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丝围帐美人尸(2)
宋嫣儿走出房门,向楼下望去。
一部分人在快活时光,一部分人则是好奇的张望三楼的情况,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打扮有些妖冶,淡紫色的裙摆恰到好处的把自己围成一个圆,拉开了那些男子和她的距离。
她就看着,看有两名小女童搀扶她离开。
宋嫣儿心里暗想:她就是方才坠楼的歌姬?
她问身侧看热闹里的楼中姑娘,那姑娘掩嘴一笑,“她就是孙公子花了两年时间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只不过孙公子走了,她舍不得就坠楼了。”
说完,那姑娘嗤笑一声,“坠个楼还能让人回心转意?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歌姬名为楚季,是老鸨特意培养出来的才女,精通唱曲和作舞,这几年风头正盛,被楼里的客官评为满香楼花魁。
方才她从楼上落下来时大堂内正巧有个书生经过。来不及躲开的他成了肉垫,除了筋骨有些酸痛什么事也没有。
被砸到的男子惊呼,“姑娘快快起。”
随后两人看清楚脸后,歌姬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难受,“多谢于公子。”
于清是孙裘安的好友,匆匆前来找孙裘安却遇到了坠楼的歌姬,震惊之外带着有辱斯文的羞涩,紧接就听到楼上有人喊着,“快、快报官,死、死人了。”
好奇的人在门外守着,于清也不例外。他见孙裘安被带了出来连忙走上去,丁舫腰刀一横,眼神扫着他的身上,示意他作何?
他连忙解释:“大人大人,我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说完就走。”
哪曾想捕快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护着孙裘安和莺莺两人就走了出去,跟在身后的宋嫣儿则问他何事,这般火急火燎?
他一垂手,丧气道:“他的家中的小妹找着了,我替他送回家中,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想到遇到了……”
随后他问着,方才大家伙都在讨论死者是孙弟的妻?
贾停秋生了警惕,他急忙解释,“两位差爷有所不知,我平日和孙弟亲近很多,也知道孙弟和夫人不和,但我能确定,孙弟绝对不会对她下毒手的。”
瞧他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人来了兴趣,问着为何?
于清有些犹豫,用一贯读书人的姿态说着,“不如寻一处安静处,学生与二位差爷一一细说。”
三人寻了间茶馆,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说得正在兴儿头,他们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着,想看看于清他能够说出什么?
方才满香楼里,有熟识孙裘安的多情客向詹叔他们交代:平日与他最熟络的就是这个于清,两人自小就在同一个私塾念书,是十几年的同好,自从孙裘安入赘后就只剩于清他一人读书苦战,只是也运气差些,几次考试皆是落榜。
相较于外人,孙裘安更与他交心,平日无事就去于清的书肆坐着闲聊,吃喝玩乐也带着他去。
“背后议论实属不当,但为了孙弟的清白,只得一试。”于清说服自己后开了口,比起外人谈论的孙裘安与夫人的关系,他知道的更为详细些。
孙裘安与他本是一村长大。五年前,孙裘安在外求学得了童生的名号,他还是个未过榜的书生。
一日于清接到家中亲人的来信:母亲病重需要人照顾。他照顾母亲的同时萌生了找妻的想法,但奈何家境贫苦实在没有人看得上他,那怕他有一张好样貌。孙裘安知道后给他指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做倒插门,寻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照顾母亲还可以考取功名。
于清拒绝后,孙裘安暗地里却替他张罗这件事,一打听就相中了刘家。刘家千金因为刘老爷舍不得她这么早嫁人,又加上她体弱,一直拖到双十年华也没有成亲,最后在媒婆的劝慰中松了口,但只寻那上门女婿。
他将刘家父女和于清约出来,哪曾想刘老爷相中了他——孙裘安,还利用他亲人威胁他让他接受这门婚事,最后是被刘家收买的孙家父母强命他答应,他才应下。
孙裘安本对刘家父女有怨,觉得刘家拿钱侮辱了他,便想着用花钱惩罚他们,只是刘家太有钱了,有钱到他爱上花钱的感觉。
孙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开始还对他心有愧疚,见他荒废了学业、游手好闲,还管过几次。
前些年孙裘安流连花柳之地,她还亲自带着家丁上门抓人,但几次之后孙夫人就对他放纵了。
宋嫣儿让他讲讲这抓人其中的原由。
四年前孙裘安喜欢上了满香楼的舞姬——玉玉,玉玉年岁尚小而单纯,他就一掷千金包了她三天,只为一赏舞姿,于清也被他叫去挣脱不得,当夜就借如厕离开了。
“哪曾想遇到了孙夫人在寻孙弟,不慎被她知道了,她带着家丁就去满香楼,孙夫人一旁的婆子力气很大,几巴掌打在玉玉的脸上,老鸨赶来想要阻止却被孙夫人的金子说动,所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玉玉被打。”
“玉玉被打到双耳失聪后,没过多久郁郁寡欢上吊了,孙弟很自责,但也是那一次他彻底变得游手好闲,流连青楼。”
这有了一就有了二,但因玉玉的事老鸨上门闹过之后,孙夫人打人也有了分寸。
但越是这样,孙裘安越是忤逆她的心思,连刘老爷管教他,他就推出孙夫人背锅,一来二去,孙夫人倒也没管他的心思。
于清叹了口气,“现在孙弟是靠着刘家供养,他又怎么敢对她动手呢?更何况孙弟还没有子嗣。”
言外之意就是他要是对夫人动了手,以他奢靡成性的心态又怎么会接受贫苦?
如此听来,孙裘安是没有下手的想法,但于清也说到一点,二人没有子嗣。
宋嫣儿想起孙夫人的完璧之身,心里暗想:莫不是孙夫人不接受孙裘安?
在孙裘安成亲不久,于清也来到城里,问孙裘安借了点银钱盘下了间书肆,平日卖书为生,闲时读书温习功课以备考取功名。
有时孙裘安没处去就会来书肆寻他。孙母五日前托人传来口信,前夜孙家小妹去河道洗衣迟迟未归,托孙裘安找找。
孙裘安则是来了书肆央求他帮忙。当年借的银两早已还清,但于清看在借钱的恩情上帮他找孙家小妹……
“为何不寻求刘家人的帮助?”宋嫣儿问着。
于清则是摇摇头,“孙夫人平日根本不见孙弟,倒是管家帮了忙,但也只找了半日就结束了。”
“孙弟找了一日就放弃了,与我说小妹不在了,让我算了,我不忍放弃就接着找,所幸今夜找着了。
心思各异的两人送别于清后忍不住交谈。
“你如何看?” 贾停秋问着宋嫣儿,“这于清对孙裘安情意深重,还特意为他洗脱冤情。”
她点点头,面上有一抹愁容,“我有些奇怪,他方才说的,平日里自己都是被孙裘安强拉去的满香楼,这一次怎么主动来了满香楼?”
“孙裘安的妹妹走丢,他在山上找了许久该是激动想告诉他,更何况被孙裘安拽着来满香楼不下数十次,该是轻车熟路了。”贾停秋说着自己的想法,“他方才说到孙小妹时满脸的喜悦,当是心急了。”
“我有些好奇,五年前的相会,那时的刘如婷会不会是相中了于清亦或其他人?怎么五年之久还是完璧?”
贾停秋也不知这个如何作答,只是约着明日二人一同去刘府探个仔细。
这正合宋嫣儿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