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夏加看着眼前的景象傻眼了。
这座白川大厦几乎摇摇欲坠，周围还有许多同样灰扑扑的小矮楼零散地分布着。残旧的外立面，黑洞洞的窗户里幽幽透出一点昏暗的光芒。
街边没有一棵树，路灯也歪歪扭扭地向上延伸，有些还亮着，有的连灯泡都早已不见，如果要举行万圣节派对，这儿简直是天然的鬼屋场所。尤其是这里的人还都装扮怪异。
维克多一言不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白川大厦走去，夏加紧随在他身后，穿过那扇铁门，这里面竟像是个菜市场，热闹非凡。
这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小贩，像一个百货商场，吃的有，用的有，玩的也是应有尽有。
许多妇人穿着条纹花裙，摊前摆着花花绿绿的珠串子，还有很可爱的小孩衣服，小科林要是穿着绝对好看。还有几个彪形大汉裸露着精壮的上半身，梳着酷帅的莫西干头，摆着一个肉摊，长长的肉肠从天花板串到地上，十分壮观。
夏加穿梭在这个市场里，突然想到码头那个小哥说的话，这里的东西不是用钱买的，那该怎么购买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吗，他们也没有这里的货币。
夏加对这个市场充满了好奇，好奇它的商品，好奇它的购买方式。这里究竟怎么交换，什么贵，又什么便宜呢？
她走过一家小摊，奇怪的是摊位上什么都没摆放，只有一个空架子，摊前的老板低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眼睛，一身紧身黑色皮衣包裹着颀长的身材，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污泞的地上。
看不出年龄，只是身形极瘦。
他敏锐地发现夏加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缓缓抬起眼皮，露出一双凌厉的红瞳，如蛇一般冰冷阴郁。
夏加被他一眼便看得心里犯怵，慌忙躲开，挤入人群中。
即使在喧闹的人群中，不知为何，她似乎还听到了他最后那一声冷笑。
白川大厦的楼梯一层层向上旋转攀延，夏加和维克多随着那楼梯一层一层寻找，竟没见着所谓的芯片。夏加不死心地转了好久，已过晚上十二点钟，人流逐渐散去。
或许他俩不该听信那小哥，来到一个闹市寻找救人的方法。夏加有些懊恼，不过他俩也不是毫无收获。
据观察，这里确实没有货币交易，而是用奇怪又稀少的东西来交换货物，什么东西市场里没有，它的价值就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夜幕降临时，成群的船舶着急出海。他们去其他地方寻找好东西去了。若是好运，找到从未见过的物件，那就发财了，一辈子吃穿不愁。
当然食物的价格也高，这座废墟般的城市同样缺少食物。
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他们需要奇怪的东西，又怎么定义奇怪。
这座城市从方方面面都透着古怪。
“该怎么办？这里没见有卖芯片的人啊，还是说根本就没这个东西。”夏加走了好几个小时，身心俱疲。
维克多盯着只剩一些小摊收尾的市场，无奈道：“这座城市破烂得仿佛是地震后，无力重建，但生活在这儿的人口竟还挺多，还有这个白川大厦烟火气十足，肯定还有我们不了解的情报，阻碍着我们找到卖芯片的人，不要着急。”
“虽然我们需要慢慢了解，但马叔的病情不容乐观。”
“就算找到那人说的治疗芯片，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贸然给马叔用啊。”
夏加和维克多同时叹气，这一趟真是见识了不少新奇玩意，也发现了更多的谜团，不过今晚只能先回到船上，再做打算。
“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正当夏加和维克多走出白川大厦时，身后传来一句低沉散漫的话语。
夏加心里一怔，转过身便看见之前那个红瞳男子朝他们走来，非常高，极瘦的身体仿佛才组装起来，极其不协调。
他眼里充满了不屑，嘴角还扯着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既然出生在神之城，就不要下到地狱来啊，来做什么！”
他愈发生气，怒吼着一脚踢中路上的石块，那石块一下子朝他俩飞来。夏加下意识躲在维克多身后。
维克多眯起眼睛，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不卑不亢地说道：“什么意思？请问你是谁？”
他听到维克多这么问，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眉毛和红瞳抬得老高，嘴咧得都快到腮帮子，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神之城的人问我名字，重要吗？当然重要了，是我亲爱的妈妈给我起的，记住了，我是异形蛇列韦，哈哈……”
这是什么人啊？异形蛇还是列韦。
夏加觉得这个有些癫狂的人真是令人费解，一会愤怒，转眼间又狂笑不止。
维克多不想继续听他难听的笑声，打断他道：“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个叫列韦的男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不紧不慢回答：“你们难道这么迟钝，没发现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你们？你，你们这身装束不奇怪吗？”
列韦用他那长得惊人的胳膊指着夏加的斗篷。
“这是神之城才有的布料吧，多么光滑柔软啊，而这里，污染区！生活在这里的人猪狗不如，忍受着强烈的紫外线，破败的城市，肮脏的环境，缺衣少食，为何还要来到这里炫耀你们的优越呢，这里是北森尼亚，是无数流民聚集的城市。”
夏加不知何言以对，她总不能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不是那个她根本不知道的神之城。
难道神之城就是控制着飞行机器人的地方，那里拥有着高等文明，而其他地方，比如北森尼亚，小科林的故乡塔瑞宫都是被破坏污染的区域，他们遭受着恶劣的环境，资源的短缺，艰难地生活着。
维克多和夏加都默不作声，太多的信息在他们脑海中飞旋，无法整理。这个混乱的世界，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不曾经历的末日吗？
列韦激情的控诉，却见他俩都不开口，正要发怒。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向他抛来。
“列韦先生，请问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夏加实在好奇e世界处于哪个时代，便唯唯诺诺地开口问道。
列韦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人叫过他先生，而且现在早不用公元了吧，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零世纪一零一年，也就是灾后过了一百零一年了。你问这个干吗？你是觉得我没读过书，连这些常识都不懂吗！”
列韦觉得他受到了侮辱，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大手一抬就要朝夏加打下来。
维克多见状，急忙抓住他细窄的胳膊。没有想到列韦瘦弱的身体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只是一甩，险些将维克多手腕扭伤。
维克多见凭借身体对列韦是占不到丝毫的优势，立刻从腰部掏出一枚小型转轮手枪指着他。
“这个东西见过吗？”维克多冷声说道。
“你是异形蛇但没有有变异吧，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列韦似乎有些迷茫也有些好奇，但维克多的气势压倒了他，他不再动，只是用阴狠地盯着眼前的俩人。
“怎么又研制出新型武器了吗？”
夏加见列韦暂时平静下来了，终于舒了口气。没想到只是简单问了一个问题，会戳中他的痛点。这武器也不是新研制出的，而是a世界的一把老古董了。
不过他俩都没打算回答，为了不刺激这只易怒的野兽。
维克多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既然枪都掏了，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在哪能买到治疗芯片？”
列韦果然知道，他先是惊讶至极，然后大笑道：“不会吧，这东西不就是神之城的东西，你跑这儿来找？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听错了。”
“少废话！说就行了”维克多不耐烦厉声斥责。
列韦顾忌指着他那黑洞洞的枪口，也不再废话。他指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哥特式教堂。
“这里的高级货都由教堂的人管，普通小贩怎么会有芯片，”列韦慢慢转头看向夏加，“不过你算碰对人了，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可以交换。”
列韦贪婪的红瞳，眼神里隐藏着彻骨的寒意和戏谑，令人不寒而栗。
夏加浑身感觉不自在，仿佛被一条冰凉的黑色蟒蛇缠绕。
维克多挡在夏加身前，灰色的眼睛紧盯着他，眼里尽是凛冽的寒光。
“请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再说出任何一句让我生气的话，否则那将是你最后的遗言。”
列韦讪笑了下，淡淡说道：“她不该来，太干净了，会遭人妒忌的。”
“你刚才说芯片在教堂的人手里，但你有门路对不对？”维克多忍着最后一点耐心说道。
“我？是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是等价交换，我是有门路，可我不愿意跟神之城的人做交换。”
列韦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欠扁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入天堂。
维克多从未真正想要开枪，这一秒也忍不了了，正欲发作时，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声音轰响，一阵烟雾弥漫在眼前。
维克多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护住夏加。
一两分钟后，声音才停止，维克多和夏加走出烟雾后发现，列韦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