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虎涎
寻风罗盘显示，这是一道腥风！
在林浩以前的认知里，风是最普通的事物。
如果不是狂风肆虐，他可能都注意不到风的存在。
林浩对风的理解，也只停留在空气流动的层面。
然而在《二十四风谱》里的记载却另有乾坤。
风谱里说，风起自衰草微萍之末，盛于云天激荡之间，消于林木苍莽之处，乃天地一机所成，天地之机，是为风核。
按照风谱里的理论，有些罕见的风是有风核的，风核无色无味，无形无体，看不见摸不着，属于天地之机。
不过一般的风就是空气流动，并没有风核，有风核的风被二十四风谱称为邪风，多有妙用，比如腥风，就能排云布雨，酿雾生烟。
风谱中的二十四种风，就都属于邪风。
林浩虽然被袖春风吹过，他自己也撒过罡风药，但对二十四风谱记载的这些邪风并没有直观的概念，不知道腥风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此机会，他一定要去会会这道腥风，至于能不能收伏这道风，全靠天意。
因为这比较难，需要淘换几样用于物类感克的材料，这种材料多不是寻常之物，不是机缘巧合的话，很难凑齐。
二十四风谱里的记载并不是什么法术，全靠物类感克来实现手段。
要想降住这道腥风，就得找到能与它相感应的东西。
天地间诸物各有其性，状类纷杂，不一而足。
这万千性状互相感应，就是物类相感，玄妙非常。
比如犀牛灭焰，蜱虫旺火。
犀牛在夜间看见某处有火光，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把火踩灭。
如果把蜱虫撒在一尺高的火苗上，火苗登时窜高三尺，有旺火之效。
再比如智缺东行，粮虫北飞。
智缺就是俗语所谓的傻子，大凡流浪的傻子，都会不自觉的往东走，不知其因。
粮食生了小虫，用簸箕迎风撒在地上，里面虫子被吹出来后，一律往北飞，罕有例外。
黑风先生御风的手段原理就来源于此，对这些物性了如指掌，运用物类感克之妙，来控制使用邪风。
降服这道腥风要分三步，首先要把风引出来，寻风罗盘虽然能找到腥风大体位置。
但由于风无形无色，即便就在左近，也很难被人发现。
这就需要用感克之物把腥风引出来，引风需要用到虎涎。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老虎出没的时候常有一道邪风相随，是因为邪风与虎涎相感。
虎涎就是老虎的口水，老虎张口大啸，虎涎四射时，如果附近有邪风，就能感应而来，因此才有风从虎的说法。
当然了，附近只有普通的风，并无邪风，老虎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招不来风。
因为腥风的特殊性，光有虎涎效果不佳，还得配上龙涎。
龙自然是找不到的，可以用蛇的口水来代替，蛇虎两种口水混合，谓之龙虎涎，可百分百引诱腥风出现。
龙虎涎引出腥风后，第二步要把这道风留住。
因为风往来无迹，行踪飘忽，一眨眼就刮走了，须用雁羽灰在地上撒一个圈，把腥风圈住。
这雁羽灰是用大雁尾巴后面最长的一根翎子，配以夜明砂烧制成的灰，与风相感，能引导邪风的方向。
当把雁羽灰围着邪风撒成一个圈，邪风就不知道往哪刮了，故此能让邪风暂时停滞不动。
这东西更难淘换，但好在蔡东篱的皮箱里存量还不少，无需苦找。
把风控住以后，就剩最后一步了，那就是降服这道风。
降服腥风要用桑苘火，二十四风谱把火分了三十六路，各有其用。
将桑树柴和苘麻以七比三的比例混合，所燃之火叫桑苘火。
这火不能用火机引燃，要用太阳真火点燃，也就是凸透镜取火。
古书上说，此火煎补草药能提升药物功效。
点燃之后，不停加柴，直到把腥风烧熟，这道风就是林浩的了，会跟他一辈子。
桑树好找，苘麻也不是太难寻，雁羽灰还有很多，只是这龙虎涎，不大好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林浩有个堂哥在动物园上班，恰巧就是养老虎的。
他可以弄到虎涎，让他再找同事搞点蛇涎，也不是什么难事，动物园里有蛇馆。
不过林浩想起这位堂哥为人势力刻薄，有些犯难，眼下正是自己落魄之际，怕堂哥不拿正眼瞧自己。
可总得去试试，毕竟这是唯一办法。
林浩当即骑着电动三轮往动物园驶来，路上编了个要龙虎涎的理由。
到了动物园门口，林浩给堂哥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还没等林浩开口，他堂哥林强就没好气的道：
“林浩我告诉你，我前几天刚装修完房子，手头一分钱没有，你要借钱问问别人，我忙着，没工夫和你墨迹……”
林浩心头一凉，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但既然来了，不能轻易放弃，急忙道：哥，我不借钱，找你有点小事。
最近亲戚们都已听说，林浩离婚破产，穷的快吃不上饭了。
林强接到林浩的电话，如临大敌，吓了一头虚汗，听到林浩说不借钱，语气才稍微缓和了下。
问道：什么事？我们这里可不缺临时工，像你这种游手好闲惯了的，就是有岗位，你也进不来。
林浩按耐住性子说道：哥，你听我说，我不找活，也不借钱，我想向你淘换点东西，我需要点老虎的口水唾液，和蛇的口水唾液。
林强惊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竟干些不着调的！
“偏方！我在配一个偏方，我姥姥哮喘很多年了，一直治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偏方，需要这两味东西入药。
林浩爷爷和姥姥都健在，他和林强是一个爷爷，说给爷爷配偏方容易露馅，只能安在姥姥身上。
林强满嘴不情愿道：我真服了你了，为你操碎了心，什么事都得我给你摆平，你要多少？
其实林浩父母重病的时候，林强连面都没露过，这是林浩第一次有事找他。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操碎了心。不过为了那道腥风，林浩忍了，答道：越多越好。
林强没好气的道：那你在门口等着吧，别进来，进来要买票不说，让我同事知道我还有个连车都买不起的堂弟，丢人！
挂了电话，林浩心内一声叹息：钞票在，人情在，钞票不在，人情算瞎掰！人心浇薄如纸！
他坐在三轮车上，停在大门一侧犀牛雕塑的旁边。
等了三个多小时，时近中午才把林强等来。
林强扭动着矮胖的身躯，手里拿着两个给动物抽血的管状容器，大摇大摆走来。
一见面把东西递给林浩。
然后开腔训道：听说你现在东躲西藏的，也别破罐子破摔，先找个饭店刷刷盘子什么的，混口现成饭吃，别老在你姥姥家蹭饭吃……
正训得起劲，只见一辆考斯特商务车转弯而来，停在了大门口。
林强见了大惊，忙拉林浩躲在犀牛雕塑后面，慌张道：这是我领导的车，看见我上班时间和你在这摸鱼，影响不好。
林浩从雕塑后面探头一看，只见车上先下来一个秃头顶戴金丝眼镜领导摸样的人，这人笑盈盈的请考斯特上的客人下车。
随后下来一个身着僧装的客人，肥头大耳，手腕上带着好几个串，明晃晃一块绿水鬼手表，脖子上挂着沉香串，这一身行头，没个几十万拿不下来。
继而又下来一个老道打扮的人，拿着一柄马尾拂尘，左边腰间系着一块水头极足的翡翠，右边挂着块羊脂美玉，逍遥巾上镶着一块枣大的哥伦比亚祖母绿，这身行头也换套房子。
那胖僧一脸酒色亏虚相，眼圈黑黑的，一下车就把雪茄点上了。
老道三角眼，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叽里咕噜乱转，眼神闪烁，没个定睛的时候，一脸奸相。
领导指着动物园后面的一座山对两人说道：两位大师，那座山就是灵秀山，我说的那种玉米，就产在这山，这种玉米离了灵秀山就不长了，种在山脚下都不发芽。
两个客人远望着那山，微微点点头。
领导继续介绍道：“这种玉米做成的贴饼子，比甘蔗还甜，是那种自然的甘甜，特别爽口，以前是贡品，叫玉糁粮，产量很少，亩产最多五十斤。
能种玉糁粮的山地也就二百来亩，年景好的时候能收一万来斤。今天雨水太少了，玉糁粮都快干死了，这不才请你们二位来想办法嘛！”
胖僧道：请我出山求雨，禅资可不便宜，你这一万多斤玉米总共能卖多少钱？
领导说道：“市面上多少钱都买不着，这些玉米都是特殊渠道供给上头大领导的。
今年我刚上任，玉糁粮就绝收，知道的是年景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管理不善呢，怎么跟上头交代？影响很大的。
要知道，能吃上玉糁粮的领导，都是些大人物。我让他们吃不上了，你说后果大不大？”
老道点点头道：请我出门做法事求雨，香油钱起步价也得十二万，有这钱，你雇人往山上挑水也够了。
领导无奈道：大师有所不知，这玉糁粮只能浇雨水，浇上自来水会烂根儿，就是浇泉水都不行，所以只能请你们二位来求雨，没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