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混混里抓到大鱼
在钱不愚的恐吓和小姑娘的助攻之下，小混混头目全都招供了，竹筒倒豆子一样痛快。
整个事件，简单来说，的确是有人发现雷大夫可能持有神秘良方，开始准备逆向工程偷师，偷师不成就偷窃，偷窃不成便改为讹诈。
原来城中有家叫做“神药馆”的医馆，老板是城里有名的富豪崔昧道崔老板。崔昧道偶然听患者说，城南码头上有家伤科诊所很善于治疗跌打损伤。他最初不以为然，心想那边贫民窟一般的地方，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出没之地，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医术好手？
后来崔昧道不断听到有人、甚至是同行提到东南码头的雷大夫，渐渐对此人以及他的医术产生了兴趣，便派人悄悄调查雷大夫救治过的病患。
这一探查研究，他发现雷大夫的口碑主要是因为收费低廉、为人慈善，而从医治患者的角度来看，他治疗跌打损伤、骨折脱臼等等的水平还算可以，中规中矩。
但崔昧道发现雷大夫的药物对活血化瘀、促进伤口愈合有奇效，在患者身上的治疗效果非常显著。以崔昧道的见识范围，认为其药方的疗效与病患恢复速度，在整个宇文越国都是罕见。
崔昧道意识到雷大夫有大秘密，心想这是个宝藏啊，于是先设法从雷大夫那里弄到活血化瘀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让人进行研究，想反推出药物成份与用量，但发现这些药方都只是寻常配方，虽有效果，但不会那么快见效。
但雷大夫开的药物中，还有一种自制的、其他医家都没有的内服红色药丸。崔昧道知道这就是雷大夫的独家秘方，是他最大的秘密了。但拿到药丸后，崔昧道请了许多高手都无法反推出药物成份配比，还发现药丸配方可能还具有其他阻碍他人仿制的防抄袭性能。
崔昧道只得放弃偷师的想法，花钱请了高手半夜潜入雷大夫的店铺偷取药方，但没有成功。
一计不成又设一计，崔昧道让自己的儿子去找人设局：让一个打架斗殴受伤的混混去雷大夫的诊所治疗，开药服用后两日，再让这个混混吃下一颗崔昧道重金买来的龟息丹，进入假死状态，又在他脸上涂抹姜汁，扮作尸体，让众人抬“尸”上门闹事，准备强行抢夺药方，顺便强占这个店铺。
他们甚至还准备好了事后给雷大夫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永沉江底，湮灭罪证。
“岂有此理！”听了如此恶毒的计划，钱不愚真想把那个崔昧道抓过来狠狠揍一顿，把他的丑恶嘴脸曝光于天下。
钱不愚忽然想起，前几天听说镇子上有个崔财主，委托自家邻居王二狗几次请钱必多给他打工，钱必多嫌弃他赚昧心钱，每次都拒绝，那个崔财主，是不是就是这个想方设法盗窃雷大夫药方、霸占店铺的崔昧道。
“我与他素不相识，没想到他竟然为了阴谋夺取我的药方与这个小小店铺，想出这么歹毒的诡计、使用这么卑鄙的伎俩！码了个巴子的，我总有一天要收拾他！”雷大夫虽然心底善良，但也不是没有火气，对陷害自己的人也是火冒三丈，心中记下了这个仇。
“竟然想害我爷爷！大个子，你可不可以帮我的忙，把那个崔昧道崔老板的骨头敲断几根？还有，这些上门闹事的混混，是不是个个都要好好打一顿？”小姑娘问道。
钱不愚道：“我们要讲道理、相信法律。这个天下，是有法律，能讲道理的吧？咱们让他们写下供词，一一画押，送到本镇的官府去，告他们谋财害命未遂，让官府收拾他们，这样行不行？”
雷大夫、小姑娘以及躲在屋顶房梁上的袁玉河齐齐摇头，像看着天真小孩一样看着钱不愚。
“钱家老三，”雷大夫道，“你是年纪轻轻，在乡下长大，不知道城镇里的弯弯绕，不知道背后的事有多黑暗。首先，我宇文越国的官府，朝廷任命的最低是县官，乡镇上的事不归官家管理，都是由富人和豪族大户说了算的，也可以说富人就是镇上的官府。”
“我们通天镇是由几大富户承头，平时代县官在此收税、征粮、管理治安、调解纠纷，完成了对上的任务，他们就是这镇子上的天，那崔昧道崔老板，就是联手治理这个镇子的几大富户之一。你要告官，在镇子上肯定是不行的。”
“哦……”钱不愚这才明白自己幼稚了，这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其次，你要是去镇南县衙门去状告崔昧道，他大小也算是县衙下派到通天镇的小吏，而且是有功名身份在的，你告他就是民告官，按惯例，先要滚钉板，官府才会受理……”雷大夫道，“这一关就要挡住许多人，更别说后边的重重关卡了。”
“我明白了，告他们，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弄死他们！”钱不愚道，这回小姑娘点头表示同意，而雷大夫和隐藏在房梁上的袁玉河都微微摇头。
“那些都要从长计议，现在先把这些混混都赶走吧，别让他们妨碍我接治病人。”雷大夫道。
这些上门闹事的混混听到雷大夫说要放他们走，脸上如释重负，起码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钱不愚让那帮混混把那个装死的同伙弄醒，结果站在“尸体”旁边的人咣咣咣几脚就把他踢醒了过来。
“药方和地契都拿到手了？雷老头被赶走沉江了？好哇，今晚咱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去……”这个“尸体”一站起来，就高兴地看着同伙，结果还想同伙没有一人回应他。
那位扮演尸体的家伙正感到奇怪呢，雷大夫一拳让他重新倒在地，“要把老子沉江？我叫你喝酒、我叫你吃肉，先吃我一拳！”雷大夫打完之后又给了他一脚，好让他更清醒一点。
待雷老头走开，一个混混把扮演尸体的混混扶起来，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别瞎说，咱们今天栽了……”
钱不愚暗自思忖：“也罢，今天先这样，知道了是谁在陷害雷大夫，咱们心里有数就好。咱们把这些家伙放了吧，不过要这么着……”
他让小姑娘找来个小盆放在门口的凳子上，自己亲自手持九火铜精炼捣药杵，堵在门口，吼了声：“你们排好队，一个个出来，把身上带的钱财都交出来再走！”
迫于钱不愚的淫威，这些混混乖乖交出财物，换得平安离开。钱不愚用捣药杵当金属探测器，在混混们身上可能放钱财的地方“咣咣”敲着，敲到肉和敲到银子、铜钱的声音是不同的，敲得这些混混个个心惊胆颤。
小姑娘看着好玩，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木棍，也学着钱不愚的样子去敲混混们的衣袋。
如果感觉敲到金属，钱不愚就亲自上手去摸袋掏兜，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打劫混混了，手法已磨练得圆熟，盆子里不一会儿就叮叮咣咣放了一堆铜钱和碎银子。
“嗯，你能掏出一张大的银票？先不要走！”别的混混兜里掏出来的都是些碎银子和铜钱，有的甚至兜里比脸上还干净，这有个家伙居然能掏出银票来，钱不愚知道抓到了一条大鱼，觉得应该有点价值，就让他先别走。
除了此人，其他混混——包括那个扮演尸体的家伙，他现在走路还有点跛行、脸色姜黄，都被钱不愚洗劫了一遍才放走。
小混混们走出店门口时，小姑娘叫他们下次多带点钱再来。
钱不愚盯着面前这个单独留下来的家伙，他衣着虽然简陋、但脸色白净、手掌皮肤细嫩，而且身上掏出了大额银票，一看就知道不是混街头那些只知野蛮好斗的小混混。
从别的混混身上，钱不愚一共才搜出不到十几两银子和千余枚铜钱，而从这个家伙一人身上，就搜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几张小点的银票，和五两白银、铜钱若干。一个街头混混这么有钱？
要知道一个中等户，一年花销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所以他的身份很可疑。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崔昧道，今天只是被朋友拉来凑数的……”此人还在嘴硬。
“哦，我相信你。但你的朋友是上门来敲诈勒索、霸占地产的，这破事儿，你也来凑数？那就要为交友不慎付出一点代价。”钱不愚道。
“雷大夫，还是麻烦你准备接骨吧，不用麻药……”说着钱不愚举起亮光闪闪的捣药杵，就要对着此人的手臂砸下去。
“住手，我说，我说！”这人见钱不愚这个魁梧的莽少年故伎重演，又要敲人骨头，而且看起来真的要动手，连忙求饶。
“还是这招好用啊。但万一真有人不吃这一套呢？”钱不愚自言自语。
“那你就真砸！说话要算话，你老是说要敲别人骨头，但每次都只比划一下，一次都不砸的话，别人就不相信你了。”小姑娘鼓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