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遗憾
不是姻缘莫强求,姻缘前定不须忧。
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长安城。
“退朝!”
传话太监喊完后,文武百官便整齐划一的从奉天殿里退了出来。
从远方看去,这文武百官几乎分成三派,都在扎堆窃窃私语着什么。
“严大人,下官知道你刚烈不屈,眼中容不得沙子!”
“可这般性子在朝中怕是容易被人记恨啊。”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一位身穿锦鸡红袍的老者神色紧张,朝一旁身穿仙鹤蓝袍的于瑞说道。
“ 林尚书,自妖魔乱世,南朝先祖以命相搏后。”
“南朝便又历经一百三十年了!”
“现如今南朝看似犹如盛世一般,其实朝中已然成为一座空壳。”
于瑞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道。
“慎言啊!”
老者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双眼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无人听见,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于瑞看到老者这般模样不由得扑哧一乐。
“哎!于大人,儒家一道虽有修为在身,但却寿不过百,此乃天数所为!”
锦鸡官袍的老者一脸感叹的说着,身旁的于瑞一声不吭的听着。
“下官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上朝便站在宫门外,大人您可知从午门走到奉天殿,下官走了多久吗?”
“多久?”
闻言老者苦涩的说道。
“下官整整走了四十年!从二十岁考中进士被吏部下放到县衙。”
“而后过了二十年,才到郡城,又过了二十年才终于到这午门的门口。”
“现如今六十岁,已然是两鬓斑白。”
于瑞看着一旁的老者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仰头叹了口气。
“于大人,您还年轻,刚上朝官职便是都御史,替陛下监察百官!”
“这是陛下看重了你的性子,然有得必有失,接下来等待你的必是百官们铺天盖地的弹劾还有暗杀。”
老者说到这里,不禁神色严肃起来。
“于大人,南朝百废待兴,下官身为礼部尚书!”
“最不希望和不能容忍南朝出现分裂割据的事情。”
“下官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如今愿为马前卒,替大人挡住那腥风血雨!”
闻言于瑞愣住了,转头看向身边已是两鬓斑白、形容枯槁的老人,随即仰天一笑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而后挥了挥官袍,双手背后径直朝宫门外走去。
“我这一生,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如今都到了这个岁数,还怕什么呢!”
老者看着眼前大步流星朝前走的于瑞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在于瑞考上进士,进朝为御史言官后,便与南朝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
潮安郡,豫章县,开阳村。
“哎!真是造孽啊。”
“就是,自从吕家的小姐嫁给县城华家的傻小子后,这张相便疯了。”
村中一众人群都是面露悲叹的看着面前疯疯癫癫在泥坑里打滚的张相。
“嘿嘿!忆儿,你看我给你做的泥人,怎么样!”
在泥坑内目光呆滞的张相手中拿着刚刚做好的泥人朝面前的空气嘿嘿笑道。
“傻小子跟婶子回家吧!”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位妇女伸手就要拽着泥坑里的张相离开这里。
“不不!我不走!我刚做好的泥人,还得让忆儿看呢!”
见有人要拉着自己离开,张相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拼命朝着面前走来的妇女连连摇头道。
“今天你不走不行,街坊们帮一把手!”
妇女见张相不识好歹,便招呼四周的街坊邻居一起把张相从泥坑拉出来。
“不!不!我不跟忆儿离开,别!别打我!”
张相见一群人拉自己,随即捂着脑袋快速起身,拼命朝外跑去,边跑边喊道。
村中一群人在后面疯狂的追,张相紧闭双眼拼命的朝前跑。
“无量天尊!”
这时从村口处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闻声疯狂追逐张相的村民便都停了下来,皆向村口望去。
只见一位青衣道士牵着一头青牛,脸上呈现好奇的模样。
坐在一颗大柳树底下的里正见到是位道长,便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对易安说道。
“是位道长啊!快请进。”
闻言易安道了声谢,便牵着青牛来到村子的中央。
“这位道长,打哪里来啊?”
“从西宁郡来。”
“要去往何处啊?”
“长安!”
村民听到长安后,皆是一脸羡慕的说道。
“长安啊!我们连潮州郡都没怎么去过,基本都是去县城。”
易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朝面前的村民问道。
“贫道看你们来回追逐一个满身污泥的少年,这是为何啊?”
听到道长这么一问,村民中有嘴快的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张相年少时便无父无母,全靠着村中街坊邻居帮衬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这张相因能说会道,会讨女孩子欢心便跟吕家的女儿玩到一处。
那吕父看张相从小无父无母便心生怜悯,经常邀请张相去他家吃饭。
这样一来一往张相和吕忆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吕母却不喜张相,认为配不上自己的闺女,还经常蹭吃蹭喝。
所以每次张相来,吕母便不给好脸色看。
张相虽小但也伶俐,知道吕母不喜欢自己,便很少去吕家吃饭。
过了几年,吕忆也到了及笄,吕父想将闺女许给张相,毕竟青梅竹马还是一个村的。
将事情一说,吕忆当然同意,但吕母一听便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
吕父是个妻管严,听到妻子这么说,便放弃了想法。
又过了一年,吕父带着闺女去县城买东西,正巧华家的傻儿子也在街上。
华家的傻儿子一眼就看到吕忆,瞬间就呆住了,上前问了名字后。
便回家跟自己父亲说要娶吕忆为妻。
华家有钱有势,想找一个村子里的少女非常简单。
随即便吩咐媒婆上门提亲,吕母知道后立即点头同意,站在一旁的吕父只得叹了口气。
听到自己要被许给华家的傻儿子,吕忆人都傻了,赶紧跑到爹娘面前询问。
得知此事为真,吕忆的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随即大喊道:“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定好了,后天华家就来提亲了!”
吕母恶狠狠的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吕忆说道。
“我恨你!”
吕忆朝面前的母亲吼了一声后,便转身朝外跑去。
吕母刚想追,吕父便伸手拽住了。
“行了,让她发泄发泄吧。”
“我这不也想让闺女过个好日子吗,你说咱这穷地方,一年到头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让闺女嫁到大户人家,起码饿不死,闺女恨我就恨我吧。”
吕母叹了口气道。
吕忆从家中跑出来后便找到了张相将事情一说,张相也傻眼了,随即沉思片刻道。
“没事!我带你走,你收拾收拾今晚咱俩就走!”
闻言吕忆犹豫了一会,便朝着张相点了点头。
深夜后。
张相在两人相约的大树底下等候佳人到来,而吕忆刚想出门便被醒来的吕母一把抓住。
“我就知道你要跑!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了我,是不是要跟张相去私奔啊,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随即不管吕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叫骂声,便将其锁在柴房当中。
等到天亮,张相也没等到吕忆,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结亲喽!新郎结亲喽!”
张相蹲坐在大树底下昏昏欲睡,突然一阵鞭炮声和叫喊声将张相惊醒。
只见新郎背着吕忆在村中人群的见状下,将其放到轿子当中。
看到这般场景,张相当时就疯魔了,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嘶吼着朝新郎扑去。
可新郎毕竟是大户人家,有家丁护卫。
护卫将冲来的张相瞬间摁倒在地,刚想打只听轿子内说道。
“别打他!不然我就自尽!”
吕忆掀开轿帘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双眼泛着热泪看着周围的众人。
“好好好!不打不打!”
新郎见状吓坏了,赶紧出言让护卫放开张相。
吕忆的爹娘也赶紧来劝。
“别等我了!”
吕忆双眼通红的跟张相说完后,便转身进了轿子。
而后开阳村便有了个疯子,整天不是在大树底下自言自语就是在泥坑里捏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