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见唐朝
袁满在进行了一整晚未来事业发展规划方向无果后,今日想当然的睡到中午才起来。
自从搬入江公馆,每天就算没人督促,她都不敢轻易睡懒觉,哪怕没事干只是在自己房间待着,也是时刻待命的状态。
所以今天中午睡醒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茫然,甚至刚睁开眼神志不清楚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小公寓里。
下了楼,她进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小馄饨,撒上些葱花,整个厨房里瞬间飘满温暖食物香味,给身处微冷深秋的江公馆增添了不少人间烟火味。
和大部分女性同胞一样,一到深秋季节,袁满手脚就很容易冰凉,一整晚都很难靠自身体温热络起来,这一晚热腾腾的馄饨汤下肚,她感觉整个身心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在屋内环顾了一圈,江公馆安安静静,江润初不喜吵闹,所以这里的佣人都是在下午忙完自己负责的工作后就下班回家了,常住的只有云叔一个人。
江润初一般早上9点左右就会去如意馆或者其他地方忙碌,而明显今天云叔也不在,百无聊赖的她走到客厅的书架上,随便找了一本书籍,坐在靠近窗户的沙发上,打发时间。
窗外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院里立在窗口的两棵歪脖子在狂风里呼呼的左右摇动着,时不时还有被吹起的小石子打在窗户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着,等到她左右活动僵硬的脖颈,竟然已傍晚时分了。
门锁细微的响动,袁满侧头望去,屋子大门慢慢被推开,袁满心跳突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期待感涌上心头。
黑色皮鞋,陈旧的棕色西服,满头白发慈祥和蔼的脸庞映入眼帘,是云叔。
老人看到袁满坐在正大对大门的窗边愣了一愣,马上恢复笑容的说道:“夫人起来了,今日先生晚上有饭局,不回来吃饭了。”
边说边把刚从附近菜场采购来的新鲜食材放入冰箱里。
原来他不回来了,袁满突然有点失落,她的视线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刚刚涌现的期待感被慢慢的落差感取代。
“夫人,晚上想吃点什么?”
云叔已经走回客厅,他将一杯刚冲泡的热茶放在袁满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云叔,我不饿,不用麻烦给我准备饭菜了。”
袁满将手中读了三分之一的书本合上,捧起热茶,茶香四溢,明明是滚烫的热水冲泡,可捧在手里的温度确是刚刚好,想必又是上好的东西。
她今天其实想找江润初谈谈关于工作的事情,虽然现在是假装夫妻,但大部分的时候,江润初都是有生意要忙,用到她的时间也不是每天,而自己也不是真的江夫人,三个月以后她将又回归成为路上的甲乙丙丁,所以想了一晚上,她还是觉得找一份工作打发空闲时间比较好。
袁满撇了撇嘴,还是向云叔打听起来:“那个,云叔,江先生一般应酬完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云叔听了,依旧面带微笑,礼貌耐心的回答:“这个我不清楚,但先生不喜饮酒,一般应酬也都是去坐着谈生意,或者跟朋友们说说闲话。”
其实她看的出来,江润初不好饮酒,那天在老宅喝葡萄酒,他也是浅尝辄止,并不贪杯。
没有得到确切的时间,袁满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约桃离晚上出门碰碰的时候,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
“你好,夫人,我是江瑞,”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江瑞?你好,有什么事情吗?”袁满不解,江瑞这个点怎么会给自己来电话。
“先生在云会馆,麻烦您过来一趟。”
云公馆?她听桃离说过,是南城最大的娱乐场所,风格定位区别于其他地方,讲究会员制,但凡进入云公馆的人消遣的,都非富即贵,而这个富,也皆是南城叫得出名号的大家族的人物,
只是袁满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都喜欢声色犬马的地方。不过江润初作为江家长孙,会在那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好,那我现在过去。”
袁满放下手机,回到房间挑选了一件粉色兔毛毛衣,再配上一条白色紧身打底裤,大波浪用按摩梳蓬松的梳开,恰到好处的搭在微露的白皙肩膀上,粉嫩又性感。
出租车按照订单来到云会馆的门口,袁满付完车费站在云会馆门口,她不禁感叹不亏是要会员制才能进入的地方,单是大门口异于别家的汉代中式建造外形,不知道的人经过,都不会往娱乐会所这四个字方面想象。
袁满整了整衣服,刚要进入会馆,门口两个身穿中式长衫的英俊小哥就把她拦了下来
“晚上好,女士,麻烦你出示下证件。”
原来是会馆保安,袁满出门急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出来,她尝试拨通江瑞的电话,嘟嘟嘟没几下,电话就被挂断,很快江瑞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通道处,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走到门口对着拦住袁满的两人面前神色紧张的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快让开。”
江瑞这时也来到袁满面前,恭敬的带着袁满走进云会馆的内部,一路上所有端茶递水的男的一律是小厮打扮,而女的则都是青色长款旗袍,发髻挽起。
袁满还注意到除了清一色但青色旗袍外,还有很多身穿不同颜色款式的女子,在各个房间门口徘徊等候,各具特色。
这些颜色服饰不一样的想必就是等待被选的云会馆佳丽吧,果然不同于其他会所,独具一格。
袁满跟着江瑞来到一间名叫雅苑的包厢,微微敞开的门缝里溢出阵阵带着酒味的热浪,可以猜想,里面的气氛有多热。
江瑞伸手正欲替袁满开门,包厢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一个身穿大牌卫衣,胸前挂满装饰项链的男人差点撞上站在门边的袁满。
“哎哟,我滴乖乖,谁家的姑娘,吓死我了。”
男人夸张的声音略带熟悉,袁满原本低垂的额头不禁抬起,倒背头,狐狸眼,满耳的环,唐朝!
“小圆满!”唐朝惊呼出声,他差点有点认不出,眼前的女人女人味十足的大波浪不再是以前炸毛的齐耳短发,五官依旧立体但也更加舒展性感,像袁满又不像袁满,要不是鼻尖的那颗痣,他都不敢确定。
久违的称呼夹带着过往席卷着袁满,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已经惨白下来,袁满双拳紧握,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措不及防的重遇,让唐朝的表情激动中也参杂着复杂,云会馆是什么地方,走进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被人带着来包厢的,不是这里的姑娘就是哪个见不得的情人,姘头,袁满现在立在这儿,那意味着什么?
“袁满你。。。”唐朝往后瞧了瞧,正想再开口,身后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阿满,过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包厢里原本吵吵嚷嚷的男女声却突然安静下来。
唐朝不敢置信的下意识回首望去,袁满也趁着空隙迅速钻了进去。
天知道她此刻多想逃离,而江润初的这一声阿满确确实实拯救了她。
袁满快步走向站在人群中央的江润初,他依旧那样温文尔雅的立在人群中间,自带光芒的像是秋日的暖阳,吸引着靠近,充满力量。
江润初在袁满走了大半的时候就迎将上去,他一把握住袁满晃动的手臂,手心冰凉,远远瞧的时候瞧不清楚,走近才发现她的脸色也惨白的要命。
“怎么了,阿满。”
江润初的脸色在触及到她的冰凉的时候,瞬间阴沉下来,他半环抱式的将袁满护在怀里,将她的惊慌无措,脆弱不堪一一收在眼底。
袁满调整了两下呼吸,平稳了心绪,才扬起艳丽的笑容看向江润初:“我没事,路上有点冷,现在好了。”
谎言拙劣,恐怕她自己都不信,但江润初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种恳求不要拆穿她的意味。
他将放在自己面前的吹了吹杯子递给她,“喝点水,会好受些。”
袁满感激的接过水杯,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是江润初“雇来的”江夫人,不能给他丢人。
此刻一包厢的人都将江润初的举动看在眼里,他们不敢相信,虽然表面风度翩翩,但实际面慈心狠拒女人与千里之外的江润初,此刻正用最自然的柔情,照顾着这个一看就风情万种,性感妖艳的女人。
“江哥,这个美娇娘是谁呀,也不给哥几个介绍介绍。”
距离江润初最近的一个男人,端着喝了一半的洋酒杯,痞里痞气的调笑道。
“我夫人。”淡淡的三个字自江润初口中溢出,身份地位显露无疑。
一众人闻言,都彻底呆立在那里,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讲夫人,一周前,还有人要给江润初介绍女朋友,那时的他还笑着拒绝说自己奉行单身主义,敢情不是真的单身万岁,是名花有主了呀。
“嫂子啊,对不住啊,嫂子,你看江哥瞒着我们,要不是今天他说,我们都不知道他结婚了,怪我怪我。”
刚才还打趣玩味的男人现在整个态度来了180度大转变,甚至还将杯中的酒倒满,一边赔罪一边喝尽的杯中酒。
之后陆陆续续都有人举杯来祝贺,敬酒,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结婚祝词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
江润初不喜饮酒,这是云叔今天下午提到过的,自己好歹也是之前经常陪同领导赴宴过的人,袁满自认为自己的酒量替江润初挡酒是没问题的。
而面对袁满替自己挡酒,江润初也不拦着,他其实很早的时候就从之前的公司打听过袁满的酒量,一个人喝倒几个男人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有他在身边,所以也没拦着袁满,只要她尽兴开心就好。
等包厢的众人陆陆续续敬完酒客套完散开的时候,唐朝举着酒瓶子出现在了袁满面前。
“哟,我说呢,袁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变成了江夫人,来,江夫人,久别重逢,好歹旧识一场,怎么着也总该跟老同学喝一杯吧。”
唐朝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倒洋酒,朝着袁满抬手调侃。
已经十几杯洋酒下肚的袁满,对着唐朝的挑衅,微红的脸上平静如水,她拿起桌上的洋酒也给自己倒了整整一满杯的酒,轻轻一抬,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唐朝看着仰头饮酒的袁满,嘴角带着讥笑,张嘴一口气也干完了杯中的酒,随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残酒。
“早知道江夫人有这样的酒量,那会我顾哥压根不需要护崽子似的护着你,还以为是小绵羊,现在看来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白眼狼啊。”
唐朝在袁满来之前就已经疯玩了一段时间,现在一整杯洋酒下肚,酒意上头,便不分场合的肆意嘲讽起来。
白眼狼?呵。他懂什么!
袁满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杯底哐的一声随之碎裂,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包厢很大,音乐放的很响,所有人都沉浸在江家大少爷已婚的庆贺中,四分五裂的围着江润初喝酒,除了袁满和唐朝,基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这是江润初的场子,不能坏了气氛,袁满深呼吸好几次,强忍着心底的怒意。
她突然觉得心口堵的有点窒息,冷冷看了唐朝一眼,便自顾自站起身趁大家不注意走出了包厢。
直到跑进卫生间,袁满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酒意上涌,兴许是心情不好时喝下的酒,更容易上头。
她感觉自己眼眶酸涨不已,胸口的窒息感继续找到宣泄口,她捂着心脏的位置慢慢蹲下身,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两行清泪再也控制不住的顺溜下来,滑进她的唇中,酸涩又热烈。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眼睛发疼,嘴唇被自己咬破,尝到淡淡的血腥味,袁满才用手掌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她跌跌撞撞的从卫生间走出,小腿发麻,噌的不小心向前跌去。
一双有力的手掌温柔的托住了她的身体,男人靠近的时候,熟悉的松木香飘进她的鼻尖。
“阿满。”一声叹息自头顶传来,袁满不敢抬头,她知道是江润初,她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怎么一副鬼样子,
“对不起,江先生。”
袁满尝试站直身体,可酒意却因为刚才的大哭已经完全上头,发软身体让她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站回去。
“别动了,我带你回去。”
江润初将她横抱起身,调整位置让她的头能很好的靠在自己肩上。
“对不起江先生,我自己可以。”
袁满被惊的回过神,双手下意识的环住江润初的脖子。
江润初不再理会袁满的话语,耳边女人隔着木门捂着嘴崩溃抽泣的声音还在回旋。
天知道,仅一门之隔的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安慰哄骗的冲动。
二人走出云会馆的时候,江瑞已经规矩的站在车边等候,见人出来,迅速打开后座车门,让二人方便上车。
江润初将车门关上,后座的格挡板缓缓升起,阻断了一车的绮丽,车里的闷热让袁满原本稍稍退下去的酒意又抵挡不住的涌了上来。
太安静了,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润初一直沉默的没有说话,但手背因紧握而凸起的青筋,冷峻的面容,昭示着他的心情此刻有多糟糕。
终于,袁满再也抵挡不住酒气上涌,身体随着汽车不停的摇晃起来,一条刚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横过她的肩头,细窄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到肩上。
袁满已经沉沉的睡去,小巧的鼻尖呼出温热潮湿的酒气,距离太近,这股潮热就这么喷洒在身旁男人的脸上。
江润初微微侧头,柔软的双唇擦过她的发丝,鼻尖缓缓凑近,直到抵住她的额头,肆意掠夺着属于她的清香。
他的指尖不受控的抚抚过女人白嫩的脸颊,一路从脖颈延伸到锁骨,最终挺住,像是不甘心似的,指腹来回在锁骨上盘旋。
终于,身体的火热引诱着江润初的双唇往下凑,直到四唇相触,他来回研磨品尝,轻启唇瓣,湿润的舌尖嗜舔着柔软的芬芳。
江润初不禁沉溺其中,一不小心舌尖碰到她破皮流血的地方,睡梦中的袁满下意识的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却像是一盆清水淋在江润初的头顶,醍醐灌顶。
他猛的抬起头,将身体回正,罂粟般美妙的触感让他差点失控。
他用另一只手覆盖住略带潮红的俊朗脸庞,下腹的紧绷灼热感依旧不肯褪去,真tm该死的香甜。
车子缓缓停下,江瑞并没有立即升起格挡板,他静坐在车上,刚才在云会馆,自家先生察觉到夫人离开的时候,拨开人群,着急忙慌第一时间追出去寻找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自家先生怕是爱惨了夫人。
“江瑞,查一下刚才夫人走之前对话的那个男人。”男人不悦的话语自挡板后幽幽的传出。
江润初轻轻的将袁满从车里抱出,突如其来的冷风,让怀中熟睡的骄人儿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冷颤了一下。
他拿起车里外套将它包裹住在袁满纤弱的身体,似是感觉不够,又将她往怀里抱紧了些。
直到她的脸上又恢复婴儿般的睡颜,才心满意足的一步一步走进屋内,所有动作都悄无声息,生怕惊扰了她的一晚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