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仇未得报，幸全身而退
袁承志出剑、收剑、换招再出剑，招招衔接行云流水，时大开大合横斩竖劈，时刁钻狠辣撩点带拨，剑招之熟练，剑基之扎实，无不让人望而兴叹。
反观年近七十的丹阳子马钰，他的表现可谓手忙脚乱，被袁承志带入不属于他的节奏，若不是依靠精纯真气和手中奇刃，他早已经剑败于袁承志之手。
几息时间，袁承志和马钰已经对招三十有二，锐利剑气四射迸溅，整齐花草树木深受其害，平整演武台尽是剑痕，让人观之心疼。
王处一看着正在被袁承志疯狂打压的马钰，他摇头叹气，既感慨他们全真七子的时代已是过去式，又感慨此子天赋卓绝为何不是全真门人。
“我观此人剑法驳杂，他是怎么将众多剑法融合的？”问话老道名为刘处玄，是全真教有名的剑痴。
王处一摇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人生而知之，咱们就不要妄想去剖解原因了。”
王处一开始还想着怎么惩罚袁承志，现在他想的是怎么挽回全真教颜面，毕竟他本身实力和马钰相差不多。
郝大通为众人介绍袁承志身份：“此子名为袁承志，是华山派剑宗大长老穆人清的五弟子，江湖传言他和靖儿学了‘降龙十八掌’，大闹全真应该是为杨过出头。”
“杨过？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王处一皱眉问向郝大通，他想不明白一个少年怎能为全真教惹出如此祸事。
郝大通没有隐瞒，从杨过在内门比武时用古怪武功打伤鹿清笃，到古墓派孙婆婆出手救下杨过，再到袁承志替杨过报仇将赵志敬废去，一系列事情都讲了出来。
“不管这件事咱们占不占理，孙道友被废，此事咱们不能罢休，否则江湖中人定会看低咱们全真教。”刘处玄说出自己想法。
郝大通摇头叹气：“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我也有责任，可袁承志和杨过都跟靖儿有关系，咱们若是私自惩罚，我怕靖儿会觉此事不公。”
“刘师弟你去请大师兄来，此事我无法做主。”王处一觉得此事过于棘手，他对刘处玄说。
“好，我去请大师兄出关。”说完，刘处玄向全真教闭关石室飞去。
时不久袁承志和马钰又拼了九十多招，袁承志气息均匀，倒是马钰因年纪的关系已经气喘吁吁，防守已经出现纰漏。
袁承志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故意露出破绽。
马钰心神不稳，没有发现这是圈套，他挥剑刺出。
袁承志挥剑荡开马钰刺来的剑尖，他借势转身，身形转九十度，右手反转剑刃从后往前重劈，当金蛇剑剑尖于肩旁持平时改劈为刺。
这一招看似挥洒写意简单至极，实则玄机暗藏，外用衡山派剑法回风落雁剑第九式、嵩山派剑法千古人龙、泰山派绝技七星落长空后式，内藏二十五式待变招。
当金蛇剑分叉剑尖距离马钰咽喉还有一寸时，一道有型指气破空而来，点在金蛇剑剑身。
强劲指气直接将金蛇剑剑身打弯，袁承志身体不受控制向左侧偏移。
马钰本能点出一道灰色凝练剑气，剑气在袁承志右肋骨处划开了一道血口。
袁承志只感肋骨一痛，他双腿窍穴真气爆发，凭空转身左手甩出一巴掌。
马钰面部被抽中，他口吐门牙仰头飞出，手中玉剑坠落，插在小龙女身前。
小龙女很是机灵，玉手一挥，衣袖中飞出一道绫绸将玉剑裹住拉入怀中，看这意思是不打算归还了。
袁承志落地后喷出一口鲜血，那道指气看似点在金蛇剑上，实则真气沿剑身冲入体内，右臂和肩膀经脉窍穴毁了大半，丹田之内阴阳二气混乱翻腾，能握剑不倒全靠自身根基厚足。
袁承志伸出左手大拇指抹去嘴角鲜血，他吃力举剑指着全真教众人，喝问：“还有谁想来试试？你？你？还是你？”
袁承志想怒骂偷袭自己的人，转念想自己能重伤老道姑也是靠偷袭，于是决定有苦自吃。
被袁承志剑指的众道士纷纷后退，他们才不想惹这位狂傲煞星。
袁承志也是鸡贼，他剑指喝问的对象都是灰袍道士，这种小角色，他身受重伤也能轻松斩于剑下。
“和你交手之人名为马钰，他曾教过靖儿两年内功，你若是杀了他，你该如何自处？如今师弟刺了你一剑，我点你一指，恩怨就此了结，如何？”白面道人越过全真教众人，缓步上前，说归说，看架势一点不像要放袁承志四人离去的样子。
“打不过，走吧。”小龙女来到袁承志身边，小声说。
杨过看到为自己深受重伤的袁承志很是难过，他跑到袁承志身边仰头哭道：“袁大哥，我仇不报了，咱们走吧。”
袁承志怕自己传音被白面老道听见，只得看向小龙女，心中暗想：受累帮我把剑鞘拿回来。
小龙女微微点头，她右手再抬，白绫从袖中飞出卷起金蛇剑剑鞘，到手后递给站立不稳的袁承志。
白面道人看向捡走自家镇派宝剑的小龙女，出声劝告道：“龙姑娘，还请归还我全真教镇派之宝。”
“有本事你就来抢，你还能发出那道指气么？我赌你发不出来。”袁承志耍起无赖，持剑挺胸挡在抱着剑的小龙女身前，嚣张道。
白面老道刚才施展的指气名为‘一阳指’，此功是大理段世不传绝学，他能学会也是因自家师傅王重阳之故。
白面老道自然无法再施展此招，一方面是因为此招极其消耗内力，另一方面刚才他能打中完全是因为偷袭，此时袁承志以有防备心，打中几率太低。
袁承志深知此时不能示弱，他接过金蛇剑鞘，缓缓收剑入鞘，努力控制身体抖动，仰头藐视道：“还打么，不打我可走了？”
白面老道不想让袁承志就此离去，他深知袁承志一走，全真教百年声誉必定受损，再加上小龙女还收走了全真教镇派宝剑。
袁承志猜出这老牛鼻子不会轻易放了自己，他不顾伤势，强行催发剑意准备用不熟练的左手剑给他来几下。
就在白面老道和袁承志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时，悲切的二胡声响起。
一名头发苍白，身穿粗博麻衫的老者脚踏石阶缓缓而来。
老者拉着二胡，嘴里喃喃道：“人啊，就要服老，本想看出好戏，没想到快散场才走到。”
拉二胡老者身形如雾一般散去，再度汇聚时已经出现在袁承志左手边，问：“杜元镇姓黄一家二十三口可是你杀的？”
袁承志杀的人数不胜数，哪里记得住，他问：“可有留姓名和杀人原因？”
老者想了想说：“有。”
“那就是我杀的。”说完，袁承志问向老者：“老人家是来报仇的？”
“报仇？老头我为什么要帮畜生报仇？虐杀孩童者皆该杀。”说完，老者一掌拍在袁承志丹田处。
这一掌拍的速度极快，连残影都没有，袁承志察觉到丹田异样，才知道自己被拍中。
袁承志刚要后撤拔剑，就听老者笑说：“二胡一根琴杆顶天立地，两根琴弦接连阴阳，内弦如阳至刚，外弦如阴至柔，阴阳相合才能演奏惊世妙曲。小徒孙，你说此话对不对？”
袁承志愣在原地，感受到丹田内相互冲突的真气慢慢平复，他很是惊讶。
白面老道显然认识莫名出现的老者，开口问：“莫大掌门这是何意？”
莫大缓缓收掌，看着白面老道说：“原来是丘真人，我来此是接我这小徒孙回家的，丘真人要是无事我们就走了。”
说完，莫大对袁承志说：“你这小徒孙一点都不知道敬老，不知道搀着我这老人家？难道你想看我从台阶上摔下去，好继承我的宝贝二胡？”
袁承志还有点蒙，他本能搀扶瘦如枯木的莫大，莫大带着四人准备离去。
丘处机叹了口气，知今日留不住他们，便出声：“既然莫大先生要带人离去，贫道自然不会阻拦，但还请龙姑娘将我派宝剑留下。”
“小徒儿你可拿了人家东西？”莫大仰头问向搀扶自己的袁承志。
袁承志摇头否认：“没有，这牛鼻子老道冤枉我。”袁承志没说谎，因为剑在小龙女怀里。
莫大点头说：“没拿就好，有老头子在，没有人可以诬陷你，咱们走。”
丘处机不再阻拦，看着离去四人，面带纠结摇头叹气。
刘处玄快步走到丘处机身边，开口问：“师兄，您怎么不出手拦住他们？咱们镇派之宝，怎能落入他人手中？”
丘处机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拦，而是不能拦，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若对莫大出手，五岳剑派定不会罢休。不能为了全真教的事，掀起两座江湖的厮杀。”
“咱们先救治孙道友和马师弟，此事写封信给靖儿，让靖儿处理。”说完，丘处机走向昏死被废的孙不二。
袁承志搀扶莫大和小龙女三人一起离开，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怎么会出现在全真教，又为何愿意出手帮自己。
下山途中，莫大问向袁承志：“你剑理不错，走融百家之长的路子，可惜你明招不明意，刚会走就想跑？”
“都是摸石头过河，让莫大先生见笑了。”袁承志恭声回应。
莫大本就无意探袁承志的底，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书放入袁承志怀中，不等袁承志说什么，他手提二胡，身影已出现在两丈外。
莫大朗声笑说：“缘分缘分，分分合合皆是缘分，小友，咱们有缘再见。”说完施展轻功飞走。
袁承志对着莫大消失的地方深鞠一躬，随后跟小龙女等人回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