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身涉险,尸献祭,莫敢前
孙县丞趴在书案上,一张蜡黄的老脸衬着荧荧灯火,显得十分的病态。若不是被罗天教这群蛇虫鼠蚁给坑了,他现在一定是睡得十分香甜。可自从这事儿被高长恭给定了性,他现在是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生怕哪里出点纰漏让高长恭抓住把柄治他个大罪,那他就真的完了。
“睡得跟死猪一样!”
黑暗中,有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嘲讽:“看来孙县丞这次真是被吓坏了!连做梦都能流出泪来。”
噗!
一支竹箭从房外窗纸上的窟窿中射出,正巧连同孙文的官袍都被钉进了桌案中。他猛地惊起,双眼瞪圆,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谁!”
见半晌无人回答,这才发现了那柄竹箭。他也顾不得官袍的整洁,刺啦一声,扯出了衣袖,小心而又谨慎地取出了竹筒里的纸条。
打开一看,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阅后即焚”。又写了如蚁爬般的几个小字儿:“阅前先用烛火烘烤,方可显形”。
“神神秘秘的。”
孙县丞低咕了一句,也不敢怠慢。心想着:这东西不是那群邪魔歪道的,就是大王给我的。他把烛台挪到了身前,小心翼翼地捏着纸条烘烤了十息,还真就出来了几行小字儿。
“大王说罗天教的窝点儿在棚户区暗门子里。唔,怪不得这几天我都快派便衣把整个承县翻遍了,愣是一个人都没找到你。”
孙县丞嘴角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娘咧”。他要是知道这群葬送了他前途的狗东西在哪儿,早就带人把他们一锅端了。可偏偏他就是抓不到,更别提去灭掉了。
要不怎么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呢?他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不要打草惊蛇。嗯,就我县衙里这仨瓜俩枣,连个娄阿鼠抓不住。万一那帮子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可就真成了老咸鱼了,连翻身都费劲。”
听着孙县丞嘀咕了好久,最终将这纸条揉成团丢进了油灯里烧掉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除却那盏摇曳的油灯,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气息。许久,孙县丞突然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他刚刚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
“唉,都是吓的。等明日让夫人去抓二两山参给我补补。”
他伸了个懒腰,把书案上敞开的名册藏进了书架中,又盖了一层红布,颇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什么都不为,就因为那册子上写的是“承县罗天教教众”的名单。
“走啊,睡觉去。还是搂着娘们儿睡舒服。”
天将拂晓,当晨曦初露时,孙县丞已经醒转了过来。他随手穿了件衣裳,拉开门就往楼梯口走。虽说昨夜他并未睡好,但此时已近卯时,他也不耽搁时间了,毕竟不知道这么个小县城还能闹出多大的乱子。
快步行至府中,在官属点了卯之后,孙文就开始发起了呆。但心中的小算盘却打得很响,甚至连打入罗天教之后万一英勇就义的场面都想到了。不过,当他想象着自己一旦被发现就引颈待戮的惨烈情景时,不由得又是一阵哆嗦。
“县丞,三秃子求见。”
孙县丞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杂役禀报,不禁微微皱眉。
“三秃子是谁啊?咱们承县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是开赌坊的,就在城郊的暗门子一条街里。”
杂役这暗门子三个字儿算是触发了孙文的敏感神经了,他登时坐直了身体。
“快请!然后吩咐人上茶,上一两银子的好茶叶。”
等杂役领命离去,他这才朝着厅堂方向走去。果然,当他赶到时,就看到一个面黄肌瘦、小脸腊白一副死人色儿的秃子坐在了客位上。
“县丞大人,哈哈。您这府衙可是真气派啊!”
三秃子满脸堆笑,可那笑容落在孙文眼中,简直就像是鬼脸一般恐怖。
“三…敢问尊驾大名啊?”
孙文吞了口唾沫,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咱是铜方蔓儿,一个钱字。钱正鸿就是在下了。”
三秃子呵呵笑了两声,皮包骨头的小脸上,那对眯缝起来的小眼睛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咱是奉皇爷的命,问问您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孙文也不上钩,他得要知道眼前这个病痨鬼到底是罗天教的什么人物。
“瞧你说的,本官不是一直在跟皇爷做着生意吗?娄……”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觉,三秃子原本平和的目光变得阴森诡谲,仿佛能够摄人魂魄。
这家伙的气势陡然变化,让孙县丞差点儿腿软。他勉强撑住,咬紧了牙关,故作镇定地道:“不是平日跟那娄阿鼠牵着线嘛。”
三秃子却嘿嘿地笑了。
“少跟我装蒜了,娄阿鼠都不知道死多少天了。你跟鬼碰面呢?”
他冷哼了一声。
“今天我来,是奉了皇爷的密旨。咱们的生意照做,你介绍一个人入教,以就抽三成利。还有就是,带你去个地方。”
孙文当然知道下一步他要去什么地方,无非就是能更近一步到罗天教的据点里探查情况。他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说的这些,都能保证吗?”
“这个嘛……”
三秃子拖长了语调,猛然站起身,用枯瘦的食指朝孙文的眉心点了两下。
“那死耗子的位子都传给我了,日后你在承县当个长老护法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收回了食指,见孙文的脸色稍霁,这才继续说道:“放心,只要你办事得力,皇爷绝不会亏待你的。”
孙文点点头,就算是同意了这桩交易。他其实也好奇,这罗天教内部还有着怎样恶心的内幕。
“说定了,晚上我来你府上接你。”
三秃子说着拱了拱手,便转身飘然而去。留下了孙县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罗天教的教众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县城各处,必然是武功高强、手段毒辣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可这钱三秃看着就跟没几天活头儿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如此说来,这家伙或许是那个叫皇爷的随意拎出来的。
不过……
不管怎么说,他能弄清楚罗天教的动向,这总归是好事。
月上树梢头,一轮弦月悬挂空中,照亮了整座承县城。
孙文早就换了一套寻常便衣的衣裳,就站在县衙门外等候。没过一会儿,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从黑暗里慢腾腾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支火折子。他看到孙文,顿时笑了起来。
“孙大人,钱爷请您过去,随老仆来吧。”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虽说年事已高,但说话的腔调却极为古怪,让孙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低头弯腰,态度恭敬得很。
孙文迟疑了一瞬,还是跟了过去。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吧。
这种事儿不需要太多准备,孙文把那串黑色的佛珠手串戴好,随着驼背老奴那一瘸一拐的步子,渐渐远离了县衙。
灯笼里闪烁的烛火映衬下,孙文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这座挂有骰子招牌的棚房,看上去破败不堪,墙壁斑驳脱落,屋顶上还有蛛网残存。
在烂俗脂粉气息充裕,还裹挟着劣质酒酿气味的暗门子一条街上,这座掩蔽着大门的赌坊则显得与众不同。
叩!叩!叩!
“西方接引处!”
老奴轻叩了三下铁门,念起来暗语。
也许是铁门太厚,或是周围那些淫乱的莺莺燕燕过于吵闹,这声音并未引起任何反应。
“大人莫急,许是看门的又手痒了,赌了一把。咱们慢慢敲。”
老奴扭回头,对孙文笑了笑,伸出双掌轻轻扣击,声音越发激烈。而这时,那扇大门突然从里面推了开来。一个脑袋耷拉着、醉醺醺的汉子探头出来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敲门啊?”
“西方接引处!”
老奴再次重复着刚才的暗语,同时将手指竖立起来,做出了一根手指往上戳的姿势。那汉子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了半晌,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归我大罗天!”
那壮汉接了下一句暗语,这才让开了路,示意二人进去。
夜晚的赌坊可是比白天热闹得多,一排排桌案旁边围聚着一群人,有打扮妖艳的女妓正在唱歌跳舞。而赌桌旁,那些衣冠楚楚之辈正在挥汗如雨。
孙文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环境,甚至隐约觉得有些恶心。
最中央的赌桌前,突然钻出来一个光头。看到了孙文的身影,那光头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颗金灿灿的牙齿。和他这幅痨病鬼的样子十分的违和。
“孙大人,怎么不来一把?”
钱三秃拍了拍身旁的一个伙计,把手上的木头赌筹全塞到他的手上。
“替老子看着,全输了也不要紧。”
那伙计接过赌筹,乐颠颠地跑到赌桌边上玩儿起来。
三秃子径直来到孙文面前,微微颔首。
“大人真是好典范啊,这种东西竟然不沾。”
孙文听闻,不屑一顾地腹诽道:“我要是有钱,还至于加入你们这劳什子罗天教?我们这做小官的一点油水儿也没有。”
三秃子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拍了怕他那爆青筋的秃脑袋。
“不玩儿也好,随我来吧。还是正事儿重要。”
三秃子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迈开步子走向了赌场后的暗门。
那是一扇通体漆黑的大门,表面雕刻着繁复精巧的花纹,乍看上去就像一张狰狞恐怖的巨兽嘴巴。它足足高达一丈,宽约七尺。
三秃子绕到侧面,将手里的念珠安到了暗槽中,门轴吱呀响动了一阵,缓缓打开了。
“随我进去吧。”
三秃子率先跨了进去,孙文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
这间暗室比想象中还要狭窄逼仄,除了一架木制楼梯之外别无他物。他们顺着台阶走到底端,又穿过一层石板铺设的甬道,来到了另一个洞窟。
这洞窟的四壁上点燃着蜡烛。上面画着西方诸佛的图腾和经咒,不过那些佛和菩萨都是流着血泪的。一盏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把整个洞窟照得明晃晃的。
而在洞窟正中,一块方圆丈余的空地被隔成两部分,左右各有一间密室。
“左边儿。”
三秃子指了指靠近自己的那间,率先走了进去。而孙文也赶忙跟了上去,只见那密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具女性尸骸。尸骸盘坐在蒲团上,胸口被利刃剖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内脏流了满地,看上去凄惨极了。
三秃子朝孙文招了招手,随后跪坐在中间的蒲团上,直直面相那具尸骸。孙文也有样学样,跪在另一个蒲团上。而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四五个身穿黑袍的人。
“感恩我主,大罗天!”
三秃子高举双手,发出真诚的礼赞。随后站起身,从尸骸的下体中掏出来了几颗吸满了体液的红枣,用袖子擦拭干净,挨个送到了那些黑袍人的手中。
孙文不解其意,正待询问,却忽然看见三秃子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孙大人,吃颗糖。”
他笑呵呵地把一粒枣子递给了孙文。后者犹豫片刻,心说一不做,二不休!今儿就是今儿了!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三秃子的手腕,把那粒枣子塞进嘴里,囫嘟吞下。
一股混杂着鱼腥气的甜味涌入喉咙,令孙文忍不住咳嗽起来。而三秃子却似乎很享受这一幕,继续笑吟吟地望着他。
“孙大人果然是大肚能容天下事,难怪能当官,哈哈……”
孙文强压下了呕吐欲望,脸颊抽搐,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向那具尸骸。
“这究竟是什么?”
“你不知道?”三秃子讶然,旋即恍然大悟,“哦对,你是个新丁,不懂规矩……不妨告诉你吧!”
“这是献给我主的祭品,还是个孕妇呢。”
一个黑袍人从尸骸怀里掏出了一件染着血迹的肚兜。
“这是什么?婴孩吗?”
“当然!”
三秃子笑眯眯地抚摸着那件血迹斑斑的肚兜,说到兴奋处还用力捏了捏。
“也不知道那道用紫河车烹饪的美食好了没有。”
另一个黑袍人舔了舔嘴唇,说话的声音透着股邪魅。
先是阴枣,后是胎盘,这究竟是个什么诡异的地方!
孙文看着他们的神情,忽然生出了几分寒意。他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谋划什么,但是这绝非善类。他已经决定等离开了这里,马上派人围堵这里。
“孙大人,吓傻了吧?还没完呢。请皇爷像!”
三秃子拍了拍手,那驼背老奴步履蹒跚地举着一支竹竿,挑下了悬挂在墙上的画卷。画卷落地,徐徐展开。
画中的人赫然就是罗天教主,那教主身穿宽大的黑袍,上面绣着一条银色的螭龙。除了纤细白嫩的胳膊,甚至那教主连眼目都没有露出来。
孙文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心说这玩意儿什么都看不出来啊。这罗天教主可以是张三李四,甚至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可以说是罗天教主。
那老奴点着了火折子,燃起一把檀香,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罗天!”
三秃子带领众人恭敬地磕头行礼,随后将香插在了地上的香炉中。
“孙大人,今后你就是罗天教的真正一员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另一串更为精致的黑色佛珠,递给了孙文。每一颗佛珠上都有不同的梵文刻印。
“有了这个,你就能打开这条密道了。”
孙文狐疑地接过了那串佛珠,翻来覆去地瞧了一会儿,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什么信物或者法器。但他又实在看不懂上面的字。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辞了。”
孙文拱了拱手准备退出这个密室,谁知三秃子却叫住了他。
“莫急,皇爷有要事吩咐。”
他又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小册子,放到了孙文手中,上面印着三个大字“大罗经”。
“皇爷说了,既然你已经有众多教徒,那就多多宣扬罗天教的教义。小心高长恭,不然我们就全完了!”
孙文拿着册子,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密室,关好石门,沿原路返回。他独自走在城市的寂静街巷里,思绪万千。
他原以为罗天教不过是披着宗教外衣的一个金字塔式的庞氏骗局。可如今真算是癞蛤蟆上井台,大开了眼界了。那些所谓的神佛与邪教仪式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乱感,他还没有真正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也同样不知道这个罗天教主是谁,究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就这么恍惚着,如一无根之萍草,回到了府衙自己的书房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事态关上了门窗,刚拿出来那本邪教法典《大罗经》,还没来得及翻开第一页,就听到耳边儿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别看了孙县丞。王上有话交代。”
孙文浑身猛地一震,僵硬地扭头望去,只见屋角的阴影处缓慢地走出了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灰袍,上面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饕餮。以木制的面具遮掩着面部,唯有一双眼睛在夜幕中闪烁着妖冶的光泽。
孙文惊恐地往后挪动脚步:“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就你这县府的巡防,稍微一个有本事的就能把你的小命给宰了。更何况我兰陵王的贴身禁卫。”
这人便是燎原卫中的一员,侯耀祖。那个当初大腚撅得老高的孩子,那个被高武踹了一脚的孩子。因为还不具备外出获取谍报的能力,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在高长恭的大本营里。
“大王有何吩咐?”
孙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惶恐。
侯耀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即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孙文。
“让你稳住心神听他们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另外那本邪教手册你就不必再费心了,交给我就行了。”
“这、这可是……”
孙文迟疑了一下,他倒是想看看这邪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但侯耀祖却摆了摆手,笑道:“你是怕没了这《大罗经》,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对吗?”
他从孙文的桌案上拿出来一本同样规制的小册子,可里面写的是老道和老和尚弄出来的简单佛理与道法。
“喏,这本足矣以假乱真了。”
孙文这才松了口气。
孙文看着侯耀祖犹豫了片刻,才把怀中的《大罗经》交给了他。问道:“大王究竟准备何时对罗天教动手啊?”
“快了。”
侯耀祖的语调显得很平淡。
“孙大人还有什么要转达大王的吗?”
“这、这个……”孙文迟疑着,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在暗门子的赌场里有个密道,他们还给了我一个能打开密道的信物。”
他指着桌案上的黑檀木匣子。
侯耀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拿起来掂了掂:“信物?”
孙文连忙解释道:“大王若是想要进入暗门子,就需要这个。”
“好,我知道了。等我告知大王给你赝一份假的。”
侯耀祖将黑檀木匣子盖好,塞进了衣袖中。
“再叮嘱你一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孙文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我明白了。"
他低下头,躬身应了下来。
侯耀祖微微颔首,推开了大门,三两息功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留下一阵风吹拂过书房的声音。
孙文的脸上满是凝重。这个罗天教的具体情况,他暂时还没摸透。可三秃子的出现却让孙文有一种危机感,那是来源于对死亡的预感。毕竟做一个卧底可不像是处理公文这么容易的事儿。可谁让自己穷鬼遇上了扫把星了,真真迷糊眼儿了。
他现在可不敢轻易说那些蛇虫鼠蚁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而与罗天教,则是诸葛亮遇上了司马懿,不得不打一架了。
这正是:
一番涉险入禁地,神佛血泪大罗天。
才脱虚身虎狼穴,将计就计引饿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