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忆往事也堪回首 千里姻缘一线牵
兰九跟随督军在前，趁天黑摸上了东山寨。督军吩咐:“前面就是三处岗哨，每处岗哨都有两人把守，我们只有同时冲过去把他们杀掉。”
十八个人点点头，每六个人为一队，脚下轻盈迅速的向岗哨点摸过去。就看到远处督军手令一动，三个人组成的人字梯最上边那人动手，将六颗头颅砍了下来。
十八人又迅速来到督军面前集合，督军点点头道:“很好，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如果下一步还能成功，你们这辈子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了。只要登上这城墙，打开寨门就可以了。”
十八个人小声齐回道:“一定完成任务。”宁静的夜空下，仿佛划一划，就能生起火来。繁星点点似乎也在屏住呼吸默默的为他们祝福。他们的黑影与月光交相辉映，此时他们解下腰上系着的绳索，在手中转两圈，一使力，绳索飞上七八丈高的寨门。大伙儿互相试了试，确定都系住了一头，个个点头，开始攀爬。
只见寨中一个喽啰兵出来解手，解开裤子半迷糊正在解手，他隐约看到怎么有人在半空中往上升。睁大眼睛细看吓坏了他，只见兄弟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眼睛翻了上去，舌头都伸出来二尺多长了还在升。他立马清醒了过来，大叫:“不好了！有人劫寨。”
就见大伙儿从睡梦中醒来，问道:“人……人在哪儿呢？”他指着寨门上，大伙儿高举火把，这才看清。小喽啰头领吩咐一声:“速速登梯，先不要惊动他们。”
就见几十个喽啰兵登上梯台，隐藏火把往寨门下俯视，就看到十八人攀爬了一半了，喽啰兵头领冷笑道:“让他们先多活一会儿，你们埋伏好，只要他们一露头，先把他们的脑袋削下来，如果不死，再用石头。”大伙儿点点头，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十八个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而且胜利就在眼前。往往在最后关头，人们容易疏忽大意。就见几个稍微爬的快的，微微笑一笑，准备爬上去，刚伸出一只手抓住门楼边，头刚伸上去，只见一道寒光，头颅和身躯就分离了。其他几个也没反应过来，几乎同时伸上去头，所以无一幸免。
兰九和剩下的死士一片惊慌，有人道:“现在不能后退，跳下去也是死，不如我们赌一把，如果侥幸能上去才是生路。”众死士点点头，寨门之上的小喽啰头领和众人高举火把，不屑的指着他们大笑，小喽啰头领道:“别费劲了，爷爷想留你们个全尸，兄弟们，给我砸，谁砸的准有赏。”
那边是生死关头，这里却是游戏一般。只见小喽啰搬起手中如盆口般大的坚石，一个个嬉笑着瞄准他们，霎时间滚石如雨般滚落下来，尽管他们左躲右闪，还是都中了，掉下去五六个，剩下五六个依旧带伤往上爬。
小喽啰头领笑道:“不错，还都是硬汉子，不过没用。兄弟们继续给我砸！”就见这时滚石更猛了，只有一个死士登上去刚伸出一只手去，手就被砍下来了。那些死士都掉下了寨门，喽啰兵头领怕他们死的不透，吩咐:“弓箭伺候，把他们给我扎成刺猬。”
喽啰兵把他们当箭靶一样，矢如雨下。督军在不远处只能摇头叹息，旁边的军士按耐不住了，问道:“大人，现在攻上去灭了这些草寇，给刚才那些人报仇。”督军道:“不可，现在正是他们士气高涨之时，且等等。”
小喽啰头领大笑道:“兄弟们，今晚大胜朝廷的鹰犬，大伙儿个个有功，兄弟们看守寨门，我去大王那里给大伙儿请赏。”
喽啰兵个个精神百倍，刚才的困意一点儿也没了。
那次朝廷攻下了东山寨，兰九九死一生所幸活了下来，他是一条胳膊没了，一条腿也瘸了。半年后，他想起了当初的承诺，来到快活林，可是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能见她。
于是来到快活林门口，姑娘们都远远躲着他，老鸨出来一瞧，指着他骂:“臭要饭的，离我们这儿远点，要看也躲远点，站在这儿碍姑奶奶的生意了。”
兰九缓缓从身上解下钱袋，老鸨一瞧，当即就懂了，上前搀住他，刚才的阴云密布立马成了晴空万里，喜笑颜开往里请他道:“大爷，原来是寻乐子的，里边请！里面请！”
兰九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帮一个叫荷花的赎身的。”老鸨这才明白，难怪荷花这几个月茶不思饭不想，每天不愿意接待客人，三天两头都是病，看来真魂已然出窍，本来想着看她病恹恹，准备过两天把她活埋了，剩的浪费粮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所幸多诈这残废几十两银子，把这丧门星送出去。
于是手中的风流扇一挥问道:“大爷，她也算是我们快活林的招牌，你打算出多少？”
兰九握着钱袋说:“荷花说过，她的卖身契是二百两银子。”老鸨举扇掩面大笑:“大爷，这是什么时候的黄历了，孙大圣都成佛了，你还在说大闹天宫时候的事。现如今这什么东西没涨价，水涨船高，不是半年前了。”
兰九问道:“那您要多少银子？”老鸨伸出三指来道:“少说得这个价，要不是看在你对她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是五百两我也不能把摇钱树卖了。”
兰九道:“可是，我就这些银子。”老鸨想了想道:“我给你想个两全的办法吧，看在你可怜，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抵钱了。”
兰九看看周身上下，只有手中的拐杖。说道:“没有别的，只有这根金丝楠木的拐杖，是朝廷念在我有功，特地赏给我的，您看它行不行？”
兰九先扶着树，老鸨接过来拐杖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好，心说:“算了，烂木头就烂木头吧，朝廷赏的应该也值几个钱。看他也没什么油水了。”勉强点点头，对兰九说:“姑奶奶今天做个大善人，荷花给你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领她出来。”兰九点点头，应道:“好。”
说着把银子揣进怀里，拄着拐杖大步往快活林走去，龟公看到老鸨拄着拐杖，问道:“老板娘，您的腿瘸了？”老鸨一杖打在他脑门上，骂道:“龟孙，你娘才瘸了。干活去！”
那些门口的姑娘问道:“妈妈，您怎么和那个残废谈这么长时间？”老鸨指着她们道:“你们呀，一个个都没长眼，差点把财神错过了。你们忙，我有事。”
说着大步进了大院来到后院，恶狠狠喊一声:“狗六，狗七。”两个不足六尺的龟公毕恭毕敬的来到她面前，老鸨吩咐:“去，把那病秧子，赔钱货给我抬出来。”
狗七问:“老板娘，今天拉出来还继续打她吗？”老鸨怒目圆睁道:“姑奶奶吩咐怎么做你们怎么做就行，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两人来到柴房，就看到荷花病体垂危，缩在柴房一角，面如金纸，全身打着冷颤。狗七刚被老鸨骂了一句，这时候就把气撒在了荷花身上，进屋先踹了她两脚。狗六拦住他，说道:“算了，我看老板娘今天不是打她。”狗七说:“总不能治好她吧，看她就差一口气了，老板娘会有这善心？省省吧。”狗六说:“那可不一定，人不光走霉运，也有交好运的时候。”狗七不屑笑道:“六哥，你要说别人交好运我信，这婊子可能只有下辈子投好胎了。”
老鸨在屋外等的心急了，喊道:“两个狗奴才，还不快点带她出来，姑奶奶的时间可都是银子。”
两人一手一架架着荷花出了柴房，老鸨一瞧，口里啧啧道:“你瞧瞧！多好一个花容月貌的好姑娘，竟憔悴成这样了，也罢，姑奶奶发一回善心，有个瘸子帮你赎身，就放你出去。”
荷花听到赎身二字强做精神，想想:“会是他吗？不过我现在这样的模样怎么见他。”不由悲从心起，满面是泪。
老鸨命狗六狗七架着荷花出了柴房，荷花恳求道:“妈妈，发发善心把我那几件衣服也赏给我吧。”
狗六狗七待在原地，老鸨吩咐道:“狗六，你去把那她那几件晦气的东西拿给她。”狗六跑上楼不一会儿，打包个包袱下来，荷花接过来刚挎在肩上。老鸨一把抢过来，说:“等一等，你这龟孙别平日里受了她的好处，夹杂好东西带出去，姑奶奶要看看。”
说着翻开包袱，除了几件衣物，没有别的东西。可仔细一翻，觉得衣物中有件东西，忙撑开衣物一抖，从里面掉出来一块玉佩。老鸨接在手里，荷花当即就跪下来了，老鸨没理荷花，先给狗六两个耳光。
骂道:“要不是姑奶奶心细，险些让你这狗奴才私通这赔钱货蒙混过关了。”狗六和狗七也跪在地上，狗六道:“老板娘，我事先不知道，就顾着给她收拾衣物，哪想她藏了这件东西。”
荷花跪在地上拽着老鸨的裙角，泣着说:“确实不怪他，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求妈妈把它还给我吧，就当我这些年跟了您一场的份上。”
老鸨一脚踹开她，说道:“休想，赏你几件衣物就是天大的恩赐了，竟然还想带东西出去。”
老鸨刚要放进袖中，荷花站起来伸手去夺。抢没抢到，倒是玉坠了地，把老鸨心疼的捶胸顿足可惜了一阵，这时候荷花去地上捡那些玉的碎片。老鸨过来给她几个耳光，吩咐:“狗六，狗七，把这丧门星给我狠狠的打。”
两人上前一顿拳打脚踢，老鸨这才消了气，道:“慢着，留一口气给那瘸子，要不说我给他个死人有失公道。”
两人这才住了手，老鸨在前，两个龟公在后拖着又是病又是伤的荷花来到大门。兰九本来想看一眼荷花就走，可远远看到老鸨先出来，满怀期待的眼神准备看荷花，可是却是两个人拖着一个女人。
兰九纳闷，就见老鸨走近了，笑吟吟道:“大爷，还等着呢，人我可给你带来了。”狗六狗七把荷花往地上一扔，兰九道:“这……”
老鸨笑道:“你仔细认认，她可就是荷花，我可把一个大活人交给你了。”说完把荷花的卖身契扔在地上，扬长而去，两个龟公紧随其后。
兰九俯下身去，抚开荷花蓬乱的头发，两个抱头痛哭一阵，兰九轻轻扶起荷花道:“我来晚了，你竟受了这样的苦。”荷花道:“不晚，要是再晚来几天我们怕是只有下辈子见了。”
这时荷花才发现兰九少了一条胳膊，关切道:“怎么你一条胳膊没了？”兰九笑道:“天可怜我，命保住已是万幸。不多说了，我扶你回去吧。”
荷花点点头，回去荷花就将碎玉片用绢布包好。我三岁之时他就过世了，是我母亲一手把我拉扯大。
兰可颂说完忙道:“失态了，失态了，不知道今天怎么话就多了。”
妙新语微笑道:“不，兰老爷，这样的故事我爱听。”
兰可颂起身辞别道:“话已带到，那我也就不讨扰妙姑娘了，告辞。”
妙新语道:“没事，我是个闲人，兰老爷一路走好。”
兰可颂转身没走几步，妙新语忙叫住他道:“兰老爷，请等一等。”兰可颂刚转身，妙新语进到里屋，取了两朵黄花苗。出来交给兰可颂，转身又进了里屋。
兰可颂不明白怎么回事，待在原地，还是收起来出了杏林。书童三七站了起来，走到兰可颂身边道:“哎呀老爷，您总算出来了，您要再不出来我就自己下山去了。”
兰可颂笑道:“你这奴才，让你等这会儿就没耐心了。”三七说:“我是没想到一句话能说这么久。”
兰可颂道:“朝前带路，我们下山去。”三七在前饶有兴趣说着趣事，可回头看看兰可颂，还在刚才的位置，三七背着干粮和水走近，猛然间问道:“老爷，您怎么了？看什么呢？”
兰可颂道:“你这奴才，吓老爷我一跳。没你的事，你不懂。走你的。”
三七眼睑尖，看到兰可颂手中的黄花苗，说:“老爷，这花满山遍地都是，您拿它发什么呆。”
兰可颂还是不说，三七想了想道:“该不会是那妙新语送给您的吧。”兰可颂笑着点点头:“不错，你这奴才倒是聪明了一回，可是我不知道她送我这两朵花的意思。”
三七胸有成竹道:“老爷，这次我知道。”兰可颂摇摇头道:“你这奴才又胡说，我都不懂，你怎么会懂。”
三七说:“老爷您读书都读迂了，这是平常人家都懂的事，当然是爱慕的意思。”
兰可颂本想骂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犹犹豫豫，三七看出了他的心事，说:“老爷，如果您不放在心上，扔了它，我们快点回县衙去。”
兰可颂爱若珍宝，放进袖中，可是还是走的很慢。三七说:“老爷，您去提亲吧，您这样的走法，就是天黑我们也回不去。”兰可颂道:“那老爷我就去试一试。”
说着主仆刚走出杏林百十步远，兰可颂一边走，一边紧张问三七:“你说我进去说什么，做什么？”三七道:“老爷这个简单，送她您最有意义的一件东西，然后说亲事就完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杏林，三七仍然在外等候。兰可颂进院先碰到珍儿，珍儿问道:“兰老爷您又回来了？有事吗？”
兰可颂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道:“没……哦，不，有事，找你家小姐。”
珍儿道:“小姐在里屋，请进。”兰可颂敲门进了屋，妙新语看到他先紧张起来了，问道:“兰……兰老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兰可颂道:“是……是忘了一件东西。”妙新语低头问道:“兰老爷忘记了什么？”兰可颂支吾道:“忘了给你说一句话。”遂解下身上的玉佩放在桌上，走了出去。妙新语看到玉佩已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