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宋听茉赶到公司时，毫不意外的迟到了。
和编辑打完电话已经是八点四十，雪花飘飘洒洒落她一脸，两颊的肉冻得冰凉凉，但掌心却异常的热，有一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晕眩感。
自己只是当纪念写的小说居然有人愿意买版权，还出这么高的价钱，这完全跟中了巨额彩票似的，说不惊喜那是假的。
她拖着漂浮地脚步，出了电梯，在看到部门主管一脸惊诧表情后，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方华也是一愣，没想到居然逮到了整个公司最守时的员工，这比捉天天迟到的员工更令人失望。
她抱手臂啧啧两声：“没想到我们部门第一个‘吃螃蟹’居然是你啊宋听茉，你可真是太让我骄傲了。”
宋听茉抿了抿唇，身体微微前倾，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准备从钱包里拿出一百罚金给她。
“不好意思？”方华眉毛一竖，铁了心决定好好教育她一番：“现在整个部门都要陪着你扣奖金！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宋听茉不知道其他公司是怎么惩罚迟到的，罚一百应该很多了吧？
电梯门再度开合，李凡哼着歌走出来，撞见方华训斥宋听茉，跟看到什么好玩的事似的凑上前：“哎哟哟，怎么是我们宋大美女被抓包了，来，叫声凡哥，哥帮你交罚金。”
宋听茉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避免和他过近接触，加快了从钱包里拿钱的速度。
方华平时最看不惯这群油嘴滑舌的销售，没想到自己部门的员工竟然和他们搅合到一起去了，她语带不屑：“原来有兄弟部门撑腰啊，宋听茉你可真是出息了。”
宋听茉倏地抬眼，这一眼看得方华心中一禀，心想这女孩一向温和，怎么忽然间眼神变得有些……陌生？
一时间气势也跟着弱了两分，她强硬嗤道：“果然没结婚就是大方啊，掏钱掏得这么爽快，你知道迟到是扣整个部门的奖金吗？”就她那点工资能有几个钱扣的。
李凡看了会戏，知道方华是准备拿宋听茉开刀，小姑娘清清冷冷站那，看得人心痒痒，纵使她之前对他不怎么样，但他还就真想怜香惜玉一下。
“行了行了，方主管，你别跟一小姑娘见识——”
“扣奖金是吗？”
一直没说话的宋听茉开口了，声音不卑不亢，清亮又淡漠：“从我工资里扣吧，有多少扣多少。”
说完径直往公司走去，留下方华呆呆怔在原地。
也许是这句话震到了方华，一整天下来，方华竟然再也没跟宋听茉说一句话，也没提扣奖金的事。
下午同事小丁滑着座椅到她身旁，一脸解气地表情：“听说你早上怼了老妖婆，干得漂亮！哪家公司迟到扣一百啊，业绩不好拿考勤开刀，缺钱缺疯了吧。方华也是有病，别人的主管想尽办法为员工争取利益，她倒好，每次都拿我们出去顶包。”
宋听茉对她笑笑，小丁一下子被这个笑容治愈了，她略带羡慕地说：“茉茉，你有没有考虑副业做个网红啥的，账号做起来就不用上班受气了。”
宋听茉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好吧。
小丁耸耸肩，为美女叹气。
她要是有宋听茉这个颜值管他三七二十一，立刻什么x音、小x书账号做起来。
晚上，宋听茉打开许久未登录的云书网账号，一时间，私信、评论纷至沓来，当在金榜第一看到自己的小说时，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编辑让她看私信版权报价，考虑好了就告诉她，这样也能尽快走合同。
当宋听茉看到最高报价达到了一百五十万时，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
她盯着屏幕半响，从被子里摸出手机给闺蜜任真打了个电话，她来北城一年后，任真也来到北城工作，工作不忙的时候会聚聚。
任真还在加班，空旷的办公室内，当得知宋听茉写的小说卖出版权后，一声“卧槽”甚至都叫出了回声。
“既然卖出了版权，那就会拍出来吧！你有没有想过谁来演啊？”任真激动地畅想，瞬间就想到了她们高中那位杰出校友：“我听说郁含朝发展得挺好的，你们会不会借此重新联系上啊——”
“不会！”
宋听茉下意识否定，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肯定，又放轻了嗓音说：“他才拿了金球奖，怎么会看上我这本小网文呢？”
“那倒也是。”任真叹了口气，她知道宋听茉喜欢过郁含朝，郁含朝毕业后去了北城戏剧学院，人生的分水岭也许就是那时划分好的。
郁含朝越飞越高，成为了大家口中“我有个同学是大明星”的人。
“不过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了，听说你们那个老妖婆针对你，明天就去跟她提离职！”
宋听茉被她的语气逗笑了，“那我还是先请你吃饭吧，去吃那个人均两千的那个日料。”
那是任真心心念念的一家日料店，只是人均价格总令她偃旗息鼓。
任真打了响指：“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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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星澜传媒大厦顶楼，ceo项之寒办公室。
秘书端着茶水进去时，窗外夕阳正好，将整间办公室切割成明暗两半。
有人侧身双腿交叠坐在暗处，投到雪白墙壁的身影，线条流畅，轮廓深隽。
“项总正在和琰哥开会，估计还有十分钟。”
郁含朝朝她一点下巴，手中把玩着的银质打灰机，恰好滑出咔嚓一声，照亮了男人干净利落的额角。
秘书脸色一红，默默带着门出去了。
没一会，里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景琰走出来，见到郁含朝有些意外，狭长的眼尾眯了眯，挑眉道：“还没恭喜你啊，拿了金球奖，感觉如何？”
郁含朝穿了件深色大衣，他站起身，单手插兜，抻着半条腿，看上去随意散漫又清隽。
他慢条斯理地勾了勾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
景琰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本以为按郁含朝行事滴水不漏的性子会说些场面话，这模样像是在认真问他想听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当然是要听真话了。”
景琰本就是痞帅的长相，一坏笑起来看着更不驯了。
郁含朝薄唇稍翘，极其清淡随性地口吻，“奖杯挺沉的。”
就这？
景琰露出一个你牛的表情，抬腿就要走，郁含朝在他背后又开口了。
那把流水般的嗓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低沉冷冽：“听说你要演《茉莉是我偷》，我们换一下怎么样？”
景琰缓缓回头，郁含朝单指又滑了下火机，手背隐约可见淡色青筋，他这才确定，郁含朝不是在开玩笑，是来真的。
奇怪了。
怎么刚拿下金球奖这么有分量的电影奖后，又转头来演小清新偶像电影？
况且，粉丝不是一向吹他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五好优质偶像，现在玩着个打火机是在干什么？
景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黑色耳钉闪着微光，他耸耸肩，无辜一笑：“可惜公司已经定下我了。”
“景琰。”
郁含朝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交界处，唇角微微上扬，“我比你适合。”
他在景琰面前定住，墨黑瞳眸沉静如水，“《拳王》极有可能冲击明年的金球奖，不想感受下它的分量吗？”
景琰皱着眉，困惑地眯了眯眼，谁不想拿奖，他当然想。
只是他不明白郁含朝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s级项目一个冲奖项，一个冲人气，郁含朝已经将新人奖收入囊中，这部拳王很有可能助他登顶影帝，结果现在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去演偶像剧？
难道是为了人气？
可他已经是流量明星里最顶层那一批，还需要证明什么？
这时，办公室里间的门开了，项之寒从里面走出来，见郁含朝和景琰都在，微微一愣。
景琰还有个通告要赶，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轻捶了下郁含朝胸口，语调懒散：“你这么好心，我哪有却之不恭的道理，只是我很期待你怎么说服项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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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项之寒在听清郁含朝的诉求后，脸色沉了又沉。
“简直是胡闹！”
这一声下去，办公桌上的枸杞茶都荡处了几圈涟漪。
项之寒背着手走到窗台前，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当初星澜的几个大股东一致都认为郁含朝有爆红的潜质，给他安排了几部大制作偶像剧，走常规吸cp粉吸人设粉再往实力派转型的路子。
郁含朝那时也是真倔，宁肯被冷藏也不拍，于是那些戏就都给了景琰，景琰靠着这几部戏一路扶摇直上，直接从十八线飞升二线流量小生，所以头几年梁琰的发展要比郁含朝好很多。
但郁含朝丝毫没见眼红，硬生生靠自己在闯出一片天。
很快，他凭借一段漂亮的打戏出圈，不少网友都说好久没看到这么酣畅淋漓又流畅自如的打戏了，项之寒也知道，他为了这段几分钟的打戏背后付出了多少，可他从不卖惨，也从不拿出来做文章立人设。
就这样，郁含朝逐渐走入圈内大导的视线，从镶边配角成为大导主角，这绝不是一句他很努力就能概括的。
“五年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项之寒问。
“记得。”
“那你知道你再去演偶像剧的行为，很有可能连累你的高奢代言、甚至粉丝可能也会反水吗？”
“知道。”
项之寒深深吸了口气，“你都知道那你还这么做？”
他转过身，郁含朝清清净净站那，和五年前相比，他更稳重了，由内而外散发着的笃定自如气场，有时就连他这个纵横传媒界半百的人都暗暗心惊。
“项总，该演什么不该演什么，我有分寸，这部戏——”郁含朝顿了下，嗓音微沉，“对我很重要，我有非演不可的理由。”
项之寒：“什么理由？”
郁含朝牵了牵唇角：“抱歉，我现在不方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