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罗谨虽然喝多了，但她敏感的对危机的察觉能力依旧发挥了作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了话，开始找补:“哎呀，有点喝多了我，我得去醒醒酒，先不跟你们说了。”并成功溜走。
周和开始反省她作过的孽，一定是过去作恶太多被上天惩罚，自己才没有靠谱的朋友吧。
裴烨拳头抵着下唇，咳嗽了两声。
周和看向她:“你想笑就笑吧，真是……”
“我想显得礼貌点嘛。”裴烨说着把手放下。
这小子果然在笑我!周和心说，不过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虽然这笑法挺营业的。
裴烨止住了笑，说:“刚才那句话，我应该问吗？”
“别问了，”周和开始耍赖，“你再问我就恼羞成怒开始耍酒疯。”
“好吧。”裴烨又笑起来了。
杨静舟打完电话过来，手撑着桌子才站稳，一副刚刚狂奔了十公里的疲惫样子。
裴烨觉得奇怪:“你不是去打电话了吗？”
“对，打电话倒没什么，主要是打完了之后，一群人涌上来跟我说话，跑都跑不掉……不对啊，怎么没人来缠你们啊？”
裴烨:“跟我关系普通的不会来这里，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讨厌我。”
周和:“我带了个疯子过来发疯把他们吓跑了。”
杨静舟“……”6。
“这样吧，”周和说，“那疯子……不，那是我同事罗谨，”她指着不远处的罗谨对杨静舟说，“你要是想清静一点，到她跟前去就行了。”
“她能帮我把人吓跑？”
周和审视一下罗谨现在的状态，说:“半个小时前她应该可以，现在嘛……她好像喝得有点多了，但醉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吓人。”
“可我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呀？”
“我只是提供方案，至于方案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看造化吧。”
裴烨捂着嘴笑，只是这次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静舟:“……”感觉被调戏了。她把终端揣回口袋，本想放个“明天上班啥啥啥”之类的狠话，措辞措到“明天”两个字的时候想起了跟明天有关的事，只好把终端又掏出来，对面前的两人说:“领导那边通知我办公地点定下来了，我把位置发给你们，明天上午九点，准时报到。”
裴烨和周和能够在这里岁月静好的聊天，都是因为杨静舟在负重前行——又名四处应酬。
晚宴结束时还不到十点，裴烨与周和离场的时候还在聊天，杨静舟已经疲惫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烨见状对杨静舟说:“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吧，我家离这很近，可以走着回去。”
“……感激不尽……”杨静舟神情虚浮的上车，跟她们告别。
周和凑过来:“你觉得她明天能起得来吗？。”
“接你的车呢？”裴烨问。
“我让司机单独把我同事送走了，不想跟她一起走，她喝多了很烦，我家也不远，步行就能到。”
“你家在哪个方向？”
周和报了地址。
裴烨:“跟我家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啊。”
“裴参谋可以送我吗？我家也不远，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导致我现在还是有些不安。”
裴烨欣赏着周和现在的神情，这是裴烨单方面认识周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真漂亮，裴烨想，即使这张脸并不是她原本的样子，也还是很好看。
“我看见你从安保那里拿回了自己的配枪，”裴烨很冷静，“你枪法应该不错，而且你也没有醉到用不好枪的程度。”
“……”周和想，这人有的时候是真的讨厌，她快速地眨了下眼睛，直接说，“我想要你跟我一起回家，你想不想跟我一起？”
裴烨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面前的周和，是醉了所以变坦诚了？还是想让我觉得她醉了呢？
裴烨没思考多久，叹了口气，说:“我想。”
夏夜清幽但不寂静，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走在路上，仿佛能听到植物生长的声音。
周和与裴烨并排走着。
裴烨问:“你是想问我什么吗？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说过我对这份工作没有兴趣，这不是假话。”
“我知道，我相信你，”周和很快回应，“不是说那个，我想问，你说你对我有感觉，是从行云那天之前就有的对吧？可为什么你之前什么都不说？”
“在那天之前，你根本没有注意过我吧？”
“瞎说，我一直有注意到你啊……”
“‘这个人说话好烦’——”裴烨两手做了个双引号的手势，“——的注意不算哦。”
“你有的时候说话确实很烦!”周和尝试把话题转移到利好她的方向。
“我不否认。”
“……”周和心说，干嘛这么真诚啊，搞得我都没话接了。
周和努力接上话题:“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对我有感觉的吗？”
“暂时不想说。”
“……”周和开始怀疑自己，看来我的谈话技能的确退化了，居然连一个能展开的话题都找不到了。
“……行，”周和继续问，“既然之前不想说，那图书馆那天……还有今天又为什么要说？”
裴烨停下脚步，落后了周和两步，周和也停下来，回过头去看她。
裴烨想了想说:“就像你想拿下一个高地，要么不开枪，一旦开枪了就不能停下来，必须把高地拿下才行，既然那天我已经说了，就不能再收回。”
“可你打高地得有计划啊，对我你还做了规划？”
“没有，”裴烨露出自嘲式的笑，“打仗是要做好规划，可这种事，做不做规划都没用，就算有计划，到了那个时刻，你也会自己把计划打乱的。”
晚风轻轻拂过两人，将她们的发丝带离肩头。
“咳……我说，”周和指着裴烨板正的礼服制军装问，“这个天气，你穿这么厚的外套不热吗？”
裴烨闻言先是诧异，然后从善如流地脱下外套拿在手上，说:“是有点热。”
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段向下的台阶，周和走在后面，伸手搭上裴烨的肩膀，裴烨转过身来面向她。
裴烨已经下了两节台阶，从海拔高度上来看位于比周和低的地方，周和则抓住了这短暂的地理优势，双手捧起裴烨的脸，把她拉近自己的方向。
裴烨这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营业表情的精英脸，罕见地露出了真实的惊讶。无论再瘦的人，被人用手拢着脸颊的时候，脸都会显得肉嘟嘟，裴参谋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即使想要做好表情管理也做不到，想说点严肃的话也只会显得可爱。
周和看着眨着眼睛的裴烨，觉得自己稳住了局面，虽然使用了特殊的物理手段（指拢住裴烨的脸），但也成功夺回了对话的主动权!
“裴烨，”周和正视裴烨的眼睛，笑得含情脉脉，“我要跟你把话说清楚，说我对你完全没感觉，那是假话，我在这个阶段不回应你，是为了你好，我们属于两个阵营，我的身份特殊，如果我们发展关系，我一定会有利用你来达成目标的行为，你能接受吗？”
裴烨垂眸，抬起右手抓住耳畔周和的手，左手环上周和的后颈把她带向自己，两人被酒液润湿的嘴唇在夜风中一触即分。
周和一只手被裴烨握住不能动弹，她站在比裴烨高的位置，在几分钟前，这个位置还是她的优势，可现在，因为被裴烨搂住了脖子，她只能以别扭的姿势弯下腰。
周和抬眼想要挣开裴烨的束缚，却撞见了这人真实的笑，不同于营业表情的端庄，此时的她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利用我吧，”裴烨说，“我能接受。”
裴烨牵上周和的手:“我家在另一个方向，现在太迟了，我又喝多了，可能走不动了，能去你家过夜吗？”
周和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适应了现状，她反握住裴烨的手，笑着回答:“走吧。”
周和领着裴烨进了家门，招呼她说:“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裴烨把外套搭在门口的挂衣架上，换过鞋进门，第一反应是，和周和的级别与地位相比，这个住处实在是朴实得过分了。
裴烨刚坐下，周和递过来一杯蜂蜜水:“醒醒酒。”
“谢谢。”
“那边是客房，”周和指着一道房门说，“那边是浴室，你的换洗衣服怎么打算，总不能穿一身酒气的衣服去上班吧？”
她适应得好快，裴烨抿了一口蜂蜜水，这个人难道就没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吗？
裴烨想了想说:“我今天穿的这套只能干洗，只能借你一套衣服换洗了，明天我提早去办公室换干净制服。”
“行，你坐一会，我应该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我去找找。”周和说着进了自己房间去翻找衣服。
裴烨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看到了茶几边缘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她拿起书，是一本海月的典藏版诗集，海月是裴烨最喜欢的诗人。她望了一眼房间里的周和，心想，这次，我没有选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