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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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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钟,六十秒。如果你现在开始在心中默数,你会发现,十秒都显得很长。

    但如果,你闭上眼睛,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那么这一分钟,或许带给不了你任何的感觉。

    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不停变动,简单的心仿佛一根拉伸中的皮条,越绷越紧。

    如果简单的推测无误的话,那么现实世界中,第十五分钟之时,应该是在星昀的世界中遇险的时刻,前两次皆是如此。

    但最终星昀都算是有惊无险,所以当简单再次进入的时候,一切都还在继续。

    若这一次,简单提前退出,不知对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到手机上的数字终于由十四变成了十五,简单的心突然仿佛被某种尖利的物品刺中一般灼痛。简单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神情变得有些恍然。

    孙晴看向简单,默默将手机锁屏后放下,“虽然我不知道你心中的计划,但是你好像很少会这样犹豫。”

    简单转头看向孙晴,孙晴继续道,“你的好奇心,你的判断力,你的自信果敢,在这件事情上就都没有了吗?”

    简单也仿佛回了神,从身旁拿出笔记本,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孙晴凑上去看,发现简单好似是在整理些什么线索,有括号有连线。简单有很多地方都是用的拼音标注,因为在她的概念里,她也确实不知该用什么字。

    现在知道的,是几个与星昀相关人的姓名,还有所谓的“顺”与“逆”,这些倒是不难理解。

    “以命续命”,“暗造天灾”,这些仅仅停留在文字中的内容,简单从未想过会亲身经历。

    “孙晴,如果……身在一个动荡的世界……”

    “动荡的世界?”孙晴的语气略显迟疑,“你是说世界?”

    简单明白孙晴的疑问,若是换成“国家”,可能孙晴更能够理解,可简单不想换成“国家”,因为那并不是简单想要表达的含义。

    “嗯,世界。”简单肯定道,“这个世界可能还有很多未知,但是在你已知的环境里,是动荡的,甚至……有些神乎其神的能力……“

    ”比如?“孙晴脱口而出。

    简单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讲,以孙晴的性格,不至于过于诧异。

    但是不知为何,简单并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担心吧?

    看着简单有些迟疑,孙晴便未在追问,而是应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世界,我希望这不是我们的世界。”孙晴向后倚靠在座椅上,“和平之不易,这是我们从小就习得的,也是祖先和前辈们给我们的经验与教训。”

    和平,安定,是祖国给予我们的幸福。那么对于星昀这个世界,简单究竟是否应该继续呢?

    每多一次尝试,便是多一次冒险。而并不是每次冒险,都能有那么轻松的心态去接受。毕竟,在那个世界的一切,太过真实。

    或许,现在的简单,真的应该好好想想,这两个世界对于她而言,究竟该如何去定义。

    很多时候,我们所能见到的,可能只是我们能见到的。而我们见不到的,可能也只是我们见不到而已。

    会客堂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端正的立于方槐的对面,好似在斟酌着措辞,久久未言。

    览武不识,只得将自己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方槐,而后者却显然并未有任何催促的神态。

    “我……师父……你们……”看来这孩子着实有些紧张。

    方槐温和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自我调侃道,“小兄弟莫慌,我们倒也并非什么贵客。”

    “不……不是的,我……”只见那小孩本还想再多加思虑的神情突然发生转变,语速流利道,“在下广仲,乃刻零苑入位座次弟子,此次二位前来拜会,却不料时机不佳。掌门闭关,首席与列位座次前辈皆外出会事,所以如今本门派早已休停外请事宜,望二位周知。“

    “那现在门中事宜都是谁来打理呢?”览武急忙问道,“这么大一个门派,总不可能无人统筹吧,况且如今时局动荡。”

    “看来这位来客并非术法界弟子吧?”广仲神情犹然,“刻零苑重修时数命转,个人辰数不一,向来不做统管。入派虽益,可劫数难解,一贯由心,何虑时局?”

    览武似懂非懂,看向方槐,后者嘴角一扬,却是略微点头笑了起来,”看来小兄弟不是第一次来打发人了吧?“

    说罢方槐转身,对览武示意,后者才突然想起什么,赶忙从衣兜中掏出一封信,递于广仲,”此乃狄首城将首书于贵派的信件,还望小兄弟去通传一下贵派的掌事之人。“

    广仲并未立刻接信,而是略微皱了皱眉头,犹疑片刻,才伸手去接信,并道,“这信我倒是可接,可我着实不知该送于谁阅。”

    “掌门闭关,前辈们尽出,平位座次的弟子倒是有,可想来狄首城将首所托之事,断不是平位座次弟子可接的吧。否则你们当去霄泊渊才是,何必跑我们刻零苑来呢?”

    “小兄弟所说的平位座次弟子,可是瑾巽?”方槐问道。

    广仲再次定眼看了看览武和方槐,回道:”瑾巽师兄是狄首城城主之子,想来狄首城将首若要寻之,自不会如此麻烦书信前来,所以我才说今日刻零苑着实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言于此,览武轻叹了一口气,想来此次又要无功而返了。

    广仲见览武无话,便将信又递了过去,“这信你们还是收回去吧,我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

    览武看着广仲手中的信,刚准备去接,却被方槐一只手给拦了下来,“小兄弟莫慌还,这信封外并未书何人亲启,我想你或许还是可以帮我们送一下。”览武颇为不解的望向方槐。

    “敢问小兄弟可知锦龄城的广府?”方槐依旧一脸笑意的看向广仲,“听闻广府有两位公子,一位是驻卫队队首广博,另一位正好与小兄弟同名,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识得?”

    方槐口中的广府,览武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宵禁时所见到过的那些家丁护卫。

    广仲表情微妙,拿信的手也不自主的轻点了几下,“看来两位非寻常来客,对我派着实了解。”

    方槐收起笑意,眼神真挚。

    广仲也收起了最初那副小弟子一般的模样,面色严峻,仿若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们家有私业也有公职,若是这城内之事倒还可行个一二,可这城外风雨,浊清混沌,实在不敢造次。“

    夜色朦胧,月朗星稀,沉寂的空气也逐渐清冷。

    迟来的真相,或许能解惑,或许能宽慰背负压力之人的心,却并不能挽回失控的局面或挽救那消逝的万千生灵。

    述策的眼中,已经徒然无光。他卸下所有,轻松却只是暂时的,犹如一夜畅然的宿醉,醒来后,该要面对的终还是要面对。

    “我会与你回城,接受将首的所有责罚。”述策看向瑾巽,语气淡然。

    “屠城屠山之举,皆是由我亲自带队。手刃无辜妇孺,也皆是我执事而为。将门派弟子带回邀功,更是我越职之举。希望我的死,能对得起师兄这些年的提携与照顾。”

    “你走吧。”瑾巽伸出手拦住准备走向他们的述策,“你的罪,在屯兵养势,在私放要犯,更在离城潜逃。”

    “私放要犯?离城潜逃?”严炟满目疑惑,“是指笠蔚吗?”

    垚止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急迫,对瑾巽道:“胥陵是何其精明之人,怎会如此轻信?”

    “我不惜命。”述策语气也变的坚毅起来,“只求以死谢罪。”

    “死是最容易的。”声音来自瑾巽身旁的笠蔚,“难的是活出比死大的价值。”

    瑾巽看向笠蔚,嘴角微扬,目露赏识之色,继而才转向垚止道,“今夜,被抓门派弟子会回到各派,传消息让各派弟子离开医丘山,你们的搜山行动也立即停止。”

    垚止还未提问,瑾巽接着转向述策直直道,“你私放门派弟子,离城潜逃。途径医丘山,巧遇胥家小少爷,并带他回了禁生府。”

    瑾巽言毕,垚止便也未再追问。如今述策回城与否,认罪与否,对弑缺的当前局势,也属实无用。

    在场之人,都非局外人,瑾巽的这一阵言论部署,如今已是不难理解。

    “这次去医丘山,胥陵城主特派城卫队队首卞濒亲自带队,若是他们先找到小少爷,恐怕我们不是对手。”严炟所言,瑾巽虽不太了解,但述策心中却是有数。

    垚止见述策沉默,便对瑾巽解释道:“这个卞濒是胥陵城主亲自指派的队首,我之前也有从师兄那了解一些情况。”

    “此人平日谦逊有礼,赏罚分明。虽然听说他不常亲自带队,但是城卫队行事果决,执事有道,想来与他的运筹帷幄分不开。”

    严炟接话道:“卞濒亲提的副队陇掣,身手卓绝。此前营中武场,他一人守擂,无人能破,便是副将……”

    严炟说着看了眼述策,见他并未在意,才继续道,“与他交手数十回合也未分胜负,后因将首来营草草结束。”

    “可有获悉这个陇掣的门派?”

    “未有。”述策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术法招式虽不奇特,但所出效果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不似霄泊渊的以天借力,也不似刻零苑的制术逆势,倒像是全然由己及外,可控万物。”

    述策的解释倒是让其他人更加迷惑了,如今门派之中,无论是顺法逆法,皆是取自天道,何来自生之术,而且还能有如此惊人之力?

    “如此说来,你们怕是难以为敌?”瑾巽眉头轻皱,他瑾巽不识那二人也罢,弑缺岂会不识,可怎得如此安排?

    “我想,倒也不必如此顺便。”笠蔚的声音悄然打破众人的沉默,“不管如何设计,这与锦龄城对立之势也终难消逝,何不就此拉上台面,也能以警示之。”

    笠蔚的话,仿佛让众人又有了新的思路,只不过这方向是否一致便不得而知。

    “有些话,终归不好明示。”严炟貌似有些迟疑。

    “如今之境,孰人得以事外?便是不令,也当自明。”垚止浅谈道,“提点一二无妨,至于个中所为,不置可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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