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主线任务·摆脱困境10
01
哨兵塔附属医院
虽然从比利那里知道诺曼已经没有危险了，但“银翼”众人到底是没有亲眼确认过，因此还是对着急诊区入口望眼欲穿。
又等了约半个小时，只不断看到有人进去却没见到半个人出来，他们狐疑的看了一眼比利，比利可能是收到了什么“看住他们”的命令，一直陪在旁边也没走，看到他们怀疑的目光，表现得有点心虚：
“别看我啊！我也只是听到消息，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终于，有一个拿着平板电脑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看边喊：“诺曼·奥古斯汀的陪同人员在吗？”
银翼众人立刻迎了上去。
四个人高马大的哨兵朝自己跑来，吓了一跳的医生立刻后退了两步：
“喔喔喔别激动，你们是谁？”
梅尔维尔：“我们是他的队友，他醒了吗？”
“已经醒了，不过还需要静养，最好暂时不要……”
医生看到他们脸上焦急的神情，松了语气：“好吧，你们有五分钟。”
病房内，诺曼躺在一堆检测仪器中间，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原本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到他们进来，眉微微扬起，眼神变得鲜活起来。
梅尔维尔笑着冲他点点头：“现在感觉如何？”
艾米丽一挑眉：“回归正常世界了吗，‘狂暴战士’？”
安德森咧嘴傻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瑟夸张地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你是得有多嫉妒我才专门往脸上招呼，我今天回去就要开你那瓶麦卡隆威士忌。”
面对队友的关心，诺曼眼中有了明显的笑意，但他随即收敛了表情，看看队友们，又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
几人安静下来，梅尔维尔看了一眼门旁边的安德森。
“哦哦！”安德森转身把门关上了。
梅尔维尔走到诺曼身前俯下身。
诺曼伸手拿开自己的氧气面罩：“我的失控，是‘黑巫师’做的。”
一时间，空气都凝重起来。
梅尔维尔皱着眉：“你失控后，是他救了你，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他今天才搬进来，之前你们根本不认识。”
诺曼：“我当时清楚的感觉到被精神侵入。我在酒吧待了一天都没有失控，吃的药也起效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事情发展到了众人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没等他们细问，就因为探视时间到而被医生赶了出去。
出来时大家都显得心事重重，他们当然相信自己的队友，但是能让“黑巫师”拼着受伤也要刺激诺曼失控，这背后的水得有多深？再加上本来“黑巫师”加入银翼这件事就不太正常，上层也是语焉不详……
正各自思索间，由远及近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鞋跟敲击声，光听声音就能知道这双鞋子的主人有多生气。
前倾着身体，几乎是以“冲”的姿势大踏步走来的正是“黑巫师”的助理凯特，路过银翼众人的时候，她略停了一下，翠绿色的眼眸几乎喷出火来，鼻腔“哼”了一声继续赶路，生动鲜明的表达了“待会儿再找你们算帐”这层意思。
在“黑巫师”的助理到达之后，向导塔的负责人马歇尔终于也到了。
声势浩大的一群人从正门进来，其中还有哨兵塔的负责人韦伯斯特以及不少哨兵塔的人，韦伯斯特路过时还看了银翼众人一眼，而绷着脸的马歇尔完全视而不见。
看着那一群人匆匆而过的背影，阿瑟开口：
“伙计们，看来咱们有场硬仗要打了。”
02
而此刻的“黑巫师”正躺在“生物治疗仪”内，受伤的腿被固定住，运转中的仪器亮着柔和的绿光。
周围医护人员很多，本该是很嘈杂，但实际上治疗室内外竟都很安静，连往日最富有同情心的小护士都没有往上凑。
虽然没有专业研究人员了解的深入，但这些医护人员却是最直观面对第三性征人群特殊之处的人，他们见识过哨兵惊人的身体数据和恢复能力；见识过哨兵失控时如瘟疫一般扩散的精神躁郁。
本以为自己已经身经百战波澜不惊了，却在这个年轻向导面前噤若寒蝉。
黑发的向导体格清瘦脸色苍白，他刚刚才经历过暴力事件，却没有一点应激反应，眼神清明，安安静静，任由医护人员安排，神情淡漠得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是个向导，一个外界认为柔弱需要呵护的群体，一个因为精神力强大而尤为敏感的群体，一个应当表现得脆弱但实际上淡漠疏离如同隔绝于现实之外的人。
没有人愿意跟那双幽黑没有情绪的眼眸对视，明明是一个活人却像人偶一般缺乏生气，精致的外表加上异常的气质几乎能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医护人员们来来往往，偶尔停下交谈几句，彼此交换着眼神：
原本以为哨兵就够特别的了，没想到向导更是异常，看来流于表面的变化不算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变异更加可怕。
而事实上——
躺在治疗仪内动弹不得的第五攸：麻了。
被固定在治疗仪内的左腿打了麻药，其实没什么感觉；脑震荡的的症状主要是头晕想吐，其实也还好。
主要是脖子上的伤。
第五攸的颈骨错位其实并不严重，甚至都不需要颈托固定，但正骨那一下直接给他干麻了，整个脑袋都是木的。此刻颈部尖锐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往四周辐射，挫伤的皮肤下开始浮现出淤青，随着皮下血管的跳动脉脉的疼。
第五攸：眼里失去高光。
他在意识频道跟系统讨价还价：【……连调整疼痛阈值的选项都没有，这游戏迟早要完。】
系统语气冷漠：【自己作死，就别指望游戏给你兜底。】
第五攸：【诶——】
本以为自信即巅峰，怎料翻车来得如此之快。
昨天下午抵达“银翼”的住处后，房子里只有个在“黑巫师”面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安德森出来迎接，除了梅尔维尔还稳得住以外，其余三人的表情都有些紧张和尴尬。
怕他会问起诺曼怎么不在，“银翼”众人十分热情的为“黑巫师”介绍房屋的布局、介绍各项设施的位置和用法、介绍周边的环境，用各种各样的话塞满“黑巫师”的注意力，然后以“今天坐了这么久的车想必你也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为由迅速撤退。
“黑巫师”只是沉默的进入为他准备好的房间，根本没提诺曼，这让“银翼”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而第五攸也在为熟悉的debuff发愁：
【您当前处于“情绪低落”状态……】
系统对于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表示好评：【你现在状态不好，确实不能对诺曼的问题操之过急。】
第五攸在椅子上坐下，缓缓出了一口气：【可这也不是办法，上次的debuff是见了兰斯才解除的，我现在可没法去见他。】
系统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吧，只是需要冒一点风险。】
第五攸：【这么短的时间这个debuff都出现了两次，总不可能只有见兰斯这一个解决的办法。况且我是因为家人才情绪低落，见兰斯只是治标，根本问题没解决。】
系统提醒：【可你已经决定暂时不管“母亲”住院的事。】
第五攸吸了一口气：【主线刚刚开始，这么多的新人物，还有个排斥向导的攻略对象等着处理，我实在没把握现在就开另一条剧情线。】
系统：【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顶着debuff活动？】
第五攸：【……对。这个debuff触发得太轻易了，“家长见面日”我情绪低落，收到条短信我也情绪低落，简直都无法想象要是真正见到家人“我”会变成什么样。要么这个debuff其实有别的解除方法，要么这就是游戏给角色的限制，前者我没有头绪，但如果是后者，我现在就得学着适应，毕竟光是现在知道的“我”就有神经性病变和分裂样人格障碍，瘦弱身体和不知怎么弄出来的伤更是隐患，恐怕我得做好以后需要面对不止一条debuff的准备。】
随后第五攸就躺在新房间的床上，在顶着debuff的状态下练习使用自己的精神触梢，控制着精神触梢尽量往远处延伸，同时也尽量贴着地面墙角防止被一屋子的哨兵发现。
对向导能力的测评有一项就是考察精神触梢可延伸的距离，一般向导大概在一两米的范围，第五攸轻轻松松延伸个十来米，就是维持这样的状态挺费神的，而且精神触梢只是对情绪敏感，如果一个地方全是死物，那他不管用精神触梢扫多少遍都判断不出是什么，甚至都判断不出那里有东西。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第五攸发现了晚归的诺曼精神状态不对。
房间的隔音不错，他都没听到诺曼回来，发现有人还吓了一跳。
系统：【你要去？】
第五攸：【怎么能不去？“第一向导”不可能没发现隔壁有一个精神状况糟糕的哨兵，“黑巫师”也不可能会怕一个精神状况糟糕的哨兵，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银翼”的专属向导了，怎么处理另说，但看都不去看一眼可就让人起疑了。】
见到诺曼的时候其实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开始平复了（吃的药起作用了），结果第五攸忽然就用“精神触梢”探查他的“精神图景”，导致诺曼直接陷入狂暴，翻了一个大车。
回到现在。
系统：【对方都已经拒绝你了，为什么多此一举？现在闹成这样，向导塔、哨兵塔和“银翼”那边都不好收场，主线任务是摆脱困境，你倒是越陷越深。】
第五攸只能说：【是我大意了。】
其实系统知道第五攸并没有大意，虽然做出这个决定只用了一两秒钟的时间，但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防备了，看情况不对就准备先把诺曼“精神休克”，结果思维却突然迟滞了，一刹那的迟缓就足以致命，脑震荡是他最先受的伤，那之后一直到其他人赶来之前就再没有拥有清醒意识的机会了。
其实宿主没有做错什么，追根溯源的话，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其实还有系统的责任。
但系统却没法告知他，没法向他解释，只能假装是他自己的责任让他以后做事多加防备，这个游戏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没有掌握的。
系统的心情很糟，它不想让宿主一身伤的时候还要背上本不属于他的锅，却因为在当时没忍住出手相帮，导致它短时间内被盯得很死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他更加小心。
第五攸：【这次手生，下次我就有经验了。】
他是真的没怀疑，一方面当时确实是在还不了解诺曼的情况下冒险了，一方面是没料到一向暗示水平跟自爆卡车相当的系统突然学会了这么高级的迂回方式。
系统保持着冷漠的语气：【你想好该怎么收场了吗？】
这件事确实麻烦了，“‘黑巫师’被哨兵打进医院”，不需要任何噱头只描述事实，明天的新闻都得炸了，事情闹开，向导塔就不得不找哨兵塔要说法，本来就因为之前那场会议闹得有点僵，这下好了，不进反退；哨兵塔也不得不出来表态，以当前的舆论环境，除非“黑巫师”杀了诺曼全家，不然都是诺曼的错，哨兵塔也只能拿诺曼平息众怒，但这笔帐他们肯定算在向导塔和“黑巫师”身上；而诺曼要是因为这件事被处理了，跟“银翼”的关系也就完了。
现在的情况是诺曼看似处在风口浪尖，真正会因为这件事后患无穷的却是第五攸。
第五攸却一点也不担心：【很好收场啊，只要我认错就行。】
系统：【……你认错？】
第五攸：【对，只要责任在我，就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了。】
他没有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作为向导的价值没有受损，只要责任在他，向导塔就不必与哨兵塔对上了，顺便还能给哨兵塔卖个人情；而哨兵塔这边，诺曼动手伤人是事实，他揽下责任，哨兵塔就不必处罚诺曼，也不必承受舆论的压力；只要诺曼不被处罚，“银翼”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最终诺曼还是被他给救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你不生气吗？毕竟被打成这样，现在还要背锅。】
第五攸：【生气？】
第五攸：【如果我只是坐在电脑前的玩家，游戏的一切都影响不到我，我可以生气；如果我也是个游戏人物，这就是我的真实世界，我也可以生气。但我是个被抓到游戏世界的玩家，那就不配生气了。】
第五攸：【况且，心有芥蒂的话不走他这条攻略线就好了，生气有什么用呢。】
系统默默地想着：但是你会觉得他是跟主线一起刷新的攻略对象，可能很重要，还是会去刷攻略值。
宿主在它眼皮底下受这种委屈，系统心里很不好受。
只听第五攸又道：
【而且，也没白受伤，还是让我探查到了，诺曼的秘密。】
03
因为患者和医护都非常沉默，治疗时周围的气氛一度很是压抑。
直到凯特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医护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跑进了治疗室里，正发呆的第五攸在凯特进来的时候抬眼看过去，眼神很平静。
顾不上说话，凯特先上上下下确认了一番攸的情况，目光落在脖颈那触目惊心的瘀伤上，凯特喘过一口气，张嘴就要开骂。
才刚起个头，跟她前后脚抵达的马歇尔一行人也进来了。
凯特：“……”
酝酿了一路的怒骂又硬是给憋回去，一下子有点咽不下去气，差点打个嗝出来。
第五攸：【不行，我有点想笑。】
守在外面的医生眼看着又是一群人违规进入治疗室，犹豫了一下，最终提醒了一句“不要触碰仪器”就默默的充当背景板了。
相比起来同样充当背景板的凯特就不情不愿多了。
大概是因为明面上是错在己方，哨兵塔的负责人韦伯斯特看上去比马歇尔还要积极。医院的名字就叫“哨兵塔附属医院”，算是韦伯斯特的主场，此刻他和颜悦色的嘱咐攸好好休息，还把当值的医生叫过来嘱托了几句，安排了vip病房，驾轻就熟的拿走了主导权，最后还转过头来客气的问马歇尔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少有的，马歇尔竟然没有被他的节奏带过去，那张紧绷的脸从未显得这般有气势，冷硬的对韦伯斯特说：“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想必埃尔罗负责人还要去跟‘银翼’了解情况，我也需要一点时间跟‘黑巫师’独处。”
韦伯斯特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的表示“是我考虑不周了，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提，那我们就不打扰‘黑巫师’休息了”，一番话衬得马歇尔有点不知好歹。
韦伯斯特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治疗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说是要独处，实际上留下的还有凯特和马歇尔的秘书。
这边凯特是有一点兴奋的，她还在气头上，而马歇尔虽然为人诟病许多，但她对向导的维护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有“偏执狂”这个外号，再加上刚才那一波的强势表现，凯特对于她后续的动作可谓相当期待。
然而，马歇尔看着攸，绷着脸，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不小心。”
站在一旁的凯特：“？？？”
攸那双幽黑的眼眸看向马歇尔，两人对视一秒，攸平静无波地说：“我是‘银翼’的专属治疗师，这件事该我负责。”
马歇尔紧绷的脸皮松了松，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
凯特：“？？！”
随后马歇尔便退出了病房，临走前看了一眼凯特，示意她也出来。
凯特跟上去之前看了一眼攸，只见他微微摇头，凯特简直要气炸了：
凭什么！
马歇尔的秘书找到了一个空病房充当临时办公室，然后留在了房门外面，马歇尔靠在墙壁上，看向对面的凯特：
“想必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吧？”
到底是职场人士，凯特理智的没有就今天发生的事争辩什么，而是直击要害的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将攸派去当银翼的专属向导？”
应该说她挑的时机很不错，马歇尔·鲍里斯心有愧疚的时候总是比较好说话的。
面对凯特的提问，马歇尔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现在只有哨兵塔能保护他了。”
保护他？有危险？！
凯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战后层出不穷的以宗教名义活动的民间暴力团体，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认为向导是邪恶理应被消灭的。
但凯特随即又反应过来：只要攸一直待在向导塔，民间组织根本就伤不了他才对。
马歇尔继续道：“华国那边针对‘黑巫师’开展了情报活动。”
凯特：“……”
你所谓的危险原来不是指攸的生命安全？
马歇尔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够多了，出于对自己人的好心，她还提醒了凯特一句：“作为他的助理，你也要当心。”
凯特：“……感谢您的提醒。”
马歇尔点头，垂下目光，这是一个谈话已经结束，她可以出去了的暗示。
凯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出去了。
其实她有心想提一句二区那套房子，但一方面凯特觉得马歇尔剩余的愧疚不足以支撑一套房子，另一方面是她不好在马歇尔面前显得太偏向攸，于是便作罢。
出来以后凯特才反应过来，其实马歇尔的回答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退让：迫于国家层面的斗争，这次是向导塔有求于哨兵塔。
这个事实让凯特很沮丧。
04
“银翼”众人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离开，到底是见过血执行过不少任务的战士，倒都还能稳得住，比利在气头过去之后也觉得他们挺倒霉的，跟安德森一起出去买了几份宵夜回来。
艾米丽登上论坛看了看，“‘黑巫师’成为‘银翼’的专属向导”是论坛目前最火的几个话题之一，大家热情的讨论“银翼”到底是有多幸运，目前为止没有看到“‘黑巫师’遇袭进医院”的相关话题，看来消息被封锁了。
“银翼”以为他们很快就要遭到向导塔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但这一夜居然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梅尔维尔才接到韦伯斯特的消息，让他去医院七楼的办公室。
其他人都有点摸不准这事的走向，而梅尔维尔给了他们一个沉稳的眼神让他们不要担心，独自上楼去见韦伯斯特。
韦伯斯特也是一夜没有休息，看到梅尔维尔敲门进来，半是埋怨半是无奈的问道：
“怎么会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