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铁甲掠残阳 > 第5章 杜鹃啼血,辛酸泪,道凄凉

第5章 杜鹃啼血,辛酸泪,道凄凉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人活着总是要背负些什么的,这是人类自己都无法抗拒的命运。可是如果能够改变这份命运的话,那么就会有更多更多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拥有的,并不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心脏而已。我们还有更加珍贵、重要的东西。比如,生存。

    彭城和兰陵同属于徐州,可谓百里不同风。虽然都靠着微山湖,属于高长恭治下的兰陵和彭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微山湖南岸,十来年之前。一伙儿五十来人的流民拉了杆子登架子,扯了面大旗号称“清风寨”。可要说这“清风”二字,可不是说这宅子里都是善男信女,干得是劫富济贫好事儿。而是方圆几十里各家各户,家家干净,如同清风。

    匪首大架杆子叫做“张阎王”,原来是个杀猪的屠夫,使得一手好刀法,擅长片丁香叶。因为绑的肉票到了他手里,可谓是想让他活就活,让他死就得死,所以有了这个喝号。二架杆子叫做“罗主簿”,其实也不是什么主簿,只不过读过几年书,有点子墨水。剩下是五个杆头,每杆十个杆子。

    武平元年九月十七,眼瞧着冬天就来了。寨子里是钱粮见底儿,怕是熬不过去这个年了。

    二架杆子就开始思索着到临郡干票大的,就算是没有“金麦子”“老铁”这些阿堵物,也得让弟兄们填个饱瓤子,吃得好点儿。

    张屠夫也寻思着是那么个道理,也就嘱咐罗主簿小心行事,滑了人不要紧,就怕把仔子们招来,弄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这么,罗主簿带了这么两个杆的人手,朝着兰陵郡的承县寻摸生意去了。

    这二十号人一到承县地界,原打算着来到承县约莫三五天,这档子生意就算成了。结果一路上别说是肉票了,就算是摸个东西,当天摸第二天就关进府衙受审了。于是都散了出去,四处打探消息。

    这日子一晃就过了二十来天。十月十三夜里,二十几号人就躺在附近村店儿的大通铺上。

    “二架杆子,这周围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咱都趟了路子。也就山坳那头儿的徐村儿好下手。”一个杆头儿扣着黢黑的脚底板,躺在在罗主簿旁边。只穿着一层里衣,衣袍被他团成一团,枕在脑袋底下。

    罗主簿转了转他那滴溜溜的小虾米眼,捋了捋两撇小胡子,左手朝右手这么一搭,算是下定了决心。

    “明日刚落天就干,那时辰仔子们就溜了。”

    罗主簿也不得不下这个手了,眼瞧着十月中下旬。寨子里是粮也空,财也空,除了水井还往出喷水,算是捉襟见肘了。若不是守着绑过的肉票就不再绑的规矩,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徐村儿离着承县城还有那么十里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窝在一个小山腰上。大约有那么十几户人家,青壮劳力们要么被征召进了行伍,要么去外面谋个活计。村儿里的妇女老幼,基本上也挡不住罗主簿这二十几个脑袋别裤腰的。

    第二天傍晚,半扇红霞挂在天边儿,大太阳还擦着地平线。

    罗主簿遣人从店里叫了些酒水,摆下等人数量的海碗儿。众弟兄把酒水斟满了,一口气闷下了肚。这酒水虽然没有精酿,可挡不住用的粮食给的杂了点儿,猛一口进去还有些上头。

    “弟兄们,这冒气儿的咱们喝了。等回了寨子,咱们再好好喝。”这碗酒叫做壮行酒,一般秋后问斩的犯人行刑前就来的这么一回。像清风寨这档子吃了上顿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顿的强人,这碗酒也就有着那么种安心上路的意思。

    天刚刚擦黑,天幔上挂着一层厚厚的云朵,藏住了月色。

    清风寨的一伙儿人马就藏在山脚下属于徐村儿的田头。眼前儿还放着十几个墩子一人来高的麦秸垛子。

    "兄弟们,这次咱们可是干大事儿的时候了!"罗主簿旁边一个满身横肉、黑头黑脑袋杆头儿朝身后的杆子们喊了一声。

    “都别动唤,再等等。”罗主簿瞪了那货一眼,一把扯住了他。那杆头儿吓得一哆嗦,赶忙闭了嘴。

    “二架杆子,还等个啥。要我说进了村儿,抢了钱粮就溜,一把火烧了村子,这档买卖也就完事儿了!”另一个杆头子像绿豆蝇进食一样搓了搓手,双眼似乎发出贪婪的光华。

    罗主簿捋捋山羊胡子,压低了声音道:“我在等挂帐子。”这挂账子是徐州这一片的土匪们春典上的话。挂帐子就是起雾,挂厚帐子就是起大雾,挂纱帐子就是起薄雾。

    一听这话,身后头二十号弟兄都嘿嘿嘿地笑起来。罗主簿也跟着笑,不过不是那种如山魈那种叫声的笑,在漆黑的夜晚带着些许诡异。

    突然,面前的草垛里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动。

    “他姥姥的,谁?”那个大个儿的杆头一脸惊恐地看向四周,手按住刀柄。

    罗主簿皱眉朝那方向看去,心里头暗骂了一句"没出息",然后一摆手,“李二狗,你白长这么一身肥膘了!你手里的家伙事儿是干啥使的?”

    罗主簿的声音才刚落,一根树杈子从麦秸垛中飞出,直奔那杆头儿的脖颈儿砸了过去。李二狗吓得一缩脖子,手里的大刀往身前儿一挡,结果木棒砸在刀片上上,反弹回来。

    "妈呀"李二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刷白刷白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瘦高个子站起身,往李二狗的大脑袋上拍了一下,哼了一声道:“咋了,二狗子?你不会吓尿了吧?”

    高个子摸摸鼻子,从腰间抽出一把二尺长的砍骨刀,缓缓地朝那麦秸垛挪了过去。他提了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使了一套砍柴刀法,如砍瓜切菜一般,约莫着二十多刀后,从麦秸垛里渗出来一小股血珠。

    高个子一看,哈哈了两声,一抬腿,踹了那麦秸垛两脚,然后用刀背子一拍李二狗的后背:“二狗子,咋样啊!你麻五大爷我厉害吧?”

    “你胆儿还没麻雀大!那估计是田里头的耗子。”

    “都精神点儿,挂帐子了。”罗主簿站起身,拔出插在地里的长刀。

    说来也怪,山腰间的还真就起了一层山雾。

    "兄弟们,准备,起烟啦!"罗主簿举刀一挥,身后的那帮子杆子立刻齐唰唰地拿出各式各样的兵器来。

    "起烟啦!"李二狗大声喊了一嗓子,然后猛一咬牙,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里的大刀。

    一群二十几人的杆子们顺着上山的唯一一条山路往上跑,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人影。一个个手握着兵器,脸色严肃,步伐沉稳有力,看那模样还挺唬人的,就跟官兵似的,一点儿不像是来抢劫的。

    唰地一声,从那个染了血的麦秸垛中,钻出一道瘦弱的身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梳着飞天发髻,插着一根木头簪子。身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麻布裙,脚上踩着一双草鞋。姑娘捂着左胳膊,指缝中还带着一股股血痕,不过看起来,血液已经凝固了。

    那姑娘脸色煞白,颤抖着走向旁边的麦秸垛,拔出来一把镰刀。又悄悄地跟在那伙儿贼人身后,一路上只是贴着墙慢慢挪动着。

    “李二狗,你个没出息玩意儿就跟着我。”罗主簿踹了李二狗一脚。

    又对麻五说道:“你带十个弟兄,不留活口。”

    麻五带着十个杆子开路,罗主簿则带着李二狗直奔村后头的粮仓。

    一进村子,麻五就停下来,指着村西北头那户大宅院对众杆子们吼道:都他妈的跟我走!”

    “ 嘭!”一个杆子把大门给踹开了。

    麻五爷则是打开了火折子扔到院子里的草垛子上。霎时间,整个村子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

    "啊"尖利而又凄惨的嚎啕哭泣之声响彻在夜空。

    "兄弟们,快点儿,烧死他们!"

    二架杆子带领的这十几号杆子,则人五人六地,甩开膀子往村后头跑。粮仓就建在一处山洞中,看门的只有一个老头儿。也不用说,遇上这种恃强凌弱的贼人,自然是没了活路。

    李二狗劈开了门上挂的大铜锁。嗡地一声,两扇铁门缓缓打开。二狗子刚要拔出火折子照个亮儿,就被罗主簿一巴掌拍掉。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点火折子。你现在进去,就是有二十条命也得见阎王!”

    常年不通风的密闭空间,自然而然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摸金校尉下坑之前都要等上一会儿,而且要是下坑的时候火折子灭了,就得赶紧上来。

    “再等一会儿,仔子就上来了。”李二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站洞里你都喘不上气儿,仔子还没来,你自己就憋死了!”

    这时候,十里外的郡衙里,响起来一阵铜锣声响。

    “东郊走水,徐村走水!”

    “东郊走水,徐村走水!”

    郡衙后堂的客房内,高长恭拉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正卧在横梁上的高武听到动静,也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地面。

    “武儿,去偏房集合人马。咱们的人手比廷尉他们快些 。”高长恭拍了拍脸颊,赶忙抓起衣袍往身上套。

    “徐村在山腰上,许是山火。”

    “不,事出反常必有妖。再者说那座小山,也就峰顶上还有些树,哪儿来的山火。”

    高武见状,也不再多说。推开了房门,朝着偏房跑去。

    高长恭把桌上的腰刀和匕首往身上一别,又拿起了墙根的精钢长枪。

    徐村,村东头儿。

    姑娘跪在倒塌的黄土矮墙前,熊熊的烈火将她笼罩其中,她却是浑不在意。手上捧着的,是她刚从倒塌的矮墙中扒出来的一只黄岫玉镯子,那是她死去的阿爷买给她娘的。

    阿爷是除了爷爷之外,家里唯一的男丁,就像是木兰诗中写得那样,家中的长男要去当兵。阿爷当了两年兵,用了两年的饷钱给娘亲换了个岫玉镯子。

    岫玉本来就不是玉,充其量是个磨得光亮的石头,能值得上几个钱呢?结果阿爷第三年死在了周地,连个尸首都没送回来。

    姑娘姓黄,乳名二妮。

    这年头女子有个姓名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尤其是农村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嫁人之后,得了个什么什么氏的名字。就像她的大姐,前年嫁给了山脚下陈村儿的木匠,也就叫了个陈黄氏,至于乳名也就不叫了。更别说什么闺名了,那都是书香门第或者有钱人家的小姐才有的,而且也只有家人和丈夫才按闺名称呼。

    黄二妮子今早上跟娘亲吵了一架,拿了娘亲匣子里的几十枚常平五铢,就跑到了承县逛了起来,结果晚上回到村子就遇上了罗主簿这些贼人,再往后……

    再往后的黄二妮儿,再也没看到他的爷爷,也再没看到她的娘亲。有的只是一只从残墙底下钻出来的杂毛小黑狗,嘴里叼着那只岫玉镯子。还有半个从土墙中伸出来的黝黑粗糙布满皱纹的手。

    黄二妮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她身后的是一只小黑狗。

    “刘三儿,你看前面。还真有个活口!”一个瘦麻杆子,笑呵呵地朝着旁边的大汉说道。

    “赵…赵癞子,这…这还是…个未出阁的黄毛…啊丫头。”刘三儿眼睛贼溜溜地瞅着黄二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笑了笑。

    黄二妮的目光越过那个被烧焦的破烂大门,望向那一排排烧焦的屋脊。屋脊上还有些许火焰在闪烁。通过那扇屹立着的大门,看到了四个甩着膀子慢慢向她靠近的土匪。她抓紧了手中的镰刀,咬着嘴唇,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丫头,你…你想活还是想…想死啊?”那个叫刘三儿的结巴杆子举起了手里犁地的耙子,不怀好意地向二妮子伸出了手。

    就听见那大汉叫了一声,原来是那小黑狗一口咬住了刘三儿的胳膊。刘三儿顿时疼得嗷嗷乱叫,手上的耙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杂毛!”刘三儿居然没有结巴,直接把小黑狗甩到了地上,也逮下来刘三儿胳膊上的一块儿肉。

    那黑狗摇摇身子,后腿明显使不上力气。又吠了几声,咬住了刘三儿的脚脖子。

    “这小畜牲,还敢咬老子!”刘三儿怒骂一句,又把小狗甩了出去,一脚踹在了狗肚子上。

    那小狗又挣扎了一下,晃晃身子,呜咽了一声,倒了下去。

    “现在…在没人,打…扰老子了!”

    刘三伸出双手,朝姑娘肩膀抓过去。

    黄二妮闭紧了双眼,使出吃奶的劲头,狠狠地超刘三儿的肚子上扎了下去。

    嗤得一声,一股腥臭的鲜血喷到了二妮的脸上。黄二妮睁开眼睛,刘三儿已经躺在地上哀嚎着,抱着肚子蜷缩成了一团,还把撒了一地的肠子往肚子里塞。才塞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刘三儿滑了!刘三儿滑了!”两个土匪看见这一幕,发了疯一般朝反方向跑。

    倒是那个叫赵癞子的瘦麻杆子,阴笑着舔了舔嘴唇子。

    “废物!”

    赵癞子暗骂了一声,直接抓住了黄二妮的手,夺过了镰刀。

    “小娘子,这回看你怎么躲?”

    黄二妮咬着牙,把腿抬了起来,结果又被赵癞子抓住了腿。赵赖子狞笑着把头伸向二妮子的脖子。

    二妮子狠下心,正要咬自己的舌头。

    就听见耳边一阵马蹄声响起,来了一清秀的黑甲将军。那将军拉着缰绳,翻身站到马背上,提起铁枪,来了个鱼跃龙门。

    “谁?”

    “孤乃兰陵王高长恭,贼子授首!”

    高长恭手腕一抖。

    枪出,分首!

    赵癞子的疤癞头飞了出去,咕噜噜滚到地上。平整的切口上,飞溅出几股鲜血。

    “好快…的枪!”

    那挂着鲜血的头颅,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高长恭收枪,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直打鼓。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前世不过是个教书匠罢了。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焦肉味儿和血腥气,还是强撑着对黄二妮道:"小丫头,没事了。这些土匪不足为惧。"

    黄二妮呆愣愣地站着,半天没有吭声。等了片刻,见黄二妮仍旧不说话,高长恭不禁担心了起来。

    "丫头,这些土匪已经全部伏诛。"高长恭看着远处的两具尸体,又重复了一遍。

    高长恭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泉。

    二妮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儿血色,她挣扎着打着摆子的身子,拾起来那把镰刀,跪坐到地上,朝着肚子就要往下扎。

    高长恭见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枪尖一挑,那镰刀打着旋子飞了出去,直挺挺插到土里。

    “事情还没忙完。”高长恭盯着二妮的眼睛,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握把上还刻着一个“肃”字,那个肃倒像是个孩子弄上去的。

    “孤说,事情还没完!”高长恭说着,蹲下来把二妮扶了起来,抓住二妮的胳膊,把匕首塞到了二妮的手里。

    “你叫啥?”

    “黄二妮。”二妮子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呆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

    “好,拿好了这把匕首。咱们走,孤带你去报仇。”

    高长恭说着,拉住黄二妮的手,朝村外的方向走去。二妮没有拒绝。一路上,她一语不发,任由高长恭拽着,像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孤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孩子,他是王爷喝高了和婢女结合生下来的,从小就不受待见。甚至于排大小的时候,只能排在侧妃生出来的孩子后面。他愤恨上天待他不公,他说这命运弄人。”高长恭眼含热泪,看向星空,长出了一口气。

    “有一天,他的母亲递给了他一把匕首。他的母亲说,你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那你就去证明,你这个最让他看不起庶子不比那些嫡子差。”高长恭说完,继续朝着村外走着,静静地走着。

    “后来呢?”

    “后来这个孩子做了先锋帅,他带领五百兵马杀得十万敌军丢盔弃甲,他当了大将军,当了独一无二的王。”

    高长恭看了看这个女孩儿,又接着说道:“这个孩子就是孤。”

    “王上。”

    二十个亲兵单膝跪地,向他们的王行礼。

    “免!”他一挥手。

    又俯下身,对着女孩说道:“现在,用这把匕首涂抹上复仇的鲜血,改了这该死的命!”

    他拍了拍姑娘的后背,把姑娘送到了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罗主簿身前。

    “为什么?”

    “不为什么,弱肉强食!不做就得死!”罗主簿轻蔑地看着姑娘,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有手有脚的干点儿什么不好。”

    “这是命!凭什么他们世家贵胄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我们这些人就活该被那该死的赋税,沉重的徭役逼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生在兰陵!生在邺城!”

    “你说这是命?”高长恭指着罗主簿的鼻子,骂道:“我看你这是烂泥扶不上墙!是命让你鱼肉百姓,是命让你烧杀抢掠,还是命让你视人命如草芥?”

    “站直了,别趴下!”高长恭扶住打摆子的黄二妮。

    他握住了女孩的手,顺着二妮的意思,朝着罗主簿的肚子刺去。没有给这个姑娘一丝的借力,匕首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进入了罗主簿的身体。

    直到最后,罗主簿的双眼瞪得通红,嘴边都是噙出的鲜血。

    “丫头,下次照着脖子给我一刀吧。”

    黄二妮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把匕首扔到了一旁。

    她哭了,嚎啕痛哭。

    伴随着两行热泪,豆大的雨滴砸在燃烧着的愤怒的火苗上,溅起了火星,然后又熄灭。

    “拿起这把匕首,捅了出去,再放下就难了。”高长恭蹲在二妮身旁,又把匕首塞回到女孩手上。

    “二妮这个名字虽好,但不适合你了。”

    高长恭慢慢说道:“你叫杜鹃,啼血的杜鹃。”

    这一日,杜鹃啼血。

    山雾起,大火出。浴火重生,杜鹃啼血。天降甘霖,宽慰哀魂。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