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同看尽长安花
景徽帝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迈步朝着下面的考生走过来。
历年的殿试，皇帝都是坐在龙椅上不会下来的，今年怎么突然就下来巡场了？
有的考生吓得写错了字，有的甚至把试卷污了墨，更有甚者吓得拿不住笔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下来，还有人吓得直接哆嗦着跪了下来，连叩头请安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的哭腔。
景徽帝皱了皱眉头，冲着身后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悄无声息地把这些个殿前失仪的人拉了下去。
而那些个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的考生们，当然也被人暗暗记下了名字。
这其中就包括顾长卿。
景徽帝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顾长卿还在专心誊抄试卷，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景徽帝默默地站在顾长卿身后，微微弯下腰看了几眼试卷，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的大太监文善财一直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见景徽帝露出这样的神色，便心中有数，今年的状元郎，就是这位了。
文善财在偷看景徽帝的神色，旁的考官们也在偷看文善财的神色。陛下满意顾长卿的考卷这件事，自然也有人悄悄记了下来。
景徽帝当然不是只看了顾长卿一个人的试卷，但其他人的试卷都没有多么惊艳，大多中规中矩。
而且因为皇帝的巡场，很多人都是故作镇定，拿着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景徽帝一皱眉，这些人的前程基本也就能看到头了。
他们虽然还是贡士的身份，但殿试表现不佳，以后即便是当官，六品也就到头了。除非是家世煊赫，否则在官场连个帮衬都不会有。
毕竟，谁会亲近一个被皇帝皱眉的人呢？
殿试顺利结束。
本届的新科状元当然就是顾长卿了。
能在官场存活的人都不是那没眼色的，没理由皇帝喜欢张三，你偏要推荐李四。
这个结果出来，大家都不意外。
殿试次日，文官们按照流程批卷子，排名最高的前十位送去给景徽帝阅卷，读卷官还特地把顾长卿的放在了最后压轴。
景徽帝的脸色也一直到听到了顾长卿的试卷才逐渐融化，亲笔点了金科状元。
点了状元，接下来当然就要打马游街啊！
林晚意此刻非常庆幸自己的高瞻远瞩，提前一个月就包下了如意楼位置最好的包间。
莺儿和元宵买了两大筐的绢花，宝嬷嬷和顾老夫人早早准备了一堆的荷包。
林晚意还奇怪：“奶奶，您买这么多的荷包，那不得把我相公砸个好歹的啊？”
“傻孩子，你不懂！”顾老夫人一脸得意，眼含春色地说：“我这是多准备点儿，打算砸那个美探花的！”
林晚意本来以为顾老夫人这些都是给他孙子准备的，没想到老太太是打算去看美人的！这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奶奶，那您可一定记得，给我相公留几个哦！”林晚意还就不信了，顾长卿都长得那么好看了，还能出来个比他更美的人儿？
这历年的殿试前三名，大家都知道的，状元是策论最厉害的，探花则是要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戏本子里都写了，状元郎要么是被公主看上，要么就是被丞相看上，反正是轮不到平民百姓的。
那个美探花就不一样了。历年探花一出场，不说掷果盈车吧，反正什么鲜花、绢花、荷包、手帕的，全都往探花身上砸。
就曾经有一年，美探花生生被砸出了过敏性鼻炎！
还有一年，有个不知是谁家的傻丫头，把个赤金镯子放在荷包里冲着探花砸过去，当场就把人砸晕了。
所以后来的打马游街之前，那敲锣打鼓的喜官都要尖着嗓子提示大伙儿：“尽量扔绢花，不要用鲜花；荷包里别乱塞东西！伤了人是要打板子的！”
还真让林晚意猜对了。
今年的探花虽然长得也不错，但跟顾长卿站一起那就是个平平姿色，压根没得看了。
没得看当然就不看！老百姓们早就听说了，这状元郎是已经婚配了的，并未被那些个高门大户榜下捉婿。
既如此，那大姑娘们就还有机会啊！
做不了状元夫人，做个状元美娇妾也行啊！
顾家帅气的孙子全程目不斜视，即便周围都是对他猛送秋波狂扔手绢儿的美人儿，顾长卿也不屑看一眼，那些个砸在他身上的绢花、荷包，顾长卿一样都没收，全都任由东西掉落在地。
直到他走到如意楼的门前。
顾长卿抬起头往二楼看去，那一抹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
顾长卿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抬手，一朵大红的牡丹花不偏不倚地扔到他的手心。
但顾长卿却没有握住。
他就那么张着手，任由那朵花直直地落到地上。
楼上的卢婉月铁青了脸。
她的包房就在林晚意的隔壁，她站的地方跟林晚意的直线距离不到半米。
顾长卿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美人隔着一道墙同时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这其实都是卢婉月特地安排的。
她就是要做这样的对比，让顾长卿看清楚，她比他家里那个废柴嫡女不知要好多少倍！
若是上一世，她肯对顾长卿如此用心，顾长卿说不定真的会娶了她做平妻。
可惜了，顾长卿重活一世，已经认识到卢婉月美丽的皮囊下是多么丑陋的心思。
林晚意和卢婉月站在一起，只能衬托出林晚意的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倾国倾城、楚楚动人……
咳咳。
林晚意和顾长卿彼此凝望的目光里都要柔出水来了。
忽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长卿飞身一跃跳到了林晚意的窗前，长臂一伸，把她抱在怀里，转身又带着林晚意飞回到马上。
林晚意头一次感受轻功的魅力，觉得这比吊威亚威风多了，也舒服多了！
她双手环着顾长卿的腰，轻声道：“相公，好威风呀！”
顾长卿抿嘴一笑：“还有更威风的！”
顾长卿小心翼翼地把林晚意侧放在马上，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为夫请你一同看尽长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