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狼相残,狐截尾,国舅亡
又过了三日余,初秋。
和士开才带着他的王公仪仗,一行人张扬跋扈地回到邺城中。
他并未先向高纬述职,也没有去搭理那些个被胡长仁派来刺杀他的杀手,反而也开始研究起童谣来。
自打去岁开始,他就能在街上听到诸如“狐截尾,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的童谣,就跟那些个诋毁斛律明月的童谣差不离。
开始他也没注意,可回到了邺城,再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事儿,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谣言无非就是有心之人编造出来扰乱心智的,可真到了和士开这儿,就生让他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狐截尾…早就听说清都尹和齐州二地有狐妖媚子作祟,这不是就应在了胡长仁杀我的地方。狐…胡…”
和士开在书房中,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慢腾腾地踱步,嘴角却露出冷笑。
他已经决定要将此事捅给皇帝知晓,胡长仁不仁,就休怪他和某人不义了。王八羔子,敢杀老子,那咱们就看谁能活久点!
“那领头儿的还活着吗?”
和士开转过身,对着屏风后的暗影里问道。
“回大王,那小子还喘着气儿呢。”
和士开听闻,顿时放松下来,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那好啊,既然没死,那就等着和他那主人当堂对峙吧。”
第二天一早,本来高纬下了朝就约好了冯小怜去铜雀台纳凉游玩。可太监宫婢刚从冰井中捞出来了冰块儿,和士开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就等候在园子外了。
“陛下,淮阳王求见。”
小太监碎步跑到了高纬面前,躬着身低声禀报道。
高纬揉搓着冯小怜的细腰,一听到和胖子来了,不免得厌恶地皱眉:“不见,叫他走。”
“陛下…”小太监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住了没把话说完整,只是换成了更为婉转话,“奴婢瞧淮阳王的神色不太对劲,似乎是有急事,您还是见一面罢。”
听得这样隐晦的劝解,高纬咬紧牙根儿,嘴角微微颤抖,大吼起来。
“你耳朵不要就割了吧,寡人说了让他给我滚!”
小太监脸色煞白,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求饶起来。
“陛下,不是奴婢的错。实在是淮阳王说了,他说要是陛下不见他,他就去找太后娘娘,他要到太后那儿告御状啊。”
这下,高纬总算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瞪了小太监一眼,还是把和士开给唤了进来。
要说这和士开算是真真正正把他给拿捏了,别看平常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但一遇到事情就会搬出太后,逼迫他做出选择,否则就要往上告。
“陛下啊,臣差点儿就见不到陛下了!”
大胖子进了园里,看到了坐在龙榻上的小皇帝,就给他来了个滑跪,一把抱住了高纬的大腿,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高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吓坏了,慌忙扶起了他:“淮阳王何故如此啊,传出去岂不是要外人看你的笑话?”
“给淮阳王赐座。”
高纬吩咐一旁伺立的小黄门,这才又看向了和士开。
只见他两腮肥肉直颤,双目通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禁皱紧了眉头。
“说说吧,找寡人是为何事啊?”
和士开抹了一把泪水,这才勉强收敛了情绪,抽噎着说道:“臣赶赴齐州府上任途中遇袭,险些就见不到陛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拭眼睛,一幅伤感的模样。
“怎么回事?谁干的!”高纬大吃一惊。
和士开唯唯诺诺,半晌没敢开口。高纬见状,越发烦闷,索性亲自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莫怕,淮阳王乃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就算是太后的人,寡人也给你撑腰。”
和士开一听,心说:好小子,我就等着你呢!太后怎么可能会杀我,倒是你舅舅就说不准了。
“是国舅爷胡长仁。”
和士开抬眼看向高纬,果然,这位小皇帝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浮现出了怒火。
“可有证据?”
高纬虽然不聪明,而且对于和士开比自己亲娘都要信任。但是遇上自己舅舅,到底是帮理还是帮亲,还是得等证据确凿了再说。
“眼下那刺客一行就在我府上押着,臣愿跟国舅爷当堂对峙。”
眼看和士开态度坚决,高纬也全无半点儿赏乐游园的心思。
“田总管,派人把国舅爷请过来。记住是请!”
他一脸肃穆,显然是认真起来了,又转回头对和士开吩咐道:“既然淮阳王要跟国舅对峙,那就麻烦把刺客押过来吧,寡人就在这儿等。”
“臣遵旨!”
和士开答应一声,便快步退出了铜雀园。很快,他就带着几个家丁,拖拽着那个刺客来到了御花园里。
看着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刺客,高纬的眼皮跳了跳。
这时,门外小黄门开口通禀。
“国舅爷胡长仁到!”
高纬轻蔑地哼了一声,摆出了君威端坐在龙椅之上,朝着田鹏鸾示意一声“宣”。
胡长仁本来是要先去皇宫见他的太后亲妹妹的,可刚出门就碰上了过来宣他觐见的小黄门。
胡长仁可就慌了神了,他原以为自己的那几个手下无非就是脚程慢了些,可今日早朝见到和士开完完整整地站在大殿的时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了。
胡长仁一路寻思着,一路安慰自己,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来到了铜雀园外。
听到了宣字,差点儿一个没留神,脚步一虚飞身前摔,还好有黄门太监搀住了,把他安稳的送到了御架前。
“参见陛下。”
胡长仁颔首点了点头,抱拳一礼。也没敢看高纬,只是用余光瞥见了那和胖子恶心而又阴险的笑容,又看到了地上那奄奄一息的黑袍人。
他的心一阵乱跳,脑海中忽地想起昨夜那几具摆放在他府门外的尸体,登时冒汗淋漓。双腿一软,两股战战,坐到了地上。
高纬见状,连忙差人把胡长仁扶到了绣龙墩子上,也没开口,而是等着他自己坦白。
胡长仁哪曾经历过这样的场合,当即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高纬眯着眼盯着胡长仁许久,最终冷声质问道:“那几个刺客是你派遣去刺杀淮阳王的?”
胡长仁心知自己瞒是肯定瞒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咬牙坚持。
“臣与淮阳王无甚怨仇,为何要去刺杀他呢?”
和士开见胡长仁还死鸭子嘴硬,顿时冷嗤了一声:“胡长仁,你这厮竟然敢做不敢当吗?你分明是嫉妒我得了这齐州府刺史。”
胡长仁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指着和士开骂道:“你个死胖子休要含血喷人,你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呀!”
“好,这可是你说的。”
和士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递到了高纬的面前,“臣已经查清楚了那刺客的来历,这块腰牌就是铁证!”
高纬仔细瞧去,只见这块令牌正面雕刻着“陇东王府”四个字,背面则雕刻着“胡氏”二字。
他随手一扔,把腰牌扔到了胡长仁面前。
“寡人的好舅舅,没记错的话,大齐只有一个陇东王是吧?”
和士开闻言大喜,连连附和:“陛下圣明!正是。”
“呵呵,寡人的好舅舅,这陇东王姓什么叫什么?”
胡长仁听到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高纬却不依不饶,继续逼问道:“寡人记得这陇东王就是你吧!”
这句话像晴空霹雳一般,劈得胡长仁彻底懵了,他张口结舌地看着高纬,半饷后才哆嗦着嘴唇辩解道:“这定是和胖子诬陷我。陛下,我可是您的亲舅舅,你得信我一回啊!”
和士开气急反笑,恨不得一口将这老匹夫活吞下去。心说这人证物证俱全了,还在这儿反咬一口,于是冷哼一声。
“我诬陷你?那就让躺地下那位聊聊吧。”
说完,和士开指使着下人把地上那个刺客头头唤醒。那人竭力睁开双眼,幽怨地看着胡长仁。
“我受不了了!国舅爷,我认了。”
刺客见自己落入如此境地,也顾不得其它,只是求救似的冲着胡长仁大喊一声。
胡长仁一愣,这人平常可没有这么实诚啊,今日这是咋地了?
可还不待他琢磨透,那刺客就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胡长仁体若筛糠,跪倒在地。爬到了高纬腿边儿,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想抓住高纬的衣角,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胡长仁,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吗?”
高纬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到桌案上,厉喝一声:“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削去胡长仁的爵位,关入宗正寺。等寡人禀明了太后,再行裁判。”
胡长仁一听这,瞬间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求饶。
“陛下,我错了!您看在太后的份上,看在我是你亲舅舅的份上,饶我一回吧!”
胡长仁的哭喊声传入耳中,让一直冷漠旁观的高纬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可他并未表露,仍旧是沉着脸。
“朕已经网开一面了。若不是看在皇家威严不容亵渎的份上,你这刺王杀驾的罪过,活该受刮刑!”
眼瞧着胡长仁被太监拉出了铜雀台,和士开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可他也不敢过多表现,毕竟这也有皇上的家事 。便五体投地,朝着高纬拜了三拜。
“陛下英明!如今臣总算是得以报仇了。”
高纬神色一冷,面露不悦,低声道:“既然如此,淮阳王还是退下吧,等寡人禀报了太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和士开一惊,心中暗呼不妙,心说我也得赶紧去太后寝宫吹吹枕边风,免得过两三天找了个由头,再把胡长仁放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就快步退出了铜雀园。
等到外人都走了,一直坐在高纬身旁的冯小怜才算是朱唇轻启,想要宽慰高纬一番。
“陛下莫过于挂怀,这次能除掉一个祸害,对陛下来说是好事一桩。”
谁料高纬闻言却皱眉说道:“太后怕是不愿意寡人为了一个胡长仁,就大动干戈。那毕竟是寡人的舅父。”
冯小怜微讶,随即浅浅一笑,柔柔劝说道:“陛下,您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再者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啊。胡长仁毕竟是外戚,莫要让满朝的文武抓住了您的把柄。”
她的语调婉转,温润动听,高纬听罢也觉得有理。
“太后的性子向来是爱憎分明,这次若真是舅父所为,难保她不会因为念及血缘之情而徇私枉法。”
冯小怜抿唇笑了笑,摇头叹道:“那您怎么办?
“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高纬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阴森地吐出这句话。
冯小怜一怔,随即笑道:“陛下说的极是。”
她垂眸思忖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提议道:“妾身以为,倒不如把胡长仁之女纳入后宫,这一来是陛下宽宏,二来又少了些许的口舌。”
听罢冯小怜的建议,高纬略微思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那便照你所言去办,但此女必须绝对忠诚于寡人,否则就赐死她。”
高纬站起身,装出一副劳心费神的模样。
“寡人累了。爱妃啊,咱们回宫吧。”
二人摆驾回宫,当堂对峙这档子事儿算是了了。而太后的听政殿里是彻底乱了套了,这死胖子去了后宫,简直跟报丧没什么区别。
和士开来的时候,这位三十多岁的胡太后正在后宫中逗弄她的那只波斯犬,见到来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不是淮阳王嘛,寡人可是听说你昨天就回到了京师了。”
这句话倒是颇有些深闺怨妇的语调,胡太后说完,便扭头招呼着宫娥,准备抱着狗离开了。
和士开忙上前几步,拦住了胡太后。
“不是我没有眼力见儿,不来探望太后。可实则是…臣在去往齐州的路上遭遇险情,差点就不能侍奉左右了。”
胡太后闻言,顿时停止了脚步,诧异地看着和士开。
“你说你差点丢了性命?”
和士开苦笑道:“是啊,幸亏臣的护卫机灵,拼死把臣送回了京城。”
和士开还真是个撒谎话都不带脸红的高手,三两句就把咱们这位青春靓丽的太后的心给拉住了。
果然,胡太后很快就露出了关切的神情,示意宫娥摆驾听政殿,又让和士开陪着,快步进了大殿。
等到上了茶,这位胡太后才把住了和士开的手,而心里面却是为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哥担忧起来。
“那…卿家可曾抓住了刺客?”
“哎…”
和士开叹息一声,满脸愁。
“倒是抓住了,可那刺客乃是当朝国舅。臣本想着罚个薪俸,革职处理也就算了。可……”
太后闻言,脸色立马一沉。
“可怎么?你倒是说啊!”
和士开看着太后的反应,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胡太后是个明事理、晓分寸的人。他也知道,这多半是胡长仁真的触及到自己皇儿的逆鳞了。一个终日陪伴他的宠臣,一个让他得了帝位的肱骨,可是比一个吃拿卡要的外戚重要多了。
可转眼一想,一头是自己的男宠和士开,另一头是自己的亲二哥,她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和士开察言观色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
“依娘娘看来,此事该如何善了?”
太后闻言,犹豫片刻后,终于做出了决断。
“哀家虽不喜欢,可到底是寡人的二哥。千错万错,皇上也不至于把他给杀了吧。”
太后思虑片刻,吩咐身边太监写了懿旨,又交给了和士开。
“卿家,这胡长仁虽然犯下大罪,但除以极刑倒是有些过了。就有劳卿家去趟宗正寺了。”
和士开虽然可恨,但面前这个跟自己有露水情缘的当朝太后又不好拒绝,只得领了旨意,前往宗正寺。
出了听政殿的大门后,和士开反倒是不着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去一步反而忤逆了天意,冲撞了圣驾,惹得龙颜大怒反而不好了。也就小步慢走而行。
宗正寺的房间里,胡长仁可就坐不住了。
他不但后悔,而且是充满了愤慨和哀怨。他跪伏在地,双手握拳,狠狠地捶打在地面上,嘴里骂骂咧咧,全都是辱骂高纬和和士开的脏话。
“我这一辈子争名夺利,先是把大哥挤出了邺城,自己得了胡家的大位。后来成了当朝最显赫的大员。”
胡长仁仰首挺胸,仿佛是在述说着自己的功绩,语气中尽是狂傲不羁。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想着对付和士开。落得个满盘皆输啊!”
说到最后,胡长仁颓废地跌坐在地,痛哭流涕。
吱呀…
房间的门开了,原本漆黑无比的屋子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光亮。
胡长仁遮住了眼眸,从指缝中依稀看到了宣旨黄门的身影,也同样看到了身旁随从的三尺白绫。
“陛下有旨,请国舅爷升天!”
宣旨的公公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随后,他挥舞起手中的浮尘,把手中的圣旨塞到了胡长仁的手中。
“陛下还说什么了?”
胡长仁面如死灰,连忙问道。
公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陛下让老奴代为转达。以王公礼厚葬,加九锡,追封三公,另纳胡家长女为妃。国舅爷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给陛下吗?”
“没有了。”
胡长仁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闭上眼睛,任由宣旨公公将自己的脖颈系了结。临死前,他的脑海中尽是四个字,满盘皆输。
等到胡长仁真的咽气了,和士开才不慌不忙地闯进了屋中。
那太监回过身,看到了胡长仁的死对头,诧异地皱眉。
“淮阳王这是?”
和士开从怀中抽出来了懿旨,笑了笑。
这笑也是透着几分心虚的,太后那边倒是好交代,无非就是哭哭啼啼,假仁假义地装模作样一番罢了。
“本想着给国舅爷送太后懿旨来的,看来他真是命薄无福啊。”
公公闻言,立马恭敬地将胡长仁的尸体抬出了门外,又向和士开告了退。
“纵然你是皇亲国戚又有如何?怎能斗得过我和士开呢?”
和士开眼神凌厉,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随即又恢复平常的样子。快步走出宗正寺,上了早就预备好的马车。
“狐截尾,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
大街上,和士开又听到了这样的童谣。
他掀起帘子来,却看到的是一个头戴狐耳帽子,生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童。和士开微微怔愣,旋即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顺手从怀中摸出十枚常平五铢,扔了出去。
“小丫头,赏给你了。拿去买糖吃。”
说完,他便放下帘子,不再多言,安静地靠着椅背假寐起来。
那孩童捡起了散碎银钱,认真的放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蹦蹦跳跳地摇起了拨浪鼓,朝着另一群孩童跑去。
“和士开,七月三十日,将你向南台。”
孩子们欢欣鼓舞,拍着巴掌其声喊道:“杀却!”
不过这一切,和士开却也没注意到。只是太阳穴有些头疼,心绪烦躁。
他知道的是,今日除去了他的心腹大患,这帝派的势力又上涨了三分。若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整个大齐都是他们说了算。可他却不知道的是,纵使朝堂乌烟瘴气,仍然有一群有志忠贞之士暗自谋划着,想要推翻他大权独揽的美梦。
看罢明月照西楼,却唱天亮好个秋。
望着一展残月,和士开又多喝了两杯酒。一个小小的胡商,如今做到了权倾朝野,就连当朝的太后也是他的掌中玩物,又有谁能说他是那个当初被人看不起的外人。
他躺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新一天的来临,殊不知他再也看不到新生的太阳了。
眼下,已是七月二十九了……
这正是:
养狼当犬看家难,曲木为直终必弯。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口蜜腹剑两行泪,两面三刀难向前。
朝堂终有忠良将,哪有奸佞装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