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信日

    今天去金山寺送信，是最轻松的一件事。几人经过昨日的疲惫，回想起各自一路上的坎坷和奇遇，都是养足了精神。过了晌午，唐倌蝶唤路北野出门，剑鸾推门同行。

    路北野来北府城两日都下雪。算来这才第三日，过得就像做梦一样。今日天气晴朗，空气冰冷但是雪洗尽了尘埃，闻的呼吸里清清爽爽，加上冬日暖阳，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街上今天很热闹，各个茶馆、餐楼里都围满了人。说书先生一把扇子，站在桌子上是绘声绘色——

    “各位看官，你们听听，传闻这牛郎织女就是北府人。”

    “你怎么不说人家还和你一个庄的呢？”围着说书先生起哄的人一说话，顿时哄堂大笑。

    今天是北府城，郑员外家郑公子娶妻的日子。早早的各大楼子里都安排满了说书先生，就在馆子里讲“天仙配”的故事，有不懂事的嚷着要讲“梁山伯与祝英台”，都被这郑员外派去各茶楼的家丁给轰了出去。

    有好事的，那自然是不愿意，硬闯硬要说书先生讲。都被郑家的家丁，拖了出去，拉开架势，掌嘴就是噼里啪啦，左右开弓。

    “打人了，快给我报官。”那好事的汉子拉上一个过路的。

    过路原本还嚷嚷这光天化日怎么打人，得知了原由，也上去一个大嘴巴子，“打死你都不亏。”

    这“天仙配”可以讲，但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悲剧故事，就好比这结婚。那必是福满楼，金耀楼，月上楼等圆圆满满，喜喜庆庆的名字。总不能是什么寨呀，村呀，山庄呀，因为谁愿意把家闺女嫁到寨子里去，就算真是，那摆席的地方肯定不能是这个名字。所以喜庆的风俗，是万万不可胡闹的。

    九州大陆之人，沾上喜庆的事情，就会以“风俗”为第一衡量标准。你说人家打你，人家为什么打你？总要知道个理由吧，一旦得知了这几乎等于“咒人”的要求，就是报官也没有用。只要不打死，就是官差也要把你拉到一边问你，不胡闹吗？再要是闹事，引起了民愤，能不能活，还真“两说”。到时候就说踩死的，真没地方说理去。

    街上因为今天是北府城有头有脸的员外公子大婚，张灯结彩。今天这里商贾云集，灯会，拍卖会，小吃会。北府城周边十里八村都往城里赶。所以今天也显得格外热闹。

    结婚结婚，是黄昏之礼，晌午自是瞧不见。三人在街上乱转，转而在一场“拍卖会”前，停了下来。这是官府组织、银宝斋承办，郑员外协同的一场“迎喜事特别拍卖会”。

    银宝斋是九州大陆上赫赫有名的银铺。天下修仙修道何止路北野等这九族，这些散仙共同成立一个会，名叫华夏会。旨意是互帮互助，共同成仙得道。他们是这个大陆之上最大的会派势力，也是银宝斋最大的庄家。所以银宝斋的银票哪哪都好兑，官府批准，信誉好，兑换快，规模大，更不怕闹事。

    北府只是金陵国的一个城，这拍卖会也不能和君王城比较，况且在好的拍卖会上，一般都会展览一番，叫上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先瞧瞧看看，比划比划道，喜欢哪件，看中哪件，这些要问要知道的。总不能一喊价，没人喜欢。这叫价不就“泄了”。几次一“泄”，更没有人愿意再出钱了。所以北府城这一场，路北野猜测，就是图个喜庆。

    晌午过后，酒足饭饱，该吃也吃了。楼里的说书讲的来回就那么几个，你叫说书先生讲其他的，人家不讲。拿了郑员外的钱，得给人家把事办利索了。就一个“喜”字。一个故事来回听几个几回，你不腻啊。所以，就属银宝斋办的这场拍卖会，聚满了人。

    闲逛，讲究的是就是个凑字。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剑鸾见人多，不想去。但是唐倌蝶和路北野兴致很高，唐倌蝶拉了一下剑鸾的手，说道：“剑鸾姐姐，去嘛，去嘛。”

    剑鸾被唐倌蝶一拉，当时有些懵，她没有想到唐倌蝶会有这个举动。这两人经过一两天的相处，经事，若不是因为路北野，恐怕熟络的更快。路北野给剑鸾吐露心声，经过一夜，剑鸾也想了很多，至于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起码是缓和了很多，当下便说道：“不去了吧？”

    这语气一软，唐倌蝶和路北野相视一笑，“走，进去凑热闹。”

    寻常“野路子”里的拍卖都是围上一群人，有些东西要处理，你喊三十，他喊五十。要不说这银宝斋是华夏会罩着，是见过大世面的。进去会场，一排排座椅。要想上去叫号牌，需要缴纳十两的保证金。不叫号的，就围在外围，有官兵把守，五米一个空档，把人拉在外围看着。

    路北野同剑鸾说道，“要不你上去叫号，拍卖会哪有老板自己上的？就在雅间一坐，专门有个跑腿的，来回问包间，从楼上叫号。”

    剑鸾剑柄一捅路北野，路北野吃痛指了指楼上，“女侠，你自己看嘛。”

    剑鸾一抬头，这楼里敞开个院子，二楼可以把底下看的清清楚楚。果然，楼上有些仆从已经站好了。原来这拍卖会，待遇分了三层，第一层就是外围看的，第二层是落座在那里叫号的，第三层不能花钱，只有只有头有脸的，请上楼。叫个随从，跑里跑外喊号。

    “他们眼不瞎么？银宝斋这场，我听围观的说，连展览会都没办，就在这楼上叫个啥？”路北野说道。

    “咱们没牌面，交钱咯，北野哥哥。”唐倌蝶笑道，她知道要是凭借路北野盘古城公子的身份，想上去自然可以。只是他不想。

    路北野一共交了三十两保证金。几人落座，也不扎眼，就在中间的位置。司仪上到台前，是个端庄的美女。

    “美女就这么喊吗？”路北野关心起主持的司仪，剑鸾看了一眼路北野。

    “北野哥哥，旁边有报幕的。”唐倌蝶拍了拍路北野的胳膊。几人一瞅，好家伙，并一排，这一起喊，嗓门是够大了。

    坐定，特别拍卖会，当然是要贺一贺郑员外的公子大婚，来上几个节目。这银宝斋的举办用钱，不就有人掏了。路北野几人，就是图个热闹。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待到正戏，就是拍卖正式开场的环节。

    先上来的拍品，是一件瓷器。是郑员外的东西。“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这是均州府的瓷器。

    “可惜，烧制的不好，露白了。一大片的白，年代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路北野摆了摆手，作为盘古城的公子，这些文玩鉴赏是要当做必修课来练习的。这门功课叫做“识物”。这九州之下奇珍异宝，更有上古时期的神器流落人间，有时候拼的就是个眼力。

    几件瓷器、玉器、书画、青铜器看下来，路北野皆讲的头头是道。唐倌蝶并不稀奇，因为她也学这门课。倒是剑鸾对路北野的认识有更近了一步。是好是坏也只有剑鸾自己知道。

    其中有个物件，吸引了路北野的注意力。“是个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也能上拍卖会？”路北野不识得，但是唐倌蝶认得。

    这是花醉脂，是墨焚城一种特殊的花磨成细粉，然后配上清水，以一种秘制的清香油混合密封，经过四十七天，多一天不能多，少一天不能少。成泥状，无色清香，敷在脸上，片刻间就被吸收，脸上光滑细腻，面颊绯红，但是极为自然。墨焚城城主夫人，大赞，赐名花醉脂。后被一商人收购，大量生产。拍卖会上卖的就是最初的花醉脂上面有号码玖，属于收藏品，也寓意天长地久。

    场上一片哗然，心动的自然都是女子。路北野见大事不妙，想借机溜走。但是被唐倌蝶拽了下来，说道：“北野哥哥，我想买这个。你送给我好不好？”

    路北野是冷汗直冒，初出江湖最大的考验的时候到了。这送礼物，剑鸾和唐倌蝶，两个都送，两个都“埋怨”。只送一个，当场“暴毙”。

    礼物的学问，什么节日都送，那清明节送不送？节日送是送，怎么个送法，一上来送的猛了，来年送什么？路北野的心思缜密一些，因为路北野心静。现在面临的这个难题，是路北野出来走江湖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

    “不行咱再装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