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个人才
京城里。
齐王府，书房。
齐王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敲打着。
李彦玉恭恭敬敬地站在厅前，微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半晌，齐王忽然冷哼一声：“想不到，这顾家二房，居然还真的起来了！”
“顾长卿，是个人才。”李彦玉的头更低了。
齐王抬眼看了他半天，忽然一咧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是人才，又是我的小舅子，那你就去亲近亲近吧！”
李彦玉头低得要埋进胸口了，但背部却挺得更直，他朗声道：“臣不过是王爷的臣子，臣拉拢的也都是能助王爷的人，若是不能为王爷所用，那便不需要存在了。”
齐王看似很满意的样子，转了转扳指，这才起身：“行了，那便去办吧，你且也看看他是不是个能用的。本王去合欢苑，看看侧妃。”
李彦玉垂手恭送齐王，若是此刻有人抬起他的头，便会看到他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时光飞逝，转眼半年。
九月初五，桂花盛开的季节。
这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元宵就赶紧爬起来洗了把脸往考院跑。
今天是秋闱放榜的日子，虽说顾长卿和林晚意都不着急，说要等吃过午饭才来看榜。但元宵是等不到那么晚的，他昨晚上就烙饼似的没睡着。
勉强熬到了三更天，元宵就穿戴整齐了，要不是因为有宵禁，他这会儿就要往外跑。
勉强等到了四更天，才打过更，元宵撒丫子就往外跑。
元宵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但是还有人比他来得更早。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如果榜上有名，官府会率报子鸣锣报喜，然后还要送捷报，不仅要送到中举的考生家中，还会送往中举考生的亲戚家中。
不过这报喜官总是要一家一家的走，若是只等着报喜官，那岂不是要一整天都坐卧不宁了！
元宵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早早跑到了考院外面。想不到在这里还遇到了熟人。
“小猴子、小饺子？你们俩来干什么？”这俩孩子居然比元宵来的还早，而且因为人小，即便是站在最前排，也没有大人会挤他们。
“元宵哥哥，我们也是来给大相公看榜的！”小猴子说着还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三娘烤的，可香啦！抱着还暖和呢！”
大杂院现在是一家了，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叫什么郭婶王叔马爷爷的，都是叫大奶奶，二爷爷，三娘，四爹这样的。
秋天的早晨还是很凉的，几个人都穿得厚实，那也比不上怀里抱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舒服啊！
元宵感激地摸了摸小猴子的头：“谢了兄弟！”
小猴子也很高兴，被大人叫“兄弟”，那不就是在肯定他也是个大人了嘛！
三个“大人”齐刷刷地站在考院外面，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鸡叫五更了，他们后面已经黑压压排了一群人，考院里才出来两名衙差，把金黄色的榜单张贴出来。
榜单才一张贴出来，小饺子就第一个指着榜单喊道：“中了中了！大相公中了！在最头上！”
小饺子不识字，“顾长卿”这三个字是小猴子提前几天教给他的，就为了今天使劲儿。
小饺子眼力好，又一门心思觉得云公子的男人必中榜首，所以只盯着那一个角落看，还真让他一眼就盯住了！
小饺子这么一叫嚷，元宵和小猴子的眼神也跟了过去，接着三个人就爆发了：“中了！中了！大相公中了解元啦！”
三人一路边跑边喊，乐得跟自己中了解元似的。
兰桂坊那边，李大志也早早就站在门口巴巴地等着。
李大志是悄悄做了两套方案。
若是顾长卿没中，那今天就如往常一般，全店上下都不准声张。
若是顾长卿榜上有名，那兰桂坊今天就全店欢庆，全场八折，酒水免单。他还悄悄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好多糖果，若是顾长卿榜上有名，他就让孩子们满大街发喜糖去。
莺儿这会儿也急得不行，楼上楼下走了好几趟。
她倒是很有信心姑爷肯定能中，但能考中第几名她就没底了。
普通的举子和解元、亚元那也是不一样的啊！毕竟，秋闱的成绩越好，转过年去考春闱的把握才越大呢！
楼上的顾老夫人虽然一直说着“无所谓、不在乎”，可老太太也是不到四更天就起来了。莺儿伺候着老太太洗漱，又胡乱垫了一口早点，老太太就开始闭眼念经了。
也不知道这临时抱佛脚管不管用，反正心诚则灵吧！
天子四号房的顾子林和一妻一妾也不紧张。
顾子林是觉得准备的时间不够充分，顾长卿肯定考不上。
赵氏则是觉得，既然皇帝要扶持顾家，能给顾长卿一个同秀才的身份，那后面肯定也能给个同举人、同进士的，考试这档子事儿，无非就是走过场。
刘氏……她担心才怪呢！
顾长卿中举与否，无非就是她执行plan a还是plan b的区别，其他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要说这兰桂坊里真正淡定的，估计也就只有林晚意和顾长卿了。
这二位是真能睡，一直到小猴子、小饺子和元宵跑回来报喜，这二位都还没起床呢。
李大志老远就听到元宵他们扯着脖子喊：“中了中了！中了解元了！”他高兴得赶紧回自己的房间，把那两大箩筐的糖果拿出来：“小猴子，带上你的兄弟们，给街坊们发喜糖去！”
“好嘞！”小猴子和小饺子一人掂起一个大箩筐，兴高采烈地往后院走。
李大志又赶紧张罗着让小伙计们把兰桂坊披红挂彩，生怕外人看不出东主有喜似的。
莺儿连跑带颠地上楼给顾老夫人报喜，又不敢大声喊，生怕惊了他们家新鲜出炉的解元老爷的好眠，只能是激动又压抑地跟顾老夫人小声说：“老夫人，菩萨显灵啦！姑爷中了解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