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嘛，往往容易灯下黑
已经认识她的调酒师将一杯刚刚调好的果味酒放到了她的面前，微笑着对她说：“尝尝吧，专门为你调制的！”
她笑了一下，委婉地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是不能喝酒的。”调酒师却坚持将那杯酒递到了她的手中，说：“没关系，这个里面只加了一点点儿红酒，大部分都是果汁，几乎是尝不到酒味的。你试试看。”
她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的热情，于是，接过了那杯果味酒，然后浅浅的抿了一小口，果然，清新爽口的果汁味道中只有一小缕似有若无的红酒的醇香，淡淡地飘浮在果汁之中，微微的刺激着舌尖，口味十分独特。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不错吧！”
调酒师看着她将那杯酒喝完后，脸上带着成功的喜悦，喜滋滋地问她。她笑了，点点头说：“嗯！太好喝了。还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那可不行。”调酒师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她说：“本来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喝酒的；不过，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喝一点儿红酒可以让你的脸色红润一些。但是，喝得太多的话，不仅伤胃，而且——”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说，“我还有教唆未成年人酗酒的嫌疑！”
他和她开玩笑说，然后自己笑了起来。她也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对了，阿伦怎么不在？”她突然问道。
“你是说我们老板？”调酒师回答道：“他平时下班之后就回家了，很少来这里的。”她有些错愕：“下班？你是说，他还有其他的工作？”“怎么？你不知道吗？”他看着她一脸的愕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有一家网络公司，那才是他真正的事业。这个酒吧只是他下班之后，和朋友、同事们休闲聚会的消遣地方，几乎不对外营业，所有客人一律要凭会员卡才能进入，所以，顾客一直都不会太多；而且，有时候，老板为了清净，这里甚至都不营业，只有他和一些好朋友在里面安静地喝酒聊天——哦，对了，你之前是怎么认识我们老板的？”他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
“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会吧？”看起来他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你如果不认识他，怎么会有他送给你的会员卡？”他问道。
“这……”她正在犹豫有没有必要告诉他答案的时候，酒吧厚重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一个令她激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ric!
她不禁有些兴奋。
正要喊他过来时，却发现，他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女人，如果说，他们只是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的话，她也许不会那么伤心——他宁愿相信他和她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可是，她看到的却是，eric牵着那个女人的手和她一起走进了酒吧……他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个女人，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相同的笑容，一样的甜蜜……就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她亲手搭建的童话城堡在自己的眼前沦陷，坍塌，随即，便被绝望淹没…就在这时，他显然也看到了怔征地看着他们的她，于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难以描述的尴尬……她急忙站起来，快步向外面走去，因为自己一不小心的出现，而令他陷入难堪的境地……可是，就在她刚想走出酒吧的时候，他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小茉，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话使她突然一下子坠入了冰窖。她感到自己四周的空气刹那间都凝固起来，冷飕飕地直往她的身上侵蚀。尽管，她也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临，在心底反复演练了好几遍这样的情景剧；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的来，绝望转瞬即至，一切猝不可防……她突然好害怕，害怕就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夜里，他将对她说出那两个令她颤抖的字眼……可是，此时，一只手已经轻轻在了她的肩头，然后，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小茉……”他开了口。
她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什么都不要说，求求你了，什么都不要说！我喝醉了，我真的喝醉了，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什都听不到……”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地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当一切真正的发生时，她却变得如此软弱，不堪一击……eric在她的身旁缓缓地蹲了下来，心痛地着这个女孩，将她的双手轻轻拿开，然后，用一只手捧起了她的脸，另一只手替去了脸上的泪痕。接着，他将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的她扶了起来，然后，用地抱紧了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她听到这些话，突然地抬起了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他，心中开始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消融着，不一言儿便汇集成暖暖的细流，流经她身体的每一寸经脉……她突然含着眼泪笑了出“不用解释了，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都懂……”她制止了他的解释，心中的也早已释然——原来，他并不是要对自己说“分手”“因为我爱你，所以，在你解释之前前，我早就已经为你，也为自己，找到了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她若无其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呢喃着。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某种莫名的愧疚……只是，之前的恐惧，已经使她几乎要虚脱，所以，敏感聪明的她并没有察觉他的心思，而她只是摸了一下自己汗涔涔的额头，然后突然地推开了他。
“小茉……”他看着她，有些不安。
“不要担心我！我只是突然觉得好累，只想要回家休息一下。”
她的脸上努力的挤出来一丝苍白的微笑“我”正在他要提出送她回家的时候，一道雪白耀眼的灯光从远处照过来，刺进两个人的眼睛里，使其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同时向那道强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辆跑车从前方驶过来，在两个人前方停了下来。车窗降了下来，阿伦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看着小茉，一脸的兴奋。
“小美女！好久不见！”他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你那个会员卡是怎么来的了！你是不是曾在一家大型超市开业的时候，得到过一张抽奖？其实，那次抽奖活动是由我的一个朋友负责的。可是，由于他的粗心，少了一张购物优惠卡：所以，你抽到了最后一张优惠卡时，他不得不将自己口袋里的会员卡送给了你一一这样看来，你和我们eric还真是有缘分！”阿伦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说着，等到终于说完，才发觉眼前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异常。
“你们……怎么啦？没什么事情吧？”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问道。
“没事!”
小茉走了过来，对他笑着说。“这么晚了，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如果我请你送我回家，你不会介意吧？”“当然不会，上车吧”
他冲她笑笑，替她打开了车门。她于是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甚至没有对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上车的eric说声“再见”。
阿伦疑惑地看了一眼站在车外的eric，又疑惑地看看小茉，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动了车……这一年的十二月来得很突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十一月最后一天的那页日历就翻了过去：蓦然惊醒时，她才发现，一年中的最后一不经意间就这样不期而至了。抱着肩站在日历前，她突然有些留恋逝去的那些日日夜夜，思念在那些日日夜夜里所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些已经开始变得模棱两可的事情，一些逐渐不再清晰如初的脸庞……记忆如同经历过了一场浩劫的油画，色彩早已消退，有此地方甚至已经完全被风雨剥蚀掉，露出最空洞的大块大块的发黄的画纸：她看着这幅斑驳不堪的油彩画，心中一片怅然……这样的心情影响到了她的另外一些不好的情绪。于是，很快地，它们便延着柔细若丝的记忆的脉络，一步步地攀爬到了她的眼前，她不禁开始为自己担忧起来——她记得，她曾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一种说法：当一个人开始留意那些消逝的日子时，他(她)便开始老去了……可是，她只有十七岁，难道，自己从十七岁就开始了漫长的衰老过程了吗？
她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窗外，临街的一家小音像店里正不断传来一首英文歌曲的旋律。她努力地让自己静下心来，认真地聆听，聆听那些安静的单词组成一串串优美的歌词，随着一个男人低缓的吐字缓慢地从远方传入自己的耳朵—“this is my december, this is my time of the year;this is my december,this is all soclear; this is my december, this is my snow covered home; this is my december,this is me alone…”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听着那个美国男人少有的安静的嗓音，她突然觉得，心里一切不安宁的情绪都在慢慢地沉淀，所有浑浊繁杂的思想都在一瞬间归于明净；此时此刻，她如同再次站在了教堂里，沐浴着那种神圣的、可以让一切烦扰都在自己的面前变为虚无的光辉……她的世界突然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听过以前买到的那些心爱的cd了。其中一张cd里就有现在听到的这首歌，她以前也听到过：只是，在那时，她还没有习惯由那个充满激情甚至充满了愤怒的摇滚歌手来演绎如此安静详和的一首歌。今天，当她再次听到这首熟悉的旋律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他完全有能力驾驭这首处处渗透着寂寞的歌，也完全有能力用自己独特的嗓音来感染每一个人……她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自己的cd。所有的东西都被乱扔一地，卧室的地板上甚至没有留下容脚的余地……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小天
她愣了一下，随即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出去为他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小天看到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和沾染着细尘的衣服，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茉，你怎么回事？”“没事！”
她急忙拍打了一下衣服，然后随意地理了理落在额前的头发，笑着对小天说。“我正在找东西。”
小天应了一声，一边走进了屋子，刚站到客厅里，就看到房门大开的一狼籍。“找什么呢？怎么翻成这样了？”小天指着散了一地的东西问她。
她笑了笑，说：“没什么，一张cd。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对了”她接着又向小天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小天的目光从卧室那边移过来，落在她的身上，看着他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失礼。
果然，小天似乎有些尴尬：“哦，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这么长时都没有见到你了………”她听着，不觉低下了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地迷住了视线……见她好久没有说话，小天又问道：“最近好吗？你和eric……”一旦提起这个名字，他忽然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脸色却在一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
“我们……我们很好。”
她说。
他看见了她发白的脸色，也看见了她惊慌躲闪的眼神——它们出卖了她，也背叛了她：它们正在有力地向他证明着，她，在撒谎……“是吗？”他却没有揭穿她可怜的谎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她的脸色却更加苍臼了。低下头微微思索了一下，她终于再次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破碎的苦笑，诚实地对他说：“其实，我们之间……嗯，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不过，不要紧的——”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强起来，充满了乐观和自信。
“我们一定会再次和好如初的。”
她说。
“小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凝起了眉头。两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又开了口：“不要太委屈自己！”
她听了他的话，心头微微一惊，却马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问他；“你在说什么？”小天没有回答，只是长时间地盯着她看，然后，微微皱着眉，低下头……只是一会儿时间，他便听到了她的哭声。起初，她还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是最后，她终于哭出了声。
他突然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小茉，看着这个一下子变得脆弱不堪、伤就累的女孩，一阵心痛……过了好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笑了：“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我真的不想在你面前哭的”他心痛地看着她红了的眼睛，默默无语。平静了一会儿之后，他皱着眉轻声问她：“小茉，如果真的让你那么伤心，你为什么不离开他？”“离开他？” 她先是愣了一下，怔怔在地看着小天一脸认真的表情，随后，却又很固执地摇了头，非常肯定地说，“不，我不能离开他！！”
“为什么？”他低缓的问道。
她低下了头，好半天都没有再开口。他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理由。“因为——”她终于开了口……“小天，也许你一直都不知道，在很多时候，我根本没有那么坚强；甚至，有时候，当我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死——真的，对我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相反，我会觉得，那可能是我最好的归宿。可是，我却始终没有真正地走向那条不归路。我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令我对这个世界依旧还存有一丝留恋和幻想？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与爱无关，因为爱我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一定是因为恨，是因为埋藏在心底已经十几年的根——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其实，恨比爱更能让人激起求生的欲望！当自卑像野草一样在心中疯狂地无限蔓延时，当无地自容、无处眺望，当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落差如鸿沟一般横亘在我的眼前，令我无法的越时，我真的会身不由己地想到死………”她的语气始终都很平静，如同在述说一个情节如何跌宕与悬念的寓言故事，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然而，正是这种的平静，让他愈发地感到心惊：他之前竟然没有觉察到，这个一向坚强、偶尔也会弱的女孩，在她恬淡的外表而之下，竟然藏匿着如此黑暗的绝望……他以前始终认为，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在意自己身后那个残缺不全的家庭，在意自己无可挽回的过去，在意自己和其他孩子相比时，那种巨大的差异：因为在意，所以，她并不快乐，更谈不上幸福——尽管她常常沉浸在对外婆的怀念之中，并把那段日子当作自己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为自己挖掘出来的绝境的深渊中；在她的深渊里，已经不仅仅只是不快乐或者不幸福那么简单：相反，弥漫在整个深渊里的，已经是最漆黑浓重、最冰冷无情的可怕的死亡……他看着她没有聚焦的涣散的眼神，听着她如呓语般的讲述，不觉地有些神伤……“小茉……”他轻声地打断了她，因为，他已经不忍心再这样看着她独自一人身陷地狱之中……她似乎被他的声音惊醒，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底却氤氲着大片大片不真实的茫然；他不觉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他很紧张地问她。
然而，她却笑了，眼底的雾气也开始一层层地逐渐消散，不久，他便又再次看到了她重新变得清澈莹亮的瞳孔。
“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当我们一起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时，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好想从那里飞下去，感受一下一瞬间的飞翔的快乐……”她看着他问，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他心里一惊，马上想到了之前她曾不止一遍地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并没有觉得这些话有什么异常，还以为这只是这个女孩一时间产生的奇怪的念头而已·····可是，现在，当他再次回想起她所说的那些话时，竟然感到了后怕。恐惧如一把阴冷的匕首，冷飕飕地刺透了他的心脏；风从那些巨大的伤口里呼啸着穿过，他感受到了最真实的寒冷，还有，迟钝却尖锐着的痛楚……“我还记得，你当时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轻轻地带过。我当然知道，你肯定以为，这只是一个幼稚的玩笑；可是，那一刻，我其实是很认真的……”她继续带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地述说着……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一直都在用心地听着她说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而这时，她的不适时的停顿，令他抬起了头“怎么了？他低声问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女孩。
“我知道你不会感兴趣的！”
她笑着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小茉——”他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我当然……当然很想真正地了解你！所以，请你说下去……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看我之前写的日记……”说着，将床头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到某一页，递到了小天面前。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她手上的日记本，然后，认真地看了起来——“那时，我始终不敢独自一人去天台，因为，我害怕，害怕脑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好在，我总是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说，我还拥有恨——让我可以继续得以坚持下去的恨。于是，我带着我与日俱增的恨，和我与生俱来的自卑，小心翼翼地活着，并且感谢命运，因为是它让我可以顽强地生存在这个让我懂得了恨、接受了恨、并且依赖着恨而存活的城市里……”“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带着我的恨一直生活下去，可是，有一天才发觉，我终于感到了疲惫，我不想再这错愕下去，因为，越来越强烈的很已经完全掌控了我自己，它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已经承担不起这沉甸甸的仇恨，我不得不努力地抛开它，然后，刻意地逼迫自己学会原谅，学会忘记，可惜，只要我被旧还呆在这个城市里，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离去，它们会迫使我将这些仇恨铭记一生。于是，所有的努力也就只是徒劳而品，甚至，我的刻意只是变的更加肆虑地折磨着我的记忆，如裂痕般，不断地扩展，我却无力弥补，只能任由它肆意妄为…“那个时候，我的生活突然再次陷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而我就像困在黑暗牢笼之中的受惊的小兽一样，愤怒，无助，并且绝望…………我知道，其实，所谓的快乐，只是取决于自己的选择。可是，在那个时候，我有的选择么。一眼望去只有绝望，悲伤，失落……我突然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当时，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将自己的痛苦全部倾诉出去，这样，即使他帮不上我任何忙，可是，只要他(她)能认真地聆听，或者，假装认真地聆听，我就感到满足，也许这样，我也会感到好受一些……”“而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小天和明皓：可是，当我真正地面对着他们两人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真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真的说不出来。因为，我看到他们俩一直都是那么地快乐，所以我没有资格让自己的不快影响到他们；于是，我只有一个人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外的墓地前……”“我站在她的墓碑前，看着她依旧熟悉的脸，想着我们共同经历的种种……”“就那样站着，看着，想着，过了很久，我的脑海里突然就跳出了一句话，一句外婆生前不断重复着的话。她告诉我说，让我千万不要恨自己的父母，不要恨他们对我的绝情——因为，当恨一旦形成时，就会成为习惯；而这种习惯，会使人丧失爱的能力；而且，它还会令人很自然地逃避来自别人的爱……”“我想，我之前之所以忘记了外婆的这句话，是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在意“爱”，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就在那天，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我没有对他们说出一切，于是，我只有去找我的外婆；然后，外婆从天堂里看到了我的不快，她便将以前所说的那句话再次重复在我的耳边……”“我的恨就在那时候突然开始释然，我也轻松了许多。我对自己说，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艰辛，有多漫长，我都会义无是地坚持下去，而不是再去轻易地尝试放弃，还有，死亡……”“我突然又想起了外婆以前告诉给我的一些事情。她说，虔诚的信徒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只是暂时的告别了留在人世的肉体而已：然而，他们纯洁的灵魂会不断上升，上升，之后一定会到达圣洁的天堂……”“可是，天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去的。她告诉我上帝增恶那些不爱惜生命的人，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如果一个人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因一时想不开而选择了结束了生命，那么，不管他(她)多么虔诚，死后也不会进入到天堂！于是，为了能在天堂中和外婆重逢，我彻底的放弃了那个关于死亡的念头。我对自己说我为了能好好地活着，而且，我会去教堂接受洗礼，成为一名的基督徒，就像外婆一样我想要彻底放掉我的恨，于是，我开始试着爱别人，也希望可以被别人爱；还有，为了彻底放下我的恨，我还希望，那个被我爱着，同的也爱着我的人，总有一天，可以带我离开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以来，她终于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通过自己的日记，全都一一告诉给了小天。
他始终都很认真地看着她所写的这一切，直到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所以，eric正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是吗？”他轻轻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嗯。”
她点了点头，“更何况，他也是唯一一个说过，会心疼我的人……我不知道在不久的以后，我会带着怎样的心情来重温现在和他一起所经历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他默默地听着，接着，低头不语……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却突然大响起来。他抬起头来，看见已经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甜蜜而优伤的笑容。
门外，捧着一簇鲜花的eric，正带着满脸的歉意，久久地凝视着她……小天看着站在门外的他，不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