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错觉
诚如贺钊飞所说，“细节决定成败。”
两个半小时的演唱会，总共要换8次衣服，4双鞋，他需要每次趁着乐队间奏的时间下场，迅速换装。
林芸明白贺钊飞希望整场演出衔接得尽可能流畅，事先试好每个细节，正式上台才有充分的把握。
安排好换装时人手和分工，所有人员就位。
穿着第一套服装的贺钊飞带着对讲机，在工作室最远端的房间喊“开始”，林芸按下秒表。
过道模拟从升降台下来之后的14米长回廊，贺钊飞到最里间时已经自己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了手里。
众人迅速上前接过他衣服，分工协作。
小红一手拿着大毛巾，熟练地在他脸上和脖颈处使劲招呼，到时候每次下场应该都是一头大汗，另一手递去水杯，让他抓紧时间补充水分。
化妆师小陈在旁候着，盯着是否需要见缝插针地补妆。
静姐和另外两位同事分别负责上身、下身服装和鞋。
所有上衣都做成可直接解开的式样，不需要从头上钻出去，跟小红互不打扰。料想到时候身上必然也是大汗淋漓，换下衣服之后身上也得赶紧擦汗。
林芸站在一旁，手握秒表，看着大家把他团团围住，觉得这个画面新鲜而奇妙。
忙忙碌碌的人群间，贺钊飞明晃晃的身体清晰地映入眼帘。他本身皮肤很白，为了演绎一些硬汉角色，会专门去晒灯，让肤色显得黝黑发亮。这半年来没有接戏，肤色很快就养了回来。白皙而细腻，在灯光下微微发亮。没有那种夸张到鼓鼓囊囊的大块肌肉，却显得精瘦而有力量，最近高强度的健身和练舞，让肌肉的线条更加分明。
林芸忍不住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却看到穿好裤子的贺钊飞也正抬头向她望过来，咧嘴拉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林芸双颊一红，连忙移开视线，低头盯着滴答跑动的秒表。
转瞬之间，贺钊飞已经穿戴齐备。大家都迅速上下都打量了一番，没问题。贺钊飞快步走了出去，回到出发点后给林芸传来消息：“到了”。
按下计时器，不到一分钟。第一次换装过关。
第二套。第三套。
贺钊飞耐心地一遍遍来回跑。
工作人员抓紧时间换好每一次衣服。
把所有衣服都全部换完之后，大家都像打了一场大仗似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准备一场演唱会实在太不容易，光是这一个换装的环节，都得试这么仔细。”向来非常细致的静姐都忍不住感慨。
小红跟着贺钊飞多年，习惯了各种环境下的长时间作战，此时神情还算自若。另外两个换衣服的同事，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大家都疲态尽显的时候，贺钊飞永远元气满满，笑嘻嘻地冲林芸说：“现在终于服装方面都妥了，你也可以腾出点时间来。我知道，其他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
静姐小声提醒：“dancer改完的衣服还没再试呢。服装组的事儿可没完。”
贺钊飞拍拍脑袋：“哎呀我忘了。你们不在的时候，dancer们都在夸衣服好看，很快就能改好吧。还得再辛苦你们……”
贺钊飞嘴巴似是抹了蜜一般甜，林芸却不吃这一套，冷峻地板起脸郑重警告：“要想我们轻松点，这两周你不能变胖，也不能再瘦了。你也知道，衣服尺寸都是非常合身的，哪里再不合适，真没时间改了！”
贺钊飞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怎么就这么难！我记这么多歌词舞步已经很难了，胖一点瘦一点都不可以，这么严格……”
放松下来的贺钊飞时常像个孩子，大家都已习惯他的碎碎念，林芸也没好气地回应：“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完美主义。”
终于，表演场地交付。
三面台，主舞台后方和两侧均安装了巨大的led显示屏。
空中和地面机关重重，t型伸缩台、中央升降器、圆形旋转盘，还有藏在顶上帮助舞者从天而降的威亚。
斥巨资空运过来的上千组智能灯光悬于头顶，随着歌曲情境变换，整个场馆置身于美轮美奂的梦境之中。
所有设备安装、测试完毕。
贺钊飞和林芸一起站在舞台中央，向工作人员致意，请大家赶紧收拾好东西，抓紧时间休息。
明天，所有人将参与全流程总彩排。
众人渐渐散去，看着空旷的场馆，放眼满场的座椅，林芸把双手握成小喇叭，向远处用力地大喊：“贺钊飞的演唱会终于要开始啦！后天晚上，每个座位都将坐上你的听众，你的歌迷。他们会为你欢呼，为你呐喊。”
“心里期待的，一定会实现的！”贺钊飞也跟她一起，大声呼喊。
“恭喜你啊，贺钊飞……”清脆的声音划开空旷的万人体育馆，在一排排、一列列的座椅间欢快地回荡。
“谢谢你啊，林芸……”爽朗的回应飘荡在机关重重的舞台。
“小红呢？”林芸终于想起，兢兢业业的助理小红不见了。
“她有事忙去了。”
“哦。”林芸应了一声，内心自然是想，现在演唱会和其他经纪事务都是自己操持，小红还有什么事可忙。”
两人闷声不响地一起往外走。
贺钊飞突然挨过来，蹭蹭她胳膊肘：“我爸妈来了，小红去接他们。我哥嫂工作忙，后天当天再过来。”
“小红认识他们啊。”林芸看似不经意。
“以前拍戏的时候，他们有空会来探班。”贺钊飞的语气中带着点自得，“我爸妈很好的。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能给我支持，什么时候不要打搅我工作。这两天他们会自己在周围转转。”
“真好。”林芸由衷地说。
“所以，不生气吧？”贺钊飞问得贼头贼脑。
“生什么气？”
“刚才不知道小红干嘛去的时候，不是在生气吗？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贺钊飞食指碰碰自己脸。
林芸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回头我爸妈见到你不高兴，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爸平时看起来严肃，但我从小就皮，也不怕他。每次眼看着他一要动手，我撒腿就跑，根本打不着，哈哈。我妈小时候跟我爸一起混合双打，不过现在他们脾气都很好，见谁都乐呵呵的。”
他还在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亲情萦绕着的原生家庭，林芸的心却忍不住思绪万千。她不得不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些天日日夜夜的并肩作战，她跟他亲密无间，她跟他携手向前，玩玩闹闹，认认真真，拼尽全力，付出所有！许多时候，她恍惚间有种错觉，贺钊飞已经与她人认真托付，不分彼此。再提到跟家长打照面，更由不得她浮想联翩……
所有灯光暗下。
座无虚席的场馆瞬间迸发出尖利的欢呼，彷佛要把体育中心极富设计感的上盖整个掀翻，直冲云霄。
“贺钊飞！贺钊飞！贺钊飞！……”
全场观众一声声有节奏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呼唤着期盼已久的贺钊飞首场个人演唱会正式开场。
二十余名舞者从侧面静静走上舞台，站好位置，摆出预备姿势。
舞台下错综复杂的机关通道中，林芸和小红随着贺钊飞一同快步走到升降梯前的位置。
最后一次上下打量，服装，完美；发型，完美；妆面，完美；状态，完美！
“去吧！”林芸拍拍贺钊飞的肩膀。
贺钊飞望向林芸，就势把她拉近，圈在怀里，紧紧一抱。
林芸一时间也血气上涌，结结实实地用力揽住他，贴着他耳朵重重地喊：“goodshow！加油！”
贺钊飞点头。稳步跨入升降梯。
林芸打开对讲机，呼叫总控：“一切就绪，贺钊飞出场。”
无数灯光同时开启，构建出绚烂多彩、如梦似幻的舞台。
乐队指挥大笔一挥，指挥棒在空中划了个优雅的弧线，强劲的音乐响彻全场。
升上舞台的贺钊飞，伴随着他的首本名曲《foryouonly》，在震耳欲聋的尖叫欢呼声中，且歌且舞，开启大幕。
“奋不顾身为你，
死心塌地想你，
飞蛾扑火追你，
颠沛流离等你……”
朗朗上口的熟悉旋律，精心编排的全新编曲，耳目一新的舞蹈动作。
在台下紧盯着控制屏幕的林芸，依然能感受到全场观众毫不掩藏的惊喜，和如火一般的热情。
镜头从贺钊飞的特写，切到炫目非凡的舞台，扫过场内的vip区，再转向偌大的看台。
台上是贺钊飞和舞者们整齐划一的热力唱跳，台下是跟随节奏用力挥舞荧光棒的漫天星海。
画面时而会拉近，近到看得清楚每一张观众的脸，那是一张张把一切烦恼暂时抛却脑后，洋溢着快乐、幸福和兴奋的笑脸。林芸想，贺钊飞往台下看的时候，一定会全数尽收眼底。所有人期待已久、准备已久、付出已久的这一刻，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