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智取葛大
众人在村里搜寻一夜，始终不见招娣身影，不想次日清晨，张招娣竟带着一大群老爷们回来了，他们还将客栈前后围了起来，站在墙外大喊大叫，说是衙门冤枉好人，胡乱定罪，企图霸占张埠驿站。众人也都从屋里出来，若兰娘一看来人，奔着领头的那个汉子就冲了过去，捶打着骂他：“你个畜生！逼你妹妹嫁到张家，如今她死了，你都不肯给她清白，我今天打死你这个……”那汉子只挥手一推，就把若兰娘推翻在地，滚出去好远，楚思遥他们赶紧上前搀扶。
原来昨夜，楚思遥在灵堂里与二老的对话，都被张招娣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眼见事情要败露，就趁楚思遥验尸之际，从后面角门溜出去了，她正是逃去了葛若兰的娘家，她知葛若兰的哥哥葛大贪财，自打葛若兰嫁进张家之后，葛大是隔三差五的来找张光耀要钱，张光耀也就在窝里头横，碰上葛大这种无赖他却是怵的很，一要他就给，如今听张招娣说他的财路要断了，岂肯罢休，连夜就召集了十几个人，一起来张埠客栈堵门，这才有了开头的叫骂。
楚思遥看着葛大那一脸抖动的横肉，心说，真是个畜生！你对你娘都下手如此狠毒，今日若不把你送进大牢，只怕二老也是命不久矣！秦君明却看着葛大的样貌纳闷了，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思遥瞪了一眼葛大身边的张招娣，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葛大，看着他那跃跃欲试的拳头，只得硬着头皮，强装镇定的说：“葛大，你带人围堵，可是怕张光耀吃了官司，你就断了财路？可你现在是杀鸡取卵，好糊涂啊！”葛大听她这话，松开了攥紧的拳头，眯着眼不屑的说：“这话怎么说？”楚思遥呵呵一乐，看着他道：“我虽不知张招娣给你承诺了多少银子，可若你妹子真是张光耀姐弟所杀，杀人者必死！那这诺大的客栈，花落谁家？衙门？绝对不会，这客栈一不是贪污受贿所得，二不是奸杀抢掠所获，这是张家的正经营生，衙门为何要收？若不是衙门，那这无主的驿站该归了谁？”楚思遥这话一出口，那葛大犹豫了，低头在地上搓着脚琢磨着，旁边的汉子也和他窃窃私语了几句。再看旁边的张招娣，此时已经是傻了眼了。
楚思遥眼见他上道儿，接着讲：“我不知那张光耀是否还有旁亲，可他明媒正娶你妹子是真，不论他们二人感情如何，你妹子都是这驿站的正头夫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葛大翻着白眼盯着楚思遥说：“那我妹子真是他二人所杀？”楚思遥愣了一下，说道：“他二人伪造张若兰死亡时间，且是死后抛尸井中，我现在只能确定你妹子是他杀，不能断定是不是被他二人所杀，不过若非他二人心虚，为何招娣要连夜出逃，投奔与你？你若不信，大可随我们一同回衙门，旁听此案，大人定会还你们葛家一个公道！”葛大听到这儿，抬眼看着诺大的驿站，嘿嘿乐了，仿佛现在就这儿的掌柜了。挥了挥手，让刚才围堵的人们都散了去，许臼一个飞身，将张招娣压在腿下，众人拿麻绳给捆了起来。
楚思遥拉上两副尸骨，带着一行人，押送张光耀姐弟，浩浩荡荡的赶奔泰和县衙，这其中就有等着抢要驿站的葛大。
来到县衙已是晌午，楚思遥让如婶给大家准备些饭菜。自己一个人去了县令萧牧云的书房，刚要准备禀明这两日的案情，萧牧云却摆摆手，说：“先不说案子，还没有用膳吧！”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示意楚思遥先吃饭。楚思遥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米饭疑惑了，说：“大人，您怎知我此时会到？您好像什么都知道……还有那日，饶文元刚死，你便知他父母就在来泰和的路上。是你早就派人接的他老家双亲？可你怎知他哪日会死？”萧牧云原本敲在凳子上的腿，一个翻身跳跃就来到思遥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说：“再不吃我就喂你吃……用嘴喂！”说罢嬉笑着离开了。只留下楚思遥一人在那空荡荡的书房里发呆。
吃完桌上的饭菜，师爷薛惟庸招呼众人去大堂问话，吩咐楚思遥和秦君明二人，将葛若兰的尸体勘察清楚，提报尸格。二人应了一声，转头就回了验尸房，脱去葛若兰的寿衣，浑身上下的淤痕让她触目惊心，秦君明也是惊讶的感叹：“这……这都是谁打的？”楚思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边勘验尸体，一边不停的喘着粗气。然后对着秦君明说：“记尸格！”秦君明也缓过了神，拿出纸笔开始记。“死者葛若兰，尸斑显示，死亡时间为三天前，额头有擦伤，为死后投井所致，浑身上下有新旧淤伤共计五十六处，都不是致命伤，四肢弯曲僵硬，指缝中有木屑，应是死前挣扎过……她麦齿完整，还是完璧之身！”秦君明诧异的问：“她成亲半年，怎可能还是完璧？那她是怎么死的？”楚思遥揉了揉尸体上来回滚动的肚子，说：“拿剖刀！”“师父，你要开腹？”楚思遥瞪了他一眼，秦君明虽然有些诧异，还是乖乖递上了切刀。
楚思遥在尸体腹部竖着隔开了一个口子，一大块儿暗红色的固体就从里面顶了出来，只见她在尸体腹中不停的切割，翻找，一头的汗，终于，她拿出了一盘麻绳一样的团子。思遥展开那团子捏着两头，面色凝重的看着，看清楚之后，抬起肩膀擦了一下脸，不知擦的是汗，还是眼泪。双手托举着那团麻绳就跑了出去，秦君明赶紧在后面跟上。
楚思遥出了验尸房，就直奔到大堂门口，正听见张光耀在里面哇哇的哭，边哭边说：“夫妻吵架常有的事，谁成想，她竟投了井，我真没杀她！不信你们验尸，看尸体可有伤……”楚思遥过去一脚正跺到张光耀后脖颈上，张光耀原本在地上跪着的，本就没注意身后来人，这一脚直接把他踢的脸朝下滋着就摔了出去，摔出一嘴的血。旁边的张招娣不乐意了，站起来就想替她弟弟还手，被许臼一掌摁的跪倒在地，招娣开始撒泼哭喊：“衙门杀人了！都快来看看哎！衙门杀人了！”薛师爷站在萧牧云身边，刚伸出手指着楚思遥想要训斥，萧牧云就递过来一个白眼，他反应极快，随即就把伸出的手又移向了王招娣，跟衙役们说：“堵上堵上！公堂之上，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两个衙役过来，拿了个地上的擦布，就给张招娣的嘴塞上了，众人也都被楚思遥这一脚惊呆了，楚作平时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人。
只见楚思遥双手捧着那团子东西，扑通跪地，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伏地抽泣，哽咽的哭喊：“大……大人，你要……要为……葛……若兰……做主……做主伸冤啊！”说完又抽搐着肩膀低声哭泣。这时别说堂上的人了，衙役们和薛师爷都傻了，楚思遥虽年轻，可在衙门里做事及其有分寸，说话也是严谨细致，不曾行差踏错一步，如今这是怎么了？
萧牧云清咳了一声，对着堂下的楚思遥说：“楚作，我既然坐在这儿，这事就断然不会不管，只是我也要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方能下判决啊，你且缓缓心神，这葛若兰即便是有天大的冤屈，你如此含糊其辞，不能替她说出口，也是枉然呐！”思遥起身缓了缓心神说：“大人，请派人去打桶清水来！”师爷冲最前头站着的衙役摆摆手，那衙役就小跑着出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将装满水的木桶放到了楚思遥的脚边。此时，思遥已经恢复了清醒，她知道，若是悲痛让她无法开口，多耽误一刻，葛若兰的冤魂变多一刻的怨恨。
楚思遥将手里的团子扔进水桶，拿去手衣递给秦君明，将验尸格呈给萧牧云说：“禀大人，死者葛若兰，浑身上下新旧淤伤共五十六处，生前日日惨遭毒打，额前擦伤乃死后投井所致，且为完璧之身！”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的看向张光耀。只听他捂着嘴含糊着：“我们平时爱玩笑打闹，下手重了些，我们同房也是她不愿，没有我的罪啊！都说是瘀伤了，怎会致命，那人真不是我杀的！”楚思遥懒得搭理他，将双手伸入水桶中搓洗着什么，没多大一会儿，从水里捞出一条已死的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