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悸
王妃接过林小白手上的玉佩，抚摸着说道：“要不这样可好？给你们三个月期限，若是三月后，落落仍决意如此，这桩婚事便自行取消。”
说完她便拉过林小白的手，放入玉佩，拢住林小白的手掌。
“这定情信物落落暂且收着，若是三月后，落落仍是如今的想法，便遣人把这玉佩送到慎王府即可。若是落落改了主意，那三天我都没收到，不日王府便会送来聘礼，告知成亲事宜。”说完王妃便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观林小白神色犹豫，却还是就着慎王妃的手握着玉佩，便也明了了。
“王妃这个主意甚好，最是体贴周全。老身素来是欢喜世子的，若是三月后能喜结连理，自是皆大欢喜。”说完，老夫人又行礼道，“王妃，老身就先行回府了，落丫头好些日子没了王府了，倒是可以好好地和王妃聊聊天。”
林小白闻言，急声道：“祖母！我……”
慎王妃双眼微垂，轻声道：“落落就多留一会儿吧，几月前我便想同你说说话，奈何总没找到机会。冰月病重期间，我亦是卧病在床，就连丧礼那天都下不来床。那时听风儿说你悲痛不已，以致神思不属，便也不忍去扰你。好容易今日来了……”
说完便落下泪来。
林小白最见不得人掉眼泪，更何况是慎王妃这样的绝色美人。便只沉默地站在那里，目视着老夫人远去。
慎王妃拉过林小白的手，一同坐在软垫上，朝朱佞轻声道：“风儿你先退下吧，我与落落说说话，今日不可出府，未时你再过来。”
“是，孩儿告退。”
朱佞甫一退下，林小白便觉轻松不少。
慎王妃看在眼里，轻拍林小白的手背，道：“落落素来特立独行，不喜他人管制过多，因着这婚事从小便对风儿不甚亲热。其实这只是你不喜欢这婚事罢了，对于风儿却未必不喜欢。不然去岁利国公主前来和亲，瞧上了风儿，落落也不致那般了。”
林小白不适地抽抽手。
慎王妃忙松手，语带歉意，“许久不见，我竟忘了落落不喜如此。是我疏忽了。”
“没事没事。”林小白摆摆手。
说完慎王妃便收回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暖炉，道：“王爷是个闲散亲王，我与他又只风儿这一个孩子，自是什么都遂着他。他不喜权势，又不慕钱财，从小便没什么十分喜爱的，只单单喜欢你。”
林小白听言，惊诧地看着慎王妃。
“你惊讶什么？你啊，别看他平日里老跟你唱反调，可哪次你受了欺负，他背地里没报复回来？哪次你受了伤，他没上赶着送伤药？他啊就是嘴硬！”说完她又补充道，“王爷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吗？每次见着你，他连眼睛里都是笑呢！待会儿他过来时，你倒可以去跟他玩玩，他最是会玩了，之前你跟他蹴鞠，他明面上不显，我可是瞧见，他都同手同脚了，险些摔了个大跟头呢！”
说着慎王妃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林小白想象那个场景，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朱佞还真的喜欢林知落啊！
可按理说，林知落那种怪异性子，该是为世俗所不容才对啊！
“不说他了，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糕，我今日特意做了些，专为你留的，快尝尝。”说着她身后的丫鬟们便依次放下了盘子。
在慎王妃期待的目光下，林小白就近捏了一块放入嘴里。
“怎么样？这手艺可有长进？”
满嘴桂花清香，甜而不腻。
“王妃这桂花糕堪比福田铺的了桂花糕了！这也太好吃了吧！”林小白几口吞下，舔了舔唇，又拿了一块放入嘴里。
“知你喜欢，我正是照着福田铺的糕点学的。风儿尝过几次，也说味道并无二致。还有这瘦肉粥，可才散宴，我瞧你一直未曾停筷，想来该是饱了，不然倒是可以尝尝。”慎王妃舀了半碗递给林小白。
“无碍，也可尝尝味。好容易来了一趟，下次来又不知是何时了！”慎王妃叹了口气，语气怅惘。
林小白欢喜地接过瓷碗，先喝了两勺，后三两口半碗瘦肉粥便下了肚。
“王妃要是想我来，我常来便是了。成天待在府里也不好玩儿，青黛昨天埋怨我老不出门呢！”
看着林小白吃完，慎王妃掩唇一笑，眼波流转间，又倒了半碗递给林小白，“还是看你吃畅快些，王爷嗜辣，世子喜酸，我做的吃食总不合他们的胃口。只你每次吃得都很开心。”
吃了这半碗，见慎王妃又要接过，林小白连连摆手，“不了不了，王妃，我早就吃饱了。只是因为好吃，才多吃了点。”
“那便撤下吧！”吩咐完，慎王妃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妃，离未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呢！”辛芷答道。
闻言，慎王妃看了她一眼，辛芷便对房中其余婢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她们退出后，辛芷关上房门，退到一旁。
“王妃，这……”有什么话得避着旁人说？
只见慎王妃走入内间，出来时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近些看，那上面的图案竟然和赵冰月给林小白的一模一样。
“落落这么聪慧，想必是猜出来了。这正是你娘托我保管的，说是个相当要紧的东西。”说完便把盒子递给了林小白。
又坐到一侧，感慨道：“当时她初显病症，仍是神采奕奕。只说让等时机到了再寻个日子给你。我也不知这是何物，想来与你很是重要。”
“你娘做事素来令人捉摸不透，与她初识，她可是肆意张狂的紧。”说道这里，慎王妃微微一笑。
“那时肯定发生了很多趣事吧！王妃您与我娘是如何认识的？”林小白手肘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
“你娘是商贾之女，我朝同历朝一样，重农轻商。虽说世家大族瞧不上门第，可他们家几代产业，富可敌国。每每饥荒灾年，比捐银设粥，开仓放粮，不比其他商贾，囤货奇居。在民间自是有些声望，因而虽是商贾出身，却无人敢轻视，就连圣上都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冰月被娇宠长大，虽有些任性，却并不跋扈。她那时刚与丞相定情，正是最明艳张扬的时候。彼时我……”慎王妃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已身陷囹圄多年，在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上，她竞价替我解了围。这样算是有了交集。后来我嫁给了王爷，在婚宴上又见到了她。之后，便来往密切，时常相约出府。
“我与她志同道合，倒是很聊的来。冰月她啊，不大与京城的世家小姐打交道，更不屑同其他商贾之女相处。她是因为不屑、不喜欢，而我是融不进去。所以就玩到一块了。”
说到此，慎王妃不由得惋惜道：“听闻冰月少时常与其父出游各地，走遍大江南北，可惜婚后竟是从未出过府门了。你的性情倒是与你娘少时颇为相似，这眉眼……”说着慎王妃抬手欲抚，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只柔和地看着林小白的眼睛，“眉眼最是像冰月了，她当时就是这样看着我，说……罢了罢了。风儿也该来了。”
说完她便朝门口看去，手指从眼角抚至鬓角，摸了摸头发。
“原来如此，碧珍姑姑之前也跟我提起过这些。”林小白感慨道。
一时，房间静默了下来。
没多久，朱佞就来了。
慎王妃像是松了一口气，“风儿，你带落落出去走走吧！到晚些了便送她回府。”
辛芷早已将那盒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了食盒里，林小白接过，递给了一旁的青烟，便同朱佞一同出去了。
二人并肩同行。
朱佞率先开口，语带调侃：“怎么落落今日这般沉默了，那次见你可凶了呢！”
“我这……”林小白纵然脸皮厚，可还是觉得有点尴尬，“这……这当时不，心情不好嘛！”
朱佞瞟了眼林小白，拖长了声，“哦……”
又噗嗤一笑，道：“那好妹妹我们今日玩些什么？总不能就一直这样走吧！我今日可是府门都没出，你和我娘倒是聊得畅快，我可是被父亲抓去背书了，唉，头疼。”
说完，朱佞作势敲了敲脑袋，见林小白不作声，他双眼一亮，欢声道：“前日皇伯伯送了只大虫给我，你定会喜欢！”
看到朱佞笑眯了眼，林小白欲言又止。
“怎么了？落落你有话就说嘛！犹豫什么！”说着他搓了搓手，朝手心呼了口气。
“朱佞，你，你真的喜欢我啊？”林小白支吾道。
“嗯……呃……”朱佞扭头看了看四周，看到后方不远处的青黛一脸憋笑。顿时耳根泛红。
“这……这还能有假不成？我们快些去看吧，这时那大虫肯定在睡觉呢！”说着他便拉着林小白的手腕朝后院跑去。
林小白看着朱佞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心悸。
察觉到异常，林小白默念一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