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存疑
柳风悠悠，纸鸢荡荡。
京城近郊，北山。
山腰大片连绵着盛放缤纷的桃花，繁花，飘舞的花瓣，渺无人烟的寂静，是足矣洗涤心灵的桃源。
“西风，你怎发现这里的？好漂亮啊！”
奚清瑟惊叹着，顺便问出一句。
西风抬手摸摸鼻尖，有点心虚，是自己在北山练功时偶然发现的，当然这话不能告诉奚清瑟。
西风打着哈哈道，“偶然发现的，就那天和冬生出来玩……”
奚清瑟也没想问个仔细，略微听了一下，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转身就往更里去了。
蹁跹的裙摆，带起一阵翩翩的粉色花瓣。
看着奚清瑟如此高兴的样子，西风知道自己做对了。
“少爷，这些东西要怎么弄呀！”
冬生和书萝拿着东西跟了上来。
西风本来笑嘻嘻的脸垮了几分。
唉--忘记还有人来了，本来可以和瑟瑟二人世界的，呜～
“再往里走就好了，那里有个小凸台正好弄！”
西风回着，也走来帮忙拿东西。
等几人将棚子、席垫弄好，历涟带着莫棋还有吃食也到了。
“历公子。”
“小历历，你来啦！”
奚清瑟和西风不约而同的向历涟打招呼，西风更是热情上前将历涟揽进怀里。
历涟显然对西风的举动习以为常，笑笑随西风坐下。
矮桌摆了两张，一张给书萝他们，一张自是给奚清瑟、西风和历涟使用，佳肴美酒摆上桌，就随书萝他们自个吃去，奚清瑟他们自己照顾自己了。
微风轻轻，大片大片的粉嫩的桃红，佳肴美酒，愉快的气氛，相得益彰。
“此处确是不错，很美。”历涟开口感叹道。
西风骄傲的挺起胸脯，“也不看看是谁找到的！”
“是是，西风是第一功臣，历涟敬你一杯，感谢西风让我领略到如此美景。”
历涟拿起酒杯对着西风一敬，而后爽快的饮尽。
“历公子你再夸会儿，他尾巴都要翘上天啦。”奚清瑟笑着打趣。
“不会不会，西风很谦虚。”
西风装模作样的回敬，引得三人一下哈哈大笑，肆意的笑声越过层层花朵，在远处消弭。
说说笑笑着，时辰很快就消磨过去了，吃饱喝足，几人就商量着走一会儿消消食。
三人并行漫步在桃林中，落英缤纷，俊才佳人，好一幅画卷。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历涟的目光不时落在奚清瑟的脸侧，隐晦而缱绻，西风则大胆许多，直勾勾的盯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看谁，引得奚清瑟频频嫌弃，丢下两人，自顾加快往前去。
西风一路瑟瑟、瑟瑟的叫着飞快的要跟上，历涟反倒落在最后。
走近一条小溪，奚清瑟挑上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打算休息一下，历涟跟在在附近也坐下歇息。
西风说要去寻些野果，跑着没边了，就剩下奚清瑟和历涟。
安静的环境，难得的安心舒适。
“西风也是，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孩子心性，总是贪玩了些。”
“西风就是这样。”
……
“清瑟，我近日得了一本古书孤本，过几日我让人送予你。”
“这怎么好。”
“这有什么，我素不爱收藏那些，给你也算是让那孤本有个好去处了。”
二人还正说着，西风捧着一堆红彤彤的野果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瑟瑟，瑟瑟，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你慢点，找到什么啦？”
“是桑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西风兴致勃勃的将野果捧给奚清瑟看。
“嗯嗯，知道了，西风很厉害。”奚清瑟一边夸奖着一边从衣袖中拿出帕子给西风擦汗，“你看你，一头的汗水。”
二人亲昵的动作，仿佛做了无数遍那样熟练，其实是之前西风练武，奚清瑟习惯性给他擦汗，只是落在历涟眼中，这样平常的动作，不光显示着二人的亲近，更有情人间的狎昵，心中难免翻起苦涩，笑意添上几分苦涩。
“桑果？”
“是山里的果子，又大又解渴，可好吃了，历涟你试试。”
历涟接过，张嘴咬下一口，酸，酸进骨头缝里了，当下历涟就皱起眉。
历涟变了脸色，西风关心的问道，“不甜吗？”
历涟也不好回答，西风便直接拿过历涟手上的果子，在反面咬上一口。
“我试试…嗯…还行，有点酸，甜的少，喏，吃这几个吧，肯定甜。”
西风又递给历涟几个，历涟试着咬了一小口，确实比刚才那个甜多了，酸酸甜甜的滋味，正好消食。
……落日西陲，今日的踏青也就结束了。
“明年我们再来此处踏青可好？”
“好耶！”
“也好……”
挥手作别，约定下次的聚会，可变化无常的人生，不会总有下次。
难得历涟今日心情好，气色也好上很多，应付着喝完药，也不理会莫棋日常的念叨，提笔在纸上作起画来。
“少爷，作画耗损精力，您可不要又一直画着忘了时间，上次为了完成一幅，您一整夜都没有睡觉，还有上次也是……”
历涟头也不抬，挥着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莫棋无可奈何的叹气，也知道自己劝不了，端着历涟喝完的药碗退下。不过，最后也确实如莫棋所想，历涟这一画就画至深夜。
撑起酸胀的腰腹，揉着手腕，身体的不适与疲惫，远远抵不上作画的激情及完成时那刻的欣喜，看着画，仿佛一切的病痛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历涟画的是今日桃林之下的奚清瑟，大片的桃林，缤纷的色彩，却不及那树下的一人，嫣然巧笑。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的，饱胀而温暖，就像烈日晒洗过的被子，温暖舒适极了。然而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太久，历涟抬头不经意的往院子里一瞧，凶猛的寒冰顷刻间将他冻僵在原地。
冷月下，院子里唯一的一株桃树，桃花已然落尽，徒留隐匿在黑夜中的朦胧色彩，半点芳菲不见，不过枯枝罢了。
是了，几日前它便枯死了，随着零落的花一起枯萎，零落碾成泥。
历涟突然觉得心里的悲凉、伤感一刻不停的冲击着自己，几乎让自己溃不成军。
还在奢望什么？
你还有什么可奢望的？
人生如此一遭不过徒留感伤罢了，为何还要来这一遭？
历涟觉得好冷啊，浑身都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