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笼中鸟
陆舟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同消失在废弃教学楼的郁朗、林星源和另外三个女生。
几人和刚刚的安淮一样，都只穿着进入旧校舍时的夏装，此时狼狈地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下。
比起亲自被厉鬼送出来的安淮，他们不知遭遇了什么，脚步踉跄，身上也尽是泥泞和不知被什么划出来的细小伤口。
其中长发的女生似乎伤到了腿，她疼到打颤也不敢停下来，表情惊惶地掉在队伍末尾，直到走出那片小树林踩到光下，才哆嗦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另外两个女生也挂了彩，惨白着脸大口喘息。
陆舟是几人中伤得最重的，俊朗的脸上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下颚棱角往下淌，手臂上的血混着泥土变为暗沉的红色，和着他看向安淮的猩红双眼，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在还没有从另一个世界逃出来前，他就已经远远捕捉到安淮的背影，对面娇娇小小的人身上纤尘不染，亭亭地站在朝气蓬勃的宿舍楼下，像是被好好保护在城堡里的小公主。
漂亮的小脸埋在暖绒绒的帽檐里，只露出几处白到反光似的皮肤和圆圆的猫眼。
来来往往的男生没有不往他那里看的，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刻意发出些声音，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然而小公主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高大帅气的男生同样注意到其他人频频转向公主的视线，在安淮看不见的地方收敛起笑意，像条护食的狗，凶恶地瞪视其他窥视公主的人。
但在安淮能看见的地方，男生又像是个喜欢招惹暗恋对象的坏小子，故意逗着小公主说话，然后在安淮鼓着脸抱怨时，一边哄、一边隐晦地对路过的其他人炫耀似的彰显他们间的关系。
就算隔得老远，都能看见那个男生满是占有欲的可笑的样子。
陆舟目光冰冷地看着对面衣服宽大，明显穿着属于另一个男生外套的安淮，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呵。”
和在安淮不见之后，拼命寻找的自己一样可笑。
陆舟几人从废弃教室被传送到了一片古怪的林地，看不见的风每呼啸过一次，都会在他们身上刮开一道创口。
不知名的生物声音尖厉地围在他们身边嚎叫，趴在地上吮吸他们滴落的血液。
陆舟生怕安淮独自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拼了命地四处寻找，顶在队伍最前端，除了找人什么都顾不上。
结果找到后才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就这么一小会儿，漂亮小男生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
安淮被他们身上的惨状吓得不轻，他本以为陆舟是要说什么线索，一边朝几人小跑过去，一边凝神仔细听。
却没想到陆舟开口，竟然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质问，而其他人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林星源阴沉着脸，郁朗同样脸色难看，几个女生则瘫在地上还在喘气。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安淮停在原地，离陆舟不远也不近，也不敢再凑上去，眨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陆舟脸上的神色。
在现实世界里从来没有为人际关系烦恼过的安淮，一进入副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茫然的包子状态。
“我没有……”安淮只能咬着嘴巴，小声解释。
林星源看着对面明明是个拜金蠢货，却偏偏要故作清纯姿态的漂亮小男生，又斜了一眼眼眶通红的陆舟。
“我早就跟你说过，他谁都能追。”林星源阴阳怪气地开口。
和之前一句话就能点炸，火急火燎护在安淮身前不同，这次陆舟只是沉默地攥紧拳，红着眼瞥了林星源一眼。
看着陆舟像条丧家犬，林星源心里有点痛快，但同时一股极为恶劣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长相冷峻的男生双手抄在胸前，死死盯着不敢靠过来的安淮。
为什么不反驳？
之前被他说的时候，嘴巴不是很厉害？
安淮倒是想反驳，但是他想到疑似“安淮”发的那些帖子，又不太敢开口了。
万一那些帖子之后被挖了出来，事后打脸肯定会很痛。
【都怪你给我安排的人设。】
安淮委屈巴巴。
系统：【……】这明明是你自己运气太差抽到的。
虽然这么想，但已经摸清这娇气包性格的系统还是把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系统：【抱歉。】
其实知道抽到炮灰人设是怪自己倒霉，但还是想作一下发点小脾气的安淮：【你怎么不生气呀……】
道歉这么快，让他都不好意思继续欺负它了。
努力哄人的系统：【……那我下次生气？】
安淮想了下。
【那也不行，你不准凶我。】
系统：【。】娇气。
只敢窝里横的安淮在心里委屈完，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想到自己的人设，最终还是闭紧嘴巴。
看见他打定主意不说话，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陆舟只觉心里一凉，比这冬天的风吹在身上还冷。
“你就决定要他了是不是！”陆舟咬牙切齿。
他眼睛通红，几步跨上前，身量高大的男生一堵墙似的，堵在安淮面前。
“你就决定跟着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的走了是不是！”
安淮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陆舟脸上的血液滴到他脸上，把那张白净的小脸也染上了艳色。
闻到血腥味的安淮有点害怕，想避开却被陆舟紧紧拉住手腕。
“放开我！”安淮挣扎着，皱紧秀气的眉心。
这句话简直像点燃了火药桶，陆舟看着面前好像迫不及待想逃离自己的安淮，扯着他的手俯身迫近，语气恶劣。
“放开你去找那个男的？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陆舟正在气头上，手劲极大，安淮眼泪汪汪，只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脸颊上都是陆舟蹭上的血液。
“你放开我！”安淮难受地咬着嘴巴。
陆舟却以为他是不想和自己在一块要去找别人，通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却硬要装出副不在意的模样。
“体育生精力那么旺盛，你吃得消吗？”
他扯着嘴角轻佻一笑。
“不如选我，我自制力可比高中生强多了，至少还能温柔点。”
安淮只觉一股热气冲上头顶，因为陆舟话中的侮辱意味羞耻地涨红了脸，紧紧咬住嘴唇。
然而陆舟却还不罢休，紧逼着他。
“你们刚刚在楼上做什么了？”
陆舟声音暧昧，然而目光却阴鸷得可怕。
“他碰你了吗？”
安淮终于忍不住短促地吸了几口气，最终忍无可忍地抬手。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到陆舟脸上，把那张帅气的脸直接打偏了过去。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陆舟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维持着挨打的姿势没有动弹，就连刚刚在一旁挑拨的林星源都安静了下来。
安淮也是第一次打人，明明他才是动手的一方，刚刚包在眼眶里的水珠却因为情绪激动滑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安淮觉得有点丢脸，翘着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漂亮的小脸委屈得好像被欺负了的是自己。
他咬着有些发抖的嘴唇，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你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