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结婚3年10个月
万恶的周一到了,已经心累的志明困倦地来到工位,看到小姑娘乔晏晏和组长说说笑笑,聊最近的工作。
职场里都是逢场作戏,周六乔晏晏还在哭诉大骂这群把麻烦和辛劳推给底层新人的奸诈畜生。
现在看起来好像一派和谐,所有人都正正常常。
她来到自己的糟心而痛苦的工位,看到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志明愣了愣,转头看拿着材料走出门去找甄精英的郑盈泰,再看看
没谁好看的。
郑盈泰只是对被组长排挤的她没有当面落井下石。
有什么好期待的,得斯德哥尔摩症了我?贱!
乔晏晏和组长和气地挥手道别,回来笑着说:“黄姐,这家店的新咖啡特别好喝。”
志明皱眉,你费这钱干什么?一个月实习工资才多少,你给办公室的人买咖啡,那群贪占便宜的笑面虎为了自己的利益,该压榨你该出卖你时可不会手软。
“谢谢黄姐星期六还帮我。”
志明心里冷嘲,我跟你被绑进一个项目里,副组长在后面算计准备着甩手推锅和伸手拿成果,你一个实习员工出事了,锅肯定是我的,组长那群王八蛋十之八九又得借题发挥,上纲上线的捅到更高层去整我罚我,折腾我到生不如死。
你以为我想帮你?我是被压迫算计得没有办法了,每月房贷压身,只得在狗屎堆里找口饭而已。
志明翻手把咖啡钱转给小姑娘,乔晏晏没有收,笑着说:“黄姐下次请我喝就行了。”
志明面无表情,“我对咖啡没什么品味,难喝你别后悔。”
花钱,气人。
乔晏晏插科打诨、闲聊玩笑过去。
她接着皱眉生气的抱怨:“黄姐,我们工位上怎么老是被堆上些废料垃圾啊?我上周五明明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志明没好气:“你真当公司是‘家’啊?”
乔晏晏不快的说:“可是郑盈泰和副组长工位上就好好的,别人的杂物总是堆在我们这里。”
志明没吭声。
你自己品不出味儿来?还笑脸盈盈的讨好组长,她知道你是实力最差的新人炮灰,不会在乎你的示好,对那几个王八蛋黑心狐狸笑一下都浪费自己宝贵的情感和能量。
当然这是志明的逻辑,她彻底认清这些狗屁之后,一句话都不想浪费,一个好脸色也不可能有。
就算只是加剧了她的孤立,她成为办公室里唯一没有笑容的人。
“我觉得这样不对。”乔晏晏说:“我刚才跟组长说了,她说让我跟别人沟通不要堆杂物。”
志明冷冷:“她让你找谁说?”
乔晏晏指办公室里一个满脸凶肉的大块头,“那个工程师啊,是他们用的设备杂物”
志明止住:“你别当面找他!那群人背景大脾气更大,你”她揉头说,“你去问郑盈泰,问他的看法,工程师们跟他关系最好。”
乔晏晏睁大眼睛,坐下怔了怔。
她拍桌子生气,“组长好恶心啊!知道有麻烦会得罪人,就让我自己去踩坑!”
志明心道,这狗屁组长知道你是和其他新员工陪跑的炮灰,为你费什么事?除非你是甄精英那样的大佬精英,你的需求才会被重视。
“别买咖啡了,浪费钱。”她拧眉说:“公司根本就不是家。”
乔晏晏难过,“黄姐,我每天要清理工位上的新垃圾,没有归属感。”
志明想,要是被组长副组长排除出利益团体之外了,就别在这里工作了,我是被房贷压着被迫吃屎,不然谁想天天在爬高踩低的臭粪坑吃屎背锅,毒害身心。
但她没有说,握住凉下去的咖啡杯出办公室,乔晏晏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志明’,拎着漂亮小包跟出来。
办公室里的组长和副组长抬头看了志明和乔晏晏一眼。
志明回头拧眉,干嘛?
不要一起吃饭,让我一个人干净呆着,远离职场的恶意和虚伪又要防备打探和算计的社交。
“我们一起午休呗。”乔晏晏可怜巴巴的说。
志明冷漠。
电梯开了,郑盈泰白衬衣蓝长裤高挑英俊站在里面,一只手臂夹笔记本电脑。
晦气!
志明想转身徒步走楼梯。
乔晏晏说:“郑哥,一起吃午饭去?我正好有事问你。”
志明不耐烦地板住脸,想要脱离地在角落刷手机。
郑盈泰一脸好脾气:“甄精英也没吃,等半个小时?”
他看到志明手上的空杯,玩笑说:“晏晏,我以为那杯咖啡是你给甄精英买的。”
志明一愣。
乔晏晏只给我买了咖啡?
她一时间不敢相信。
乔晏晏对郑盈泰撇嘴,“他那么忙,我一个女孩子,也不至于欠一个大男人一杯咖啡吧?”
志明瞳孔震动。
‘我一个女孩子,也不至于欠一个大男人’
她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她不想被人因为性别而瞧不起能力。
虽然还是没能改变过职场歧视和这个层面压制,比如有能力有背景的男性郑盈泰,一定会是升迁最快最先被重用的人,资源倾斜向他们、优先培养他们,所以他们一定会越来越优秀。
剩下的杂物和琐碎的服务机会则考虑女性员工,女性比男性‘心细’、‘有同情心’、更能‘照顾’。自然而然也就让人看到和相信男性工作能力更强。
虽然她强撑表露出的坚强干练带来的只是辛劳压榨,而且都是没价值的机械重复,做那些没有机会的基础工作。
郑盈泰笑,“那倒不至于。”
志明本来冷漠的要走,被乔晏晏满声熟络地叫回去,她掺起志明的手臂,好像两个要好同事理所当然的约好饭。
等大精英的空当,乔晏晏讲了工位上经常堆积垃圾的事,郑盈泰笑容淡了一些,回答:“实习期后的转正名额毕竟还会变动,如果定下来是正式员工,工位会属于你。”
“志明也是正式员工,”乔晏晏眨一下眼,“其他人的材料总是往她工位堆。”
郑盈泰看志明。
志明恼火。
合着拿我的事借刀刺人啊?
对无能为力的事,我根本不想被拖扯进去!
已经被打压到崩溃过了,老娘抑郁症怎么来的?
郑盈泰摆手:“这些是小事,项目忙起来,我们的工位也会乱七八糟。”
“我们女人心眼天生就是比男人小啊,”乔晏晏的语气变得娇软:“我就看重自己的那块小地方舒不舒服,不能帮下小忙吗?”
志明瞪眼。
你说啥?
‘我们女人心眼天生就是比男人小啊。’
怎么能说出这种示弱又贬低自己性别的话?
郑盈泰嗤一声笑了,“我去帮你收拾工位。”
志明呆,竟然有这个结果?
郑盈泰是办公室里被重点培养的红人,组长就算嫉妒他升迁快,比自己有才能,但不会当面和他表现不和谐,况且,他们有很多谋求共同利益的机会。
如果郑盈泰表露态度,其他人对待实习的乔晏晏多少会收敛。
乔晏晏冲和事佬的郑盈泰发牢骚:“那几位工程师果真不好惹,连你也绕道。”
她给志明一个眼神:幸好没听组长的话,直接去找那个凶脸工程师提出反对,小人物的她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郑盈泰默认的笑,伸手给乔晏晏:“餐厅有些远,穿高跟鞋的女士把包给我吧。”
乔晏晏笑盈盈:“黄姐的书包更重,都谢谢你!”
郑盈泰笑了笑,同等的把手伸给她。
志明僵硬。
乔晏晏这个小姑娘
似乎,好像有点厉害。
乔晏晏总是大事小事来找志明,上班有了她的干扰,志明完成工作的战线被明显拉长。
不过,好像没有耽误什么。
因为在这个职场里志明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压制她吸血敲髓的狗屎那么多。
志明跟着好逸恶劳的乔晏晏开始躺了。
学会了吃喝玩乐,来来回回聊得越来越多,手机里的表情包和聊天记录不断生长。
乔晏晏忽然提起:“甄精英说你是《星宝》的作者,挣不少钱了吧?怎么在这里吃苦受气?”
她没好气,“行业不景气,工作室解散,我的手也坏了。”
乔晏晏看她敲键盘的手,志明淡淡地说:“肩周炎和肌腱劳损,拿笔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就转行了。”
乔晏晏说:“《星宝》挺好看的,你要是在国外,靠这版权能吃一辈子。”
“故事是我想的,版权不在我手上。”她不自觉残酷地讲出来,“以前年纪小只知道埋头赶稿,笔名和版权属于工作室,老板说我不在了能找人接着画,后来我的手坏得干不了活,就去考研换专业。”
乔晏晏瞪大眼睛。
“你怎么这么傻啊,干活干到伤了自己的手。”她怜悯地说,“我要是工作有点病痛,我就是娇气,我就当自己最金贵了,不会硬扛坚持干的。”
“是挺傻的。”志明冷哼着唾弃自己:“年轻的时候没见过世面,听不得打鸡血画大饼,一腔热血全肥了不值得的黑心资本家。”
最后一无所有,自己一手建造的心血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愤恨这个世界,让劳动者给剥削者做嫁衣。
乔晏晏喝着喜欢的咖啡,说:“你在这里工作比我冤枉多了。你以前讲故事,现在给人打杂”
“你不是在煽动我吧?”
小姑娘笑起来,“还需要煽动?你和组长他们所有人有大仇,一上班就全挂上脸了!”
志明按住键盘,闭上眼睛,顿了一顿。
乔晏晏咕嘟咕嘟地从吸管喝着椰子水咖啡。
志明阴郁地开口:“所以你不要跟我走近,这里讲抱团站队,你如果被‘归类’到我这里,就会被组长他们一样针对,会变得很惨。”
小姑娘意外,漂亮精致的眼睛怔住地看她。
志明面无表情:“跟我保持距离对你没坏处,跟郑盈泰走近更明智。”
“郑盈泰也是组长的人。”乔晏晏嘀咕。“你没看出组长跟郑盈泰有暧昧?”
志明动起眉。
她说:“我看男女关系一看一个准。”
志明忍不住说:“看这东西干嘛。”
她说:“组长说你以前自作多情,在郑盈泰面前”
志明立时狼狈而气急败坏地胡扯,“我老公特别棒!”
乔晏晏情感雷达似地亮气八卦的眼睛:“是、真、的。”
她着急地否认丑陋的不堪和失败的错恋,“那瘪犊子本来就招女性喜欢!以前在外面参展的时候,赖大姐孩子都老大了,伸手摸他的胸肌不撒手,笑得像朵花”
志明扫一眼时间,周五下班,收拾包逃跑回家。
乔晏晏目送她格格不入的背影,若有所思。
乔晏晏在电梯里碰上刚八卦过的办公室之花郑盈泰,漂亮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进去,熟络的聊天。
“志明其实蛮厉害的,项目里的活都是她带我干。”
乔晏晏在心里不满,副组长就当个转发消息的机器、写写表面的文档,场面话说得漂亮,会在上层面前露脸表现。业务和麻烦的累活他根本不沾手也不清楚,只会推推拖拖到别人身上。
郑盈泰微微一笑。
乔晏晏忽然说:“郑哥,我觉得组长他们没你有本事。”
“黄志明确实努力。”郑盈泰说,“她开始的时候,每天加班学到深夜。”
乔晏晏评判,“好傻嘞,黄姐这样老实又会卷的人,方向一走错,太容易吃亏上当了。”
怪不得把吃饭的手都用坏了。
乔晏晏小心试探:“郑哥,知道老漫画《星宝》和它的作者么?”
郑盈泰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拿出车钥匙,“送你回家?”
小姑娘立即高高兴兴。
她坐在副驾驶上,一路和郑盈泰聊天,顺便打听甄精英主导的红火项目,到了周五下班最堵车的路段,汽车催促的鸣声此起彼伏,但水泄不通的马路没有任何行进的迹象。
乔晏晏眼尖,看到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志明。”乔晏晏指窗外超市门口的人影,“她家住附近?”
郑盈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一身家常睡衣的黄志明和一个男人在超市门口说话,在特价活动的摊位前商量买什么。
乔晏晏拿起手机拍照。
郑盈泰眉毛一抽:“这是他人生活隐私,没必要吧?”
“那男人铁定是黄姐老公。”小姑娘放大手机的相片看,接着夸张而好色的咯咯笑起来。
“哇哦!白净又好看,郑哥你这单位第一帅哥得有危机感啦。”
郑盈泰好笑,“她老公不在单位工作,对我有什么危机。”
“志明对小鲜肉老公的脸色也太臭了,”乔晏晏目光犀利而可惜的指出,“就是剃光的发型太难看了,一点儿也不整齐,肯定是黄姐动手乱剪的。”
摊位前的吉祥低着头,专注地听皱眉的志明说话。
黄志明拿着两顶过季折扣的帽子,递给吉祥让他试。
车上的乔晏晏扑哧笑,“黄姐也知道把头发剪毁了,给老公挡住头。”
郑盈泰按了一下车喇叭,车流依旧停滞不前。
乔晏晏投入的围观:“黑的好看,灰格子很土!黄姐别选灰格子啊。”
过季特价区的黄志明比较一阵,拿了最便宜的灰格子帽子付款。
乔晏晏可惜地为他人的日常叹气。
吉祥戴上新帽子,伸手抱住志明。
乔晏晏眼睛冒光,叫驾驶座的郑盈泰一起看。
“志明和老公好甜啊!真的恩爱!”
郑盈泰看了两眼。
马路上催促前进的车鸣震天响,志明腾腾手指捅耳朵,不快地想要回家,吉祥紧紧搂住她,声音在头顶嗡嗡的响。
“老婆对我真好。”
志明心虚。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吉祥胸膛传出来,“奖励最近饭做得好。”
其实是让他白挨了一针狂犬疫苗导致高烧一整天,又为了省钱给他剪头变成了剃头,还在头皮上刮下几道不浅口子,昨晚吉祥洗完澡出来,摸着头上看不见的伤口说热水冲得头很疼。
志明一看他冒出惨白青茬的后脑勺,都烫出血了。
血水渗出发白的伤口,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戴浴帽啊,以后戴浴帽洗澡!”
光头的吉祥困惑:“我没有头发。”
“反正别沾水了,”她遮遮掩掩,往他脑袋贴几个创口贴,“你、呃,头皮被剃光了比较脆弱,平时买顶帽子挡一挡,这几天我给你洗头。”
她咬牙负罪的想,先等我剃出来的刀口愈合了。
看到她关注和不安的神情,吉祥的大眼睛有些水汪汪的,眨了眨,咧嘴笑起来。
他低头亲了亲她,“嗯,老婆给我洗头。”
所以今天一下班,志明就火速把李光头领出家买帽子。
这变了光头的傻子还以为自己对他多好呢。
志明在心里气那个劣质的剪发工具,那个推子在大卖场买得很便宜,就不是啥好货!
“今天别做饭了。”她补救的说,“我们在外面吃。”
脑袋上的刮刀伤痕可得快点好。
吉祥这时候可喜欢她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想要让志明开心似的讲:“老婆,我对着照片,把猫画好了。”
志明翻白眼。
那瘟猫早给主人领回去了,还画什么像?
这个不是拖后腿就是做无用努力的蠢货。
就这智商和逻辑,家里没我挣钱得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