半晌:“竟是如此!”
刘备继续说道:“军师第三次晕倒,是三弟带军师去骑马,偶遇他人马匹,准备强行带回你可知那马匹是谁的?”
关羽微微摇摇头。
刘备看着正在畅饮的宋宪,慢慢说道:“那马是吕布的。”
关羽惊愕。
刘备低头继续说道:“那天正是侯成和宋宪二人买马返回,半数马匹跑散。三弟见到,便要强行带走。军师当场晕倒,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刘备抬眼看着关羽一脸的震惊,问道:“如果此马抢了,二弟以为会如何?”
关羽想了一想:“那时吕布刚绑了袁术的婚使,打算和主公联合,如果抢了马,依照吕布不吃亏的性子,必然兵临城下。徐州外有强敌,内有大乱,我等更是毫无准备,必然大祸临头。”
刘备点点头:“二弟,你说的一点不差。所以,军师每次晕倒的时机,正是更改了天意,拯救了我们兄弟的时机。”
关羽如此一想,便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军师第四次晕倒,是在大破吕布之后,却又为何?”
刘备穆然道:“军师不说,但我想,必然是吕布不应亡于我手。”
“二弟,军师第一次见我们,便提到过,吕布本应偷袭了下邳,和袁术合谋,你我腹背受敌,溃败奔逃到海西,流离失所,前面多年的积累一朝尽失。”
“如此惨状,又无城池,就算有处容身,又无兵农合一的屯田之策,及曲辕犁此等宝物相助,我们怎会有实力与吕布相抗?”
“加上如果三弟真的提前和吕布起了冲突,我们又有何底气胜过吕布?”
关羽听得频频点头,如此看起来,军师每次晕倒,和更改天意的时机,竟然丝毫不差。
突然关羽脸色一变:“那如今我们大败孙策,也是军师的计谋,岂不是”
刘备看了一眼关羽,一脸愁容,再也不言。
刘备亲卫跑进来,递上一封信:“主公,简雍从事自淮南送来急信。”
刘备脸色一惊,立刻拆信展开。
关羽立刻凑到刘备身旁,二人盯着信,立刻愁云密布。
关羽握手成拳,在空中一顿,转头叹道:
“我就说军师为何不同我们一起出征,还只当他习惯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原来他是知道自己会发病,担心让大哥在决断之刻分心!”
刘备将信收好,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关羽安慰刘备:“不过大哥也不必忧心,我看此病虽然凶险,但军师每次总能逢凶化吉,安然醒来。”
刘备又倒了一杯酒,沉声说:“但愿吧!明日我便速速赶回淮南!”
刘备举杯站了起来:“诸位!”
众人听闻刘备开口,纷纷停下筷子,静了下来。
“今日我们于泾县城东大败孙策,重挫江东势力,各位功不可没!”
“此番,我们要协助扬州刺史刘繇,定会肃清扬州境内的乱党,清理割据势力,还扬州百姓一个太平!”
众将纷纷举杯高呼。
“支持玄德公!”
“支持主公!”
刘备沉声道:“干!”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祖郎听到乱党二字,心中难免芥蒂,悻悻喝了酒,放下杯,借口尿尿,走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刘备尽收眼中,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祖郎将军。”
祖郎回头一看是刘备,立刻抱拳:“玄德公!”
刘备微微一笑:“看祖郎将军喝得不甚尽兴啊!”
祖郎略一紧张:“玄德公说笑了,今日庆功宴,酒好、菜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刘备抱拳向祖郎一揖:“将军,你是爽快人,那日陈瑀太守相邀,你便带兵前来支援,我刘备不甚感激。”
“如今天下大乱,独木难支,祖郎将军被迫蜗居陵阳,难成大事,何不与诸将一起,并力平定天下,岂不快哉!”
祖郎心中一热,但敌不过心中的顾虑:
“承蒙玄德公不弃,相邀举事,但我一介白身,还有山越贼首之名,只怕恐辱了玄德公高名。”
刘备心有所感。祖郎是一方豪强,被乱世所逼,成为本地的山越势力首领,世人皆对此等人鄙为乱党贼首,只求剿尽,何曾高看一眼?
刘备重新抬眸看向祖郎,眼神沉静而诚恳:
“祖郎将军多虑了。我刘备也曾是一介白身,怎会看不起白身?”
“我听闻祖郎将军在本地,从未滋扰平民,为护佑本地安宁而与孙策多次交战。此等好汉,难道不应该是人人称赞么!”
“况且祖郎将军用兵,颇有名将之风,曾两次击败江东小霸王孙策,声名在外,不得不佩服!”
“既然将军有才德,有名望,请将军与我一起,执三尺剑,不仅为扬州,也为天下黎民,护佑出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祖郎听得心潮澎湃,血气上涌,“通”地一声,拜倒在地:
“谢玄德公诚心相邀,祖郎从此愿追随玄德公,任凭驱使,助玄德公一臂之力!”
刘备马上扶起祖郎:“祖郎将军,有你在,扬州的事情,便定了一半啊!”
祖郎难掩激动之情:“主公放心,我祖郎定帮主公平定扬州!”
刘备欣慰一笑。
庐江皖城,太守府。
刘晔手持书信,从外面走了进来。
“子台兄!刘备在泾县大破孙策大军。”
刘勋听闻,立刻站了起来:
“这个刘备,真的有几分能耐!那孙策现在逃回宣城了?”
刘晔把书信递给刘勋,坐下来慢慢说道:
“宣城?他便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刘勋接过书信,一脸诧异:
“孙策被捉了?”
刘晔长叹:
“何止是孙策被捉,他带去的所有江东大将都被捉了。”
刘勋看着书信,边看边赞叹:
“刘备居然能够一出兵就大胜,还吃干抹尽啥都不剩,实在是个人才!”
刘晔感叹道:
“孙策此次几乎全军覆没,自己和大将都被捉住,此次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勋合住信,心有余悸:
“这信只说了在城东埋伏,便大败孙策。我真是想不出,刘备是怎么想到这样打败孙策的。”
刘晔吐了口气,理了下心神,娓娓说道:
“据说,刘备认为孙策会向东追击太史慈,而且必会在城东伏兵,所以他抢先一步设了埋伏,孙策的队伍来时,便没有任何防备,被他接连伏击了两轮。”
刘勋恍然大悟,不由呆住了:
“竟然如此简单直接,却出奇制胜!可怕啊!”
刘晔点点头:
“这个刘备,用兵真的可怕。如若他如此来对付我们,我们怕也是渣滓都不剩了。”
刘勋摸着胸口,抚了抚心神:
“好在刘备并未对付我们,更是向朝廷上表,为我们特赦无罪。真是大幸啊!”
刘晔沉思了一会儿:
“子台兄,之前说的要写信给刘备,感谢他上表朝廷的事情”
刘勋吃了一惊,立刻起身:
“哎呀多谢子扬贤弟提醒,我马上去办。”
刘晔望着刘勋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他之前的话,刘勋可是没有听进去啊。
如今刘备实力摆在这里,他才彻底看清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