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像一个大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卿儿你疯了你……婆……婆母……”赵氏摔了个狗啃屎，才想破口大骂，回头却看到顾老夫人冷冷地扶着轮椅瞪视着她。
前面刘氏扶着顾子林，顾子林压根没有管她的意思。赵氏只得自己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实在没谁可骂了，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晚意：“没眼色的东西！都不知道来扶一下你婆母！”
“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晚儿在搀扶着你的婆母！”顾老夫人转手把轮椅又塞还给顾长卿，白了一眼赵氏，抬腿继续往前走。
顾老夫人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哪怕以后就是老太太自己一个人顶门过日子，她也不跟二房这个让人心塞心烦又心梗的儿媳妇在一起过日子了。
顾老夫人可以不理会赵氏，林晚意若是不想被人诟病就不能不管这个婆母。她看了一眼顾老夫人，还是暂时先松开了老太太的胳膊，伸手想要搀扶赵氏：“婆母，儿媳来扶您吧？”
“哼！用不着你个狐媚子显好心！”赵氏晃动了一下胳膊甩开了林晚意，林晚意顺势就又低眉顺眼地去搀扶顾老夫人了。
赵氏见林晚意真不管她了，又觉得心里不顺气儿，可是这一圈人她也再骂不了谁，就只能对着刘姨娘喊道：“刘氏！你个贱妾！还不过来搀扶一下！”
“是！夫人！”刘氏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顾子林，作势就要抽手，顾子林一把拉住她。
顾家离押解官最近，押解官听着他家这些个糟心事儿也是烦得很，回头就冲着地上甩了一鞭子：“磨叽什么！不想挨鞭子就赶紧走！这是流放！你们是罪民！还当自己是官太太呢！非得一鞭子抽在身上才知道自己有多贱！”
鞭子扬起的灰尘甩在顾家人的身上和脸上，任谁都没敢再说话。
顾子林能混到个三品官，自然不是个傻子，押解官明显是对顾家人多有照拂的。可无论是看在齐王的面子上，还是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这些个照拂都不能恣意挥霍，否则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熬呢。
顾子林赶紧低着头拉着刘氏快步往前走，顾长卿和林晚意也扶着顾老夫人快步跟上。
但这一切在赵氏的眼睛里，就是这一家子人全都背叛了她。
她愤恨地注视着顾家人的背影，最后把阴森的目光落在了顾老夫人和林晚意的身上。
一直走到最后一个山头上，押解官才发话，让大家原地休息。
林晚意即便是不了解抄家的流程，也能看出来他们遇到的押解官是个心软的了。
山上好歹还有地方采野果，可若是下了山，这放眼望去，目所能及的地方就只有黄土包子和几棵不结果子的树了。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顾长卿没少忙活，那包袱皮就放在轮椅上，已经装满了果子。这会儿他们就把包袱拿起来，扶着顾老夫人坐下，然后把果子分给大家就好。
这里虽然有树木，但是依然没有见到水源。
家里唯一的水壶，就是顾长卿捡的那个竹筒子，现在握在顾老夫人的手里。
顾老夫人先是拿着水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递给儿子：“你也喝一口，然后给卿儿。”
“多谢母亲！”顾子林端起水壶就是一个咕咚咚，等水壶到了顾长卿手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头。
顾长卿接过水壶，开始纠结了。
他想把水壶递给林晚意。但是如此的话，赵氏日后就更要看她不顺眼了。
可是竹筒里只有一点点水了，若是给了赵氏，她一仰头就喝完了，甚至都不会给他这个儿子留一滴，更何况是那个她看不上的儿媳妇儿。
林晚意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故意拿起一个果子晃了晃，小声说道：“不用管我，我吃果子！”
可另一边的赵氏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焦渴地伸出双手：“儿啊，给娘留一点儿！”
如此一来，顾长卿只得把水壶递给了赵氏。
果不其然，赵氏抬起头咕咚一下就把仅存的一点儿水喝光了，还意犹未尽地往下顿了顿竹筒，才舔了舔嘴巴略有不满地说：“卿儿，你倒是多装些水嘛！就这一点点儿，还不够你祖母润嗓子的！更别提咱们这群人。”
顾老夫人的脸一下就拉得老长。
顾子林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顾二夫人的话就像一个大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赵氏这话分明是说老太太把水都喝光了不顾下面的子孙。而实际上喝光了水的却是他顾子林。
分明是他一时焦渴，没顾得上家人，却要让母亲背这个锅，顾子林再怎么猥琐也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还是有的。
“赵氏！”顾子林忽然冷冷地叫了一声顾二夫人，顾二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下。
“老爷，您……这是叫我？”顾二夫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初是顾子林一眼看中了她，不顾家人的反对主动上门提亲的，两人成婚二十几年，顾子林要么叫她“夫人”，要么叫她的闺名“玥儿”，这冷不丁地毫无感情叫了一声“赵氏”，赵氏还真就无法适应。
“赵氏！这是流放！咱们一家人要互相扶持才能走到最后，你莫要太自私了！”顾子林义正辞严地说着官话，顾老夫人和林晚意却是同时撇了撇嘴，只不过顾老夫人是明着撇嘴，林晚意是把头别过去偷偷做的小动作。
赵氏被顾子林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而刘氏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补一刀，故作委屈地说道：“老爷息怒啊！妾身不喝水算不得什么的，妾身只是个贱妾而已，还是姐姐喝足了水，一会儿才好继续赶路啊！只是……”
刘氏美目一转，怜悯地看了一眼顾长卿：“只是可怜了二少爷，这推了一上午的车，都还没喝上一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