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爹咋这么招人恨呢？
走出牢门的那一刻，顾二夫人看到能站起来的顾长卿是欣喜的。
她泪眼模糊地把手伸过来：“卿儿，你能站起来了！……真是太好了！那你的轮椅给娘坐会儿吧！”
林晚意：？……
刘姨娘见到顾长卿能站起来也是一愣。
她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慌乱，连忙别过脸，没敢看林晚意和顾长卿，转而却是对顾二夫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这流放路途苦远，老夫人若是坐上轮椅，就能少吃些苦头了。”
顾二夫人：？……
顾长卿右手握空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林晚意立马意会，赶紧对着狱卒福了福身子，三步并两步回到牢房把那个轮椅推了出来，送到顾老夫人面前，恭顺地说：“奶奶，您坐。相公身子虽然弱，但他是晚辈，在长辈面前娇惯不得，我一路扶着就好。”
顾老夫人：？……
顾长卿又赶紧弱风扶柳地咳嗽了两声，还把身子往林晚意身上歪了歪，重心全都靠了过来，林晚意被压得差点跟着一起趴下，但表面上还是立马露出焦虑关切的表情：“奶奶就劳烦母亲和刘姨娘照拂了！相公！……”
林晚意急忙奔回顾长卿身边，扶着他嘘寒问暖，顾长卿刚才还挺腰直背的，见他娘子过来了，立马就要晕倒似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林晚意不禁暗中竖起大拇指：好演技！这小子即便是穿到现代，到邵老板旗下也是一等一的红人儿！
春天的阳光再次照拂在林晚意身上的时候，她禁不住想伸个懒腰。
但是十几天没有洗澡，这浑身的酸爽又让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被别人闻到了尴尬。
顾长卿看出她脸上的别扭，安抚道：“再忍一忍吧，晚上到了京城驿站，可以买点水，洗个澡。”
“流放还能洗澡啊？”林晚意诧异极了，她们不是犯人吗？
“当然不能，”顾长卿淡淡地说：“但是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晚意挑了挑眉头，故意又问了一句：“用我的钱，推我的磨，我还得记着你的好？顾二公子这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啊！”
顾长卿终于绷不住那淡然的表情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晚意：“记账！我日后加倍还给你！”
“要算利息的！九出十三归哦！”林晚意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偏着头对顾长卿粲然一笑。
顾长卿禁不住扶额，就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女子！
出了大理寺的牢房门，林晚意才终于见到她那位便宜公爹长啥样。
林晚意偷偷打量了顾子林一眼，心里咋舌。
也难怪顾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儿子了。顾家半数都是武将，那想必都是雄壮伟岸相貌堂堂，可顾二老爷居然长得干瘪瘦小尖嘴猴腮的，那个相貌根本算不得堂堂，甚至还有些猥琐。
林晚意回头又看了一眼她的病娇美人夫君——这咋长得不像捏？
顾长卿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林晚意的想法，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像我娘！”
林晚意撇了撇嘴，又瞄了一眼顾二夫人。虽然是被折腾得够呛，倒也依然能看出来风韵犹存，年轻时候想必也是名噪一时的美人儿，否则就她这小门小户的，想进顾家的门也没那么容易啊。
可要说顾长卿长得像他娘……好像还是有些牵强。
顾二老爷回头看了一眼家眷，他的眼神就落在顾长卿身上了。
见到儿子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终于站起来了，顾二老爷激动得红了眼眶，伸过颤抖的双手拉住顾长卿不住地端详：“卿儿！你……你终于……好啊……太好了！”
顾长卿右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嗓子说道：“多亏了晚儿细心照拂。”
说着，又伸手拍了拍林晚意搀扶着他的手，林晚意赶紧做出娇羞贤惠的样子：“照顾好相公，是妾身的本分。”
说着，顾二老爷又看了一眼扶着儿子的林晚意，对这个原本看不太上的冲喜儿媳妇儿也点了点头：“好！好！”
然后，顾子林才顾得上给顾老夫人行了个礼：“娘，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坐在轮椅里的顾老夫人冷哼一声：“免了！你不孝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顾子林的神色有一丝尴尬。
顾二夫人凑过去，像个十八岁小姑娘一般委屈地嘟着嘴，扯着顾子林的衣袖，还扭了扭身子：“相公，妾身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咱们能不能雇辆马车啊？”
顾老夫人冷冷一笑：“咱们这是流放！你当是春游呢？还雇辆马车——给你找个八抬大轿好不好啊！”
顾二夫人被婆婆当着妾室和晚辈的面又怼了个满脸通红，又羞又臊，手足无措地靠着顾子林，顾子林安抚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推着轮椅的刘氏连忙给顾子林行礼，又红着眼眶说：“老爷，几日不见，您清减了好多啊……”
顾子林冲着刘氏也点了点头，终于有人关心自己了，顾子林心里这才有些舒坦。
林晚意就眼观鼻鼻观心，只管伺候好她的病娇夫君就好了，对于这些个npc，呵呵，爱咋咋地。
负责押解的官兵可不给他们那么多嘘寒问暖的时间，提着鞭子就过来了：“磨蹭什么！赶紧走！傍晚之前要赶到京城驿站，否则你们都得挨鞭子！”
鞭子虽然只是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但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了。
起码，那前一秒还弱风扶柳般的顾二夫人，这会儿就能扶着顾子林的胳膊走路了。
这一批流放的人大多是受到科考舞弊案牵连的人，有的重犯还带着枷锁。
顾子林能够“轻装上阵”，想必一半是因为景徽帝要顾及到顾子义的颜面，另一方面也是顾及到齐王的颜面吧。
甫一出了大理寺的院子，就听到外面忽然响起了一片各种狼哭鬼嚎，还有噼里啪啦往这边扔东西的，大白菜大馒头大土豆子啥都有。
林晚意吓得赶紧往顾长卿怀里钻，一边钻一边问：“这群刁民是要干啥？砸死咱们？你爹咋这么招人恨呢？”
顾长卿一边抬起袖子护住林晚意，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怀里的女儿：“你爹才招人恨呢！他们那是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