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关于家庭这件事
或许是那一夜林安双所说的话让白嫣茅塞顿开，等到沈清煜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嫣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却满眼放光精神抖擞的模样。
“最近晚上忙着偷男人吗，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沈清煜下了飞机就看见白嫣裹着个羽绒服在机场门口等着他，虽然嘴上调侃着但还是张开了双臂将她抱进怀里，另一边的宋逞万分有眼力见的拿着行李准备先去开车。
被人抱在怀里的白嫣声音有些沉闷，她艰难的抬起头来，双眼像是缀满了星辰，“我决定，重新写小说了。”
“怎么突然想写了？”
“就是，突然想通了。”
她的手被沈清煜包在手心里，温暖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因为等待而有些急躁的心似乎也在这样的温暖之中被逐渐磨平了。
沈清煜的步子很慢，像是特意为了迎合她的脚步，没走几步，就得偏过头来瞧一瞧身侧的白嫣，嘴角的笑容便从未消失过，机场里的人有些嘈杂，为了防止有人撞到她，沈清煜一直细心的将她护在里侧。
“宋逞这段时间，和何茹有联系吗？”
“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
“何茹不愿意跟我们说。”
白嫣撇了撇嘴，一颗八卦的心没有在沈清煜这里得到缓解，她极度不悦。
为了防止自己被八卦，何茹对宋逞的事情几乎是只字不语，被林安双调侃国家的保密机关也就只能做到她这个份上了。
沈清煜的车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室外的风带着冷冽的寒冷，城市的温度像是一下子进入了滑坡，让人猝不及防。
前两天还可以里面穿着裙子和小姐妹去喝酒的白嫣，今天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裤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型，完全顾不上什么穿搭与好看。
感觉到风吹在脸上的那一刻，白嫣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早知道就系一条围巾了，她在心里暗自痛骂着出门时纠结半天依旧把围巾放下的自己。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白嫣人已经进入了车里，几天没有发动的车子一下子难以回升温度，哪怕沈清煜已经提早打开了空调。
面对他的问题，白嫣忍不住小声嘲讽他，“哪有直接问女朋友礼物的啊，惊喜都没有了。”
她将头扭向一边看向窗外，来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女朋友，让我借鉴一下，没有经验。”
沈清煜伸出手来，捧住了她的脸，几乎没有如何用力就让白嫣转向了自己，这一张脸在出差的这段时间几乎夜夜出现在梦中，如今终于能够真切地抚摸，他的声音轻柔，有着些许的喑哑，镜片后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停留在白嫣的脸上。
不过几秒钟，她便败下阵来，绯红爬上了脸颊，却并没有逃避，而是张开了双臂环住了沈清煜的脖颈。
思念从来不是一个单方面的事情，她也同样对他心心念念。
日日盼归期。
“冲个vip，我给你开后门。”
最后几个字，被沈清煜的吻吞噬。
也许是因为寒冷，他的嘴唇有一些干涩，舌尖舔过的时候传来些许血液的铁锈味道，萦绕在口腔里久久不愿离去，沈清煜原本捧着她脸的手逐渐搂住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耳垂，滚烫的指腹温度，让白嫣的身体慢慢酥软。
她的手攀上了沈清煜的肩膀，一声有些娇气的呻吟从嘴里溢出。
他停下了动作，松开了在劫难逃的猎物。
沈清煜抵住白嫣的额头，慢慢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面前的女孩双颊艳丽，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丰盈的嘴唇透着粉色，娇艳欲滴的模样。
这是他梦中都想相见的爱人。
“阿嫣，嫣嫣，我好想你。”
嫣嫣。
白嫣从不知道，她的名字竟有着这样的风情。
沈清煜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唤出她的名字时，她连命都想给他。
“我也很想你，阿煜。”
白嫣小声回应着他的爱，她知道，自己在心中所说的爱，沈清煜也一定知晓。
等到了城里已经是晌午，二人都还没有吃饭，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宋逞发来消息说工作上的事情可以明日再商量，今天就算是给他放的一个假。
一旁的白嫣看到，直呼这真是一个懂事又贴心的好朋友，并表示自己会在何茹面前替他多多进言。
虽然如今的何茹大概不需要任何人进言就是了。
有了经纪人的首肯，沈清煜连行李都没有放回家，拉着白嫣就直奔餐厅去了。
“吃火锅吧！冬天就应该吃火锅！”
挽着沈清煜的手在商场里觅食的白嫣，看见火锅的广告几乎两眼放光。
沈清煜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要是白嫣喜欢的，他大概是什么都能吃进去的。
“那你是想一边上班一边写稿子吗？”
“是啊，我也很久没有写了，先熟悉熟悉。”
沈清煜替她往锅里下着牛肉，白嫣已经扎起了头发准备大干一场了。
缓缓升起的烟雾之中，白嫣的眉眼显得有些寡淡，像是在江南烟雨之中撑着油纸伞款款而来的丁香姑娘。
“等你写的差不多了，我来给你画封面。”
“那我的咖位也太大了吧！”
她一边替沈清煜夹着虾滑，一边吃着碗里的牛肚，一张嘴被辣椒欺负的通红，就连耳垂都是鲜艳欲滴的红色。
白嫣的尾音拉得很长，带着调侃的意味，沈清煜也不恼，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是啊，好大的咖位，能请动我给你画封面。”
“那能怎么办呢，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你不想也没有办法咯。”
他笑出声来，替白嫣擦了擦嘴角的油脂。
他一直是相信白嫣的能力的，不管是如今的工作也好，还是写文章也好，只要是白嫣想要做成的事情，似乎一直以来就没有不成功的。
就像是，走出从前的阴影。
沈清煜的眼神定格在了白嫣挽起的衣袖处，那里是依旧可以看见的，年代久远的伤疤。
赤裸裸的伤口，张牙舞爪。
“嫣嫣，今年元旦，你要回家吗。”
白嫣夹菜的手顿了顿。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上一次回家似乎就是不得不回去的春节，每一次见到他们必然是一阵鸡飞狗跳，那样沉闷又了无生趣的家庭，她片刻都不想多停留。
白嫣的家庭，算不上幸福美满，但也不像沈清煜那样惨烈。
她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父母没有爱情，只有凑活着的油盐酱醋，自打白嫣懂事以来，她的母亲对父亲便是诸多的抱怨，没有争吵，没有嘶吼，有的只是如同死水一般的寂静。
母亲的责骂，父亲的默不作声，配合着轻微的叹气。
白嫣至今都记得，在家里的那二十余年，爆发的唯一一次争吵。
是母亲整理卫生的时候，发现了父亲放在钱包小小夹层里的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她突然暴跳如雷，生了很大的气。
也不管白嫣还在客厅里，就将那张照片狠狠的摔在了父亲的脸上。
这是白嫣第一次见母亲生这样大的气，她害怕的浑身发抖，坐在沙发上，不敢言语。
“你要是还想她，你就去找她！别在这里碍眼！”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过的不舒心吗？！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高兴吗！白志明我两谁都看不上谁，你当年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她偷偷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是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姑娘，笑的很灿烂。
向来不反驳的父亲，那一日似乎也动了怒火，站起身来指着母亲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想娶你！你以为是我想娶你吗？！”
“你要是不想嫁当初就别答应！”
“我想着她怎么了！你心里就没有别人吗！要不是因为阿嫣你以为我会忍你这么多年？！”
从互相责骂到争吵，再到摔杯子。
白嫣只是坐在一边默默的流泪，这一场闹剧结束于一块碎片滑坡了她的小腿，母亲哭着和她道歉，将她带去了医院。
那一年，白嫣13岁。
原来，父亲和母亲，都有各自无法放下的爱人。
后来她知道了，这种在回忆里无法放下的故人，叫做白月光。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白嫣对这样的故人有着谜一样的偏执，她固执的认为着，只要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就可以得到幸福的人生。
就可以，一直被人爱人。
就像他的父母爱着那两个人一样。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是这个家庭得以苟延残喘至今的缘故，可很多时候，白嫣都不希望自己可以存在。
如果没有她，或许父母都可以拥有一个更加幸福的人生。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被捆绑在一起，生不能，死不得。
可以说是为了逃避，自成年出来工作之后，白嫣便很少回到家里。
那些爱的捆绑，爱的消费，爱的窒息，都让她痛苦。
“应该，不回去吧。”
“那元旦来我家吧，宋逞应该也不会回去。”
“你在邀请我去你家过夜吗？”
白嫣一扫刚才脸上阴郁的神情，扬起了一抹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清煜，学着流氓的样子眯起了眼尾，舌尖舔了舔嘴唇。
然后被沈清煜用筷子打了头。
“少学这些有的没的，来我家，我给你做饭吃。”
“哎哟，知道了——”
她捂着自己的脑门，扮了个鬼脸。
既然今天没有工作，沈清煜决定陪着白嫣好好逛逛街，似乎他们从在一起之后，还没有认真的约会过。
得知这个消息的白嫣很苦恼，很痛苦，很难过。
她原本以为接机结束就可以回家的，没想到还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约会，早知如此，冻死都应该穿上约会战袍，画一个美美的妆。
而不是如今，活脱脱就是企鹅成精的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沈清煜揉了揉满脸苦恼的白嫣，平日里总是带上几分疏离的眉眼如今却充满了温情。
白嫣没有接话，但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约会，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一本小说的内容定好了吗？”
“定好了啊，决定写我高中就想写的内容，也算是完成一下我当初的脑洞吧——这个耳环好看吗？”
饰品店里的冷白色灯光下，白嫣的皮肤几乎苍白的透明，手背上连血管都可以看见，她拿起了一对绿色珠宝的耳饰，在自己的耳朵上比对着。
“好看。”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故事吧——我和你说过的，是一个比较大女主的故事，就是女主她”
沈清煜站她的身后，镜子里倒映出的白嫣的身影与他从前的梦境缓慢的融合。
在那些个独自在国外求学的夜晚，他都是这样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白嫣的身边，看着她对着自己露出明媚的笑容。
与白嫣在一起的日子太像是虚幻的了，分开了几天之后再相见，他才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梦中的一切如今真实的还原在自己的面前。
沈清煜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安静的跟在白嫣的身后，看着她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在各个店里流窜，小嘴不停说着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
从何茹说到小小，从小小说到她对李嘉木的感情。
这些日子里担心沈清煜工作太忙，而不敢说出口的事情，如今对着他说了个遍。
终于，在去往卫生间的长廊里，沈清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将白嫣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
“抱歉，我就是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在我的身边，在我的面前，在我的怀里。”
“我真的，找到你了”
白嫣原本还有些疑惑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沈清煜身体的颤抖，她回抱住了沈清煜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嗯，阿煜，你找到我了。”
“谢谢你找到我。”
沈清煜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安静的抱着她。
直到白嫣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抱完了没有！我要上厕所！”
“再抱你就要失去一个女朋友了！”
沈清煜，迅速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