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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情书与官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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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体的陨灭,对于整个社会、对于一个单位,无非是几声叹息、几句怜悯罢了。时间久了,一切又归于依旧,芸芸众生自己尚且过得不如意,那些于己无关的事情,只能成为一些善于忘却的记忆了。如果偶尔还有人谈及的话,大约也是受到了与陨灭者同病相怜的不公,或者是记恨起当年的仇怨罢了。

    济河,日夜不停的向东流去,也不知带走了沿岸多少爱恨情仇,以及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旧事。实在忍不住一肚子的惆怅时,它只好在夜深人静之时,“哗哗啦啦”的宣泄一番,待黎明的太阳升起时,又渐渐归于平静。古老的济河有自知之明,它明白,它是吵不过诡诈伪善的人世间的。

    同样,也是无情的济河,一夜之间泯灭了小唐的全部迷茫和忧郁,也渐渐带走了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留下的只有父母心头永久的痛,留下的只有远山远水的那边一个痴情人思念的泪。

    八年了,华济银行满足了小唐追求事业的一番愿望。从基层网点,到支行机关,再到分行机关,后来又提拔为副科级干部,并成为实际主持市分行财务部工作的副总经理。她的晋升历程,已经超越了同期进行的绝大多数同龄人,可以说,在济城华济银行里,她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事业上该得的、该有的,她一项也没有落下,这八年的成就,为她以后的事业持续发展,基本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

    可是,成功天平的那一端,一个弱女子背负的与成功对等的那份辛酸,非设身处地是体会不到的。个人的成功拉起的仇恨,以及加之于身的种种屈辱,也只有她自己吞咽了。曾经,她忍受了“深夜送卡”的屈辱,隐忍了在主席台上大谈“人生淡定”者的涎水,半推半就了在宝塔宾馆老王八蛋对自己年轻身体的馋霸

    银行业竞争的日趋白热化,行长们似乎也愈加躁动了。大会套小会,早会加晚会,任务指标层层高,颐指气使成常态。大官逼小官,机关逼基层,几十个专业微信群彻夜不眠地激励大家争当先锋。领导的点赞如同一根根举起的大棒,指挥着这群失去理智的“羊群”,瞪着一对冒火的眼珠子,冲向“狼群”

    小唐一贯听话,是位忠实的下属。她是羊群里冲在最前面的那一队“先锋羊”。什么基金、理财、保险、信用卡、小额贷款等等,在“大棒”的指挥下,她都取得过一定的成绩。各级培训中的营销“话术”,如醉汉调戏良女,正在挑逗着银行业“诚信立行”的信条。按照这些营销“话术”,她曾经在网点办理过数量可观的代理保险业务。保险公司驻银行的专员私下里也曾给她兑现过不少业务奖励费,这部分的奖励金刚好凑够了弟弟定亲需要的5万元彩礼钱。可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她办理保险一时风光无限,同时也拉起了不少的羡慕嫉妒恨。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农在买了保险半年后又要求退保,在营业室闹了好几天,最后又投诉到当地银监会,引起了上级行的高度重视,连连催逼要求尽快处理,并指示坚决不能引起负面社会舆情。没办法,最后只能选择退保,而退保造成的本金损失2万多元,网点和支行却无人提及,只是连番催促尽快息事宁人。网点有人还说风凉话:都挣了十几万了,赔个两三万也是应该的。没办法,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小唐,只好自己凑钱弥补了退保差额,还按存款计算了利息,自己又买上礼品到那位老农家里赔礼道歉,请求谅解。质朴的老农被她的诚恳打动了,说自己是个明白人,当时也知道是买的是保险,可是你们银行里的谁谁谁说这个保险“不保险”,鼓动自己闹的,那个银监会是干什么的,他一个老农民怎么搞得清楚等等。经历此番退保闹剧后,小唐下定了脱离一线网点决心,不久之后,凭着自己年轻的本钱,小唐顺利调进机关工作,也算是她进华济银行工作头几年的一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人生经历吧!

    随着工作氛围的不断适应,小唐和她的同龄人们也习惯了行长们赶着他们这些“羊群”冲锋陷阵的工作方式,在皮鞭的逼迫下产生出的种种冲击力,演变成为一场错觉厮杀,使得“羊群”一时觉着“狼群”都会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

    小唐出生在山城小县里,父母倾尽全力供她这个“能念得进去书”的老大上大学,为的就是要她能出人头地,改变穷家薄业的面貌,扶持弟弟过上好生活,娶上好媳妇。朴实的父母对她的日常训导无非就是要像谁谁谁一样,“把事往大里干”,给全家争个光。上了大学的小唐,在闲下来的时候,常思父母对她“把事往大里干”的勉励信条,居然也找到了相当恰当的理论依据: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正因为这个理论依据,她果断地拒绝了一位男生对她的追求。小唐需要的是人生进步的台阶,而不是一个没根没据的穷小子的所谓“爱情”。对于未来要干的“大事”,当下的爱情在这里只能算作是个“小节”了。但小唐毕竟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她受到的传统教育是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按当下的流行词,叫做要有一个正确的“人设”。但在参加工作后的现实环境中,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被迫做出的一些丧失人格的事情,也必定会在她矛盾的心灵上留下羞耻的烙印,这些烙印聚集久了,有朝一日也必将撕烂她的新“人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生活里,小唐似乎没有朋友。参加工作的八年中,童主任利用她,万剑莹鼓动她,兆文孜玩弄她,虽然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这些统统都是“小节”,不能因为这些“小节”干扰了“把事往大里干”的人生信条。但八年来,这些被利用、被迷惑、被玩弄的“小节”,已经使她有些心力交瘁了,也深深刺痛了她灵魂深处仅存的羞耻感。同龄人们虽未像她一样升级为“副科级”干部,却也基本上已经结婚生子了,只有她成为了全行瞩目的大龄“剩女”。在济东区支行上班时,她曾经有心属意于郑毅,但交往没有几个月,郑毅就果断的放弃了。后来也曾有人介绍过好几个条件相当不错的男青年,但她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宴会”,而没有时间约会,这些被介绍来的男生见过一面后,也就没了下文。蹉跎至30岁,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当兵的,虽然交往了有一年多,但也总是聚少离多。她被上官颖训斥后心情极度抑郁,以至于住进了康复医院,那当兵的回来陪护过她几天。可是,那时兆行长刚退居二线,也正是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当兵的也许是听到了什么,竟然不辞而别了。住在康复医院的小唐彻底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人正真地来安慰她,也没有人来听她的倾诉。她人生的天平在兆文孜的“失意”后失去了平衡,“成功人士”的虚名假誉,最后却成为了压垮这个弱女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生的最后一个月里,那个大学里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听闻她的不幸,远山远水的赶来陪过她十几天。他们一起回忆过去,一起同唱大学时代的流行歌曲《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相聚过,

    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可是,面对真情一片,不忌流言的痴心男生,小唐已经精神恍惚了。她空洞的眼神里也曾闪烁出对过去美好时光的记忆:六月浮冰的天池,人间天堂的苏杭,秦淮河边的乌衣巷,泰山顶上的南天门

    这也许就是小唐人生最后时光里的最后一点慰藉吧!说也许,是因为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谁也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在念着什么。她已经把自己的那颗破碎、抑郁的心灵,严密的封锁在不为外人所知的黑暗里了。

    当男生过完春节,又远山远水的赶过来看望她的时候,那片片红梅花瓣,已经带着小唐那颗极度抑郁的心,迷失在向东而逝的济河水里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在月亮湖边,在济河桥上,人们总会看到,一位失魂落魄的瘦小青年,在夜色里对着哗哗的东流水,如同祥林嫂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嘟嘟囔囔着他的《最后的情书》。

    芸:

    八年来,我为谁忧伤,为谁哭,为谁诗潮汹涌,为谁诅咒上苍,从而被罚做思念的苦役,遭受这心灵上太多的凄凉。

    自从你的花颜,占据了我的心房,这八年三千日,无时不在心里与你痴谈。可是每当梦醒之时,我的眼里却经常含满泪水。为什么?因为我对你的爱,太深、太沉。

    现在的忧伤,来自于那为数不多的相聚:自从托起你的纤手,奔过车辆飞驰的大道;自从并肩憩于绿树浓荫下的草地;自从共同浪迹于富丽堂皇的百货大厦,一个兼具温柔与老练的你,将我多年来的择妻标准赫然明晰。

    炙热的六月,我们奔赴世纪之前的火山口,天之银池的冰雪,已将我们绝美的照相,镶嵌于它深不可测的水底。通天河过去的战火,将我们相聚的快艇,震撼得飞如利箭。从那时起,我便明确了我的妻,是一位怎么样热情好旅的“江湖女侠”了。

    然而悲剧,总在欢聚不久就必然来临。我对于你的欣赏,已成为敬慕一位圣洁的天使了。不够高大使我自惭形秽,总是愈加敬慕,我们的距离也愈加遥远。这时我便更加凄冷,渐渐的,就患上了一种怪疾——精神失语症。

    时至今日,三千个日日夜夜,每天的心迹都形成为一些“蓝宝石”,记载了我们相遇以来,我的幸福与痛苦。然而,不幸总是与我同行,当我的病症被施以良药的时候,我真的不敢奢望,你能成为我真正的妻,我也不敢拜求,你不再对我刻意的疏离。

    固然好于文字长于思索,对爱情的认识与体验,也敢于同爱神辩论,但更深的内心,却依然将爱情看作我固有的妻。这种情愫,必然使我的一生成为悲剧。

    你是侠女,不想和我这般的儿女情长。你要行走江湖,而我秉性懦弱,不配和你行侠仗义。于是,在理性上升之后,心中便为你择你的夫。在交往不多的人中,替你细心的分辨,哪位应成为你的夫,伴你仗剑走天涯。但仔细地研究之后,终于痛苦地发现,这群浊物竟不能有一位与你相配。在这些荒唐的思念之后,又总是以掌击面,用肉体的自我摧残,来抹灭心灵上对你的亵渎。

    八年啦,也许是因果轮回,使我与你有这一段孽缘吧!然而我究竟不明白,上世的我,究竟对你犯下了什么过错,致使此生要遭受如此致心灵于残疾的鞭笞。

    现在的我,喜欢上了医院的味道。陪你在医院的十几天,是我八年以来最欢心的日子。虽然你失去“侠”光的眼里依然没有我的影子,可我却领略到了无限遥远的温柔

    兆行长虽然退居二线了,但在华济银行内部还是有着深厚的影响力。一位同样退居二线的老支行行长母亲去世了,特地打电话请兆行长赏光参加吊唁仪式。因为刚上任的分行上官颖行长很忙,没有时间亲自参与这些事,而兆行长在位时却很重视这些满含人情味儿的红白事,凡是资深老同志家里的这些事情,能脱开身的他都要尽量参加,这是加深领导与员工关系的最好渠道。作为过了气的老支行行长,能邀请到兆行长这样的分行主要领导亲自出席吊唁仪式,也算是拔高了葬礼的规格,给自己增加了体面。毕竟人走茶凉的体会,老支行行长比兆行长已经提前好几年体会过了。

    济城的风俗,吊唁过后,必定有一场答谢宴,而宴会的上的氛围,一般是和丧事上的悲伤气氛是没有关系的。主家尽心答谢来宾,气氛热烈,如果不喝醉几个,那就显示不出诚意来。兆行长身份贵重,多有参加宴会的老相识、老下级前来敬酒,兆行长一律是把酒杯在唇上示意一下,并不真正喝下去。可是有一个愣头青,显然是喝醉了,非得要求兆行长把他敬的酒喝光了,还要求再和兆行长碰上三杯。愣头青先干为敬地喝了第一杯酒,嘴里就得理不饶人的乱喊:兆行长,过去你是行长,我们这些毛毛兵没有和你碰杯的机会,现在你下来了,无官一身轻,你就放开些,让我们这些老下级巴结巴结你,你若再不给面子,就说不过去了。随着喊叫,一仰头又一杯酒喝下肚去,愣头青就瘫到在地上了。

    兆行长明白,这些人是借酒撒疯,是表达对自己过去的不满,落井下石正是这些小人所为嘛!看来这些是非之场,不是久留之地。于是,退居二线半个月后,兆行长携着老婆白玲玲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在拴柱新建的农村别墅里体会起山居隐士的生活了。于是,拴柱别墅的三楼观景台上,天天就能看到兆行长躺在摇椅里,美美的享受冬日暖阳的身影了。

    兆行长躲开是非窝,避居龙岭山深处,每天在山里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安谧清静的环境使他神清气爽,头脑清晰。以前吃两种降压药都控制不住的血压,现在已经由“斗牛”转变为“绵羊”,非常的平稳,令他感到浑身的轻松。

    时令已过小雪,算算时间,兆行长回老家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按照往年的工作状态,到了十二月份,就进入到全年工作的最后阶段,先是冲刺,最后收官,兆行长此时就像一位指挥战役的大将军一样,不是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就是在基层一线指导督促,正是一年最忙的时节。而现在,他只能在这个静悄悄的山村里闲呆着,这算什么,苏武牧羊吗?兆行长的心情在回老家的前二十天尚且轻松惬意,二十天一过,便觉着有些心烦意乱,整天呆在观景台的玻璃屋里,眼光却牢牢地锁定在村口的拐弯路上。凭着直觉,兆行长觉着现在应该是静极思动的时候了。

    十一月底的一天,路口终于出现了一辆轿车,一直开到了拴柱新房的院门外。来人是分行个人金融部总经理刘金辉,他是来向老领导告别的。

    “老板,还是您沉得住气,格局高,在这个清静得令人我们这些俗人耐不住寂寞的山村里,一住就是一个月,我可真是佩服您呐!”

    一个多月未见老领导的面,刘金辉察言观色,看到兆行长面色红润,眼光有神,卸去假发的秃顶上,似乎还长出了一层毛茸茸的黑发茬茬,山里环境难道真就有这么好吗?还能令人返老还童?想着想着不禁呵呵笑了两声,反正他现在正是心里舒坦的时候,不自觉的呵呵笑几声,正是他内心愉悦的外漏嘛!

    “金辉,我今天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老杨树上叫‘喳喳’呢,没想到是你这位喜客到了。你的工作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快给我说说。”

    兆行长对这位大老远专门来看望自己的铁杆属下很满意,虽然大的方面他并不缺乏信息来源,但还是很急切想听听刘金辉带来的一些细节,以弥补他信息框架内的不足。

    刘金辉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就滔滔不绝的给老领导说道起来。

    兆行长卸任后的这一个半月来,古城省华济银行确实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先是省行王行长老往京城跑,具体工作都委托给韩副行长负责了。再后来,也就是一个多星期前,总行突然来了一位副行长,代表总行给省分行领导班子口头宣布了一件令大家出乎意料的事情:省分行王行长另有临时性的工作,留在京城了,北方省分行全盘工作由党委副书记、副行长韩成同志暂时负责。对于北方省分行领导班子后续怎么安排,等待总行文件明确通知。在文件未下达前,王行长留京临时配合工作的事情,只传达到省分行班子成员一级,往下不作传达。

    得到总行的口头工作安排,临时负责省行全盘工作的韩副行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近一年的工作压抑感,使他都已经在做退居二线的准备了。可是,故事反转了,又激发出他满腔的工作热情。韩副行长内心是一位不服输的人,他给北方省的干部们留下的是一个有能力的强人形象。虽然近一年来内敛了许多,但省行那些处长、地市分行的行长们见了这位本土派的老领导,还是尊敬有加的。在北方省,谁也不知道韩副行长的根基到底有多深,本来有望成为一把手的他,被空降的王行长占了“班长”位置,就让全省华济人议论了好几个月。后来随着王行长地位的进一步巩固,以及他的新发展思路的推开,北方省华济银行的中心位置又正常回归到“班长”王行长身上。可是没等到王行长更深化的实施他的发展战略,他的一把手位置却又被临时性指派给了本土实力派韩副行长。韩副行长得到总行的重视,雄心再现,当时就全面负起总责来了。他是本土派,全省的情况是明明白白的,所以安排起工作并没有违和感,反倒是把王行长耽误下的工作都给有力地弥补上了。

    年初在各地市分行设立“审计办”的工作,按照总行的部署,必须在上半年全部安排到位并展开工作,可是由于王行长的过于慎重,再加上他后来总是去京城和临省出差,北方省这项重要工作就被耽搁下来,总行负责这项工作的副行长都过问此事了。韩副行长负责全盘工作后不到一个星期,在各地市分行设立“审计办”的工作就落实下去了。他熟悉全省的干部情况,只要把各审计办的主任确定下来,那这项工作就等于落实了,给总行就算是有个交代了。

    雷厉风行的韩副行长要求这些审计办主任必须在文件下达后三天就到任,刘金辉就是这十几位新任命的审计办主任之一。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奋斗了将近十年的副处级,竟然是以这种近乎影视剧里的“反转”手法实现的,太出乎意料了。

    刘金辉来看望兆行长就是要告诉老领导这些信息的。虽然总行领导明确王行长留京城配合工作的情况只传达到省行班子成员,但这么重大、又有些诡异的消息,还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省华济银行,连有些消息灵通的普通员工们,都已经在之后的几天里开始议论起来了。没办法,这种超刺激的内幕消息比桃色新闻更能激起人们的评论欲望。

    隐居在龙岭山深处的兆行长当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如此重大的省行领导班子变动事件,他在总行领导宣布后一个小时就知道了。只不过刘金辉要出任华济银行富石市“审计办”主任这个消息,兆行长倒还感到有些突然。

    兆行长当然而然给他这位曾经的铁杆属下表达了热烈的祝贺。现在刘金辉已经踏进了处级干部的行列,基本和自己平起平坐了。他一个退居二线的处级干部,目前的含金量是不能和这位新任命的副处级“审计办”主任相提并论的。

    兆行长现在的情况是“身在桃花源,不知凡间事”,有些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向这位新晋副处级干部打听打听,于是问:“金辉,据你分析,王行长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他还回来个屁呀!据说临省深挖矿难责任,已经处理了一大批地方干部了。总行领导只说是调他在京城配合临时性工作,他能配合个啥呀?大概率是配合调查矿难责任。这种事情,只要上面盯上谁了,那基本跑不了。电视上都已经宣布了临省的主要领导因矿难引咎辞职的新闻了,至于他们这些厅局级干部,丢官丢帽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进去呢!”

    “嗯,金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嘛!当干部就是要有这方面的领悟能力,看来刘主任今后前途无量啊!”

    对于刘金辉的分析,兆行长是赞同的,但他还是想再试探试探他的这位铁杆属下的判断力。于是以讨教的口气询问:“金辉,据你的分析,王行长是肯定回不来,那咱们省行的班子下一步会是怎么一个走向呢?”

    刘金辉不假思索的说:“大概率是韩副行长正式转正,现在全行人心惶惶,得有个熟悉情况、能力超强的一把手坐镇稳定局面。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韩副行长。总行现在已经明确韩副行长负责全盘工作,据我的分析,那就是在等上边对矿难责任人的最终处理结果。那边一公布,咱们这边就任命”

    兆行长听着刘金辉有理有据、振振有词的情势分析,点上一支烟,站起身,习惯性地背抄着手,看着远处的层层山峦,若有所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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