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少年郎的心思
陆氏为人和善，因着弟妹身体不太好，她拿这个侄子当亲儿子一般，听了消息赶紧过来劝。
“少朗，若是从前你这么想，伯娘便是替你做了这个主也无妨，但现在不一样，许家现在不是一般的商家，许芯言更不是一般的女郎啊。”
程少朗说道：“从前祖父不曾嫌弃许家普通，若许家是感恩的，定然不会嫌弃我们程家。何况，许家是皇商，我们程家也是，还是大周最大的皇商，如何不相配呢？”
“可是许芯言如今被册封乡君，是贵女，不是商户女了啊。”
程少朗摇摇头：“伯娘想岔了，这乡君若是封给贵女，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但许芯言依旧只是个商户女，她有了乡君这个品阶，亲事更难做才对。”
这话，倒让陆氏也愣了愣。却也没说错，若许芯言只是普通的商户女，许家做得好，她与其他皇商联姻，自可以选个最满意的。可如今，她是乡君了。
说是贵女，官宦之家哪个愿意娶个商户女？若真的看上的，怕也不是看上许芯言，而是身后许家的财力，除非许家肯让许芯言做妾。
不过陆氏今日与周香秀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感觉到许家对于儿女的态度，绝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女儿去做妾？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如此说来，依旧嫁到商家，倒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程二老爷却道：“她好不好做亲，那是许家的事情，如何轮到我们程家操心了？而且，你以为那许芯言与其他人家的女郎一般吗？你都这么大了，家里的产业管得不多，却也该多长个心眼。你三叔三婶提到许家，最赞誉的就是这位许二小姐了。”
说罢，他回头看着自己父亲，又道：“今日与许大庆深谈，父亲当也看出，这许大庆并不是大才者，以他的能力，做点小生意正常，将小观园与许氏医馆发展得这么大，是绝不可能的。至于他那儿子许明，倒是颇有几分本事，但到底年岁轻，缺了些历练，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所以，儿子以为三弟所言，许家真正的家主是许芯言，倒也有几分可信。”
程少朗立刻抢白：“可是父亲，许芯言如今也不过十四岁，也是个孩子，她能有什么能力？”
程二老爷拉下脸，狠狠瞪他一眼：“你也知她还是个孩子，尚未及笄，你却打她的主意？这时休要再提，若不然，为父当真要请家法，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陆氏见公爹和二叔子都生了气，赶紧过来，将侄子拉出去，低声劝着：“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你也尚未及冠，亲事便这样着急？这话别提了，往后伯娘再给你寻好的……”
程少朗面色白了白，也是有些后悔今日的冲动，他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祖父他们显然不这么认为。
想到这里，他又难过起来，问道：“伯娘，只因许芯言是乡君，便觉得我配不上吗？”
“唉，你这孩子，还是不懂你父亲的意思啊。”陆氏领着他往回走，一壁分析，“若许家真正的家主是许芯言，将来她的亲事只有两个可能。一则是许家招婿入赘，许芯言继续把持许家，二则是选其他商户下一任家主，这样方能匹配……”
她欲言又止，程家与旁人家不同，未来的家主不必嫡长，所以公爹从来不曾限制孩子们的发展。像是程少朗于商事上不太上心，更喜诗书，公爹也由着他。
但也因此，程家的家主，怎么着都不会落到程少朗头上。
程少朗脚步一个踉跄，顿了许久又问：“伯娘，那……那侄儿现下努力，焉知不会超过兄弟们，被祖父看到呢？”
他再不肯多说，与陆氏告别，踉踉跄跄的离去了。
陆氏则长叹一声，以前觉得程家这样的规矩，能让家族走得更稳妥更长远，现在却觉得，重重束缚之下，不按惯有的规矩，也未必是好的。
……
程家发生的事情，许芯言一无所知，她回家之后，就带着大刘去看程家愿意让的地方。程家让出的是城南城北两处地方，城南周边商业还不错，城北的则离城门近，商业并不算发达。
许芯言看过之后，颇有些满意的点头：“程家果真诚心，这两处地方我都喜欢。”
许明如今已经十七了，很多事情能独挡一面，但他就喜欢跟着妹妹，遇到不懂的便会问。比如现在，他皱皱眉很是不理解。
“这两处地方，似乎都不算好，城南的勉强有些商业，城北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哪里值得妹妹夸赞？”
“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是不知道我啊？”许芯言笑道，“我看地方，只看周围的百姓和商机，什么时候看过商业发不发达了？小观园开办是为了挣钱，也是为了方便百姓客商。
城南的商业不算发达，但上午我们看过的，城南地方与临河州城南有些类似，百姓多商业不够，正合我意。至于城北，是各方入京的要道，虽说鱼龙混杂些，但是来往的人选择最多，也是在城北。”
许明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还是妹妹想得周全，我还以为程家是不舍得给好地方呢。不过，程家竟然这么懂你？”
许芯言道：“不是程家懂我，而是程家知道处处来京的为难，又知道我们去年两场救灾，舍了大笔银钱，手中必定不丰。如若选址闹市区，恐怕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的赁钱，而小观园需要的地方不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大概程家也没想到，这是歪打正着，我也从来不爱去闹市区做生意。”
许明哈哈笑起来：“不错，小言从来不在闹市区做生意，只是小言做生意的地方，最后都会变成闹市区。”
“不过来了京城就跟以前不同，不仅是铺子，我们怕是只能赁买不起，宅院也是一样的。”大刘接口说着，“这几日我问了好些地方，若要够这么多人居住，且不拥挤的，便是城北那地儿，都得要千两银钱才买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