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陀螺
林芸苦笑，什么交接，这俩已经铁了心，什么都撒手不管。演唱会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马上接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前阵子侯立芳态度不佳，她为了安抚合作者的情绪，跟各方班底都保持着联系，现在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筹莫展。
寻找票务公司，比价、谈判。
招聘经纪、宣传事务的新鲜血液。
所有工作的跟进对接。
还要继续服装的制作。
林芸觉得自己像一个陀螺，每天疯狂地转动，不敢停顿。
综艺节目的发布会顺利完成。
演唱会发布会顺利开始。后台来帮忙的唐心宜听着外面排山倒海般的呼啸，由衷感慨：“姐，你知道吗，粉丝们都超级开心。这是第一次，团队及时地向外界表达了态度。贺钊飞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捏一把。真痛快啊。”
林芸揉着太阳穴，淡淡笑了笑。
唐心宜继续夸赞自家姐姐：“这次公关做的最好的地方就是言之有物，不是空话套话。你看那些圈内的前嫂子们，一篇小作文就能掰倒一个如日中天的大明星。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实锤。这年头，说什么都不如放证据管用！”
林芸用手轻轻点点外头，指着正在台下密切关注着贺钊飞一举一动的宣传小刘：“都是小刘的意思。她对于宣传其实挺有想法的，之前没有好好发挥。我们现在也在招人，以后这方面会更加强一些。”
“是得再加强了。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有人黑飞哥？我看啊，是有人嫉妒飞哥现在如日中天，有目的地专门黑他。”唐心宜嘴里嘟囔着。
林芸的心里猛地一沉。这些天东奔西跑，见招拆招，一直没有时间仔细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梳理清楚其中关节，便只能被动应对。
于是请倪律师和小刘查了一下带头的一批营销号的来头。果然背后都签了公司，公司的股权关系一目了然。
从抽屉里取出当日他递来的名片，看到那串电话号码。11位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往昔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上来。这个号码，这么些年一直还没变。
“乐向超，是我。你那么大一个集团事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这么闲，没事要搞贺钊飞？”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喂”，林芸直接质问。
安静了三秒。乐向超发出一声轻笑：“我说什么事呢？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你说的没错，我很忙，底下那么多条业务线，只有头部项目才会到我办公桌上。我哪知道贺钊飞在干嘛，更别说什么搞他了。”
乐向超的回复自然在林芸意料之中。
倪律师查到幕后的人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林芸，如果这么快就能让我们查到，那他根本就嚣张到不怕我们查。
林芸亦是冷笑一声：“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说话做事什么作风，我再了解不过。”
乐向超哈哈大笑：“既然你问起来，那我顺便提醒一下你。别以为现在市面上大把剧的招商ppt上还写着拟邀贺钊飞，就以为大家都还在眼巴巴求着他演戏。娱乐圈改朝换代的速度快得你难以想象，那些名单很快都会换成别人。我之前好心替他解决个人发展和团队不匹配的问题，他不领情，他这种态度，只会分分钟毁掉自己的前途。”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贺钊飞是演员，不是商品。他的前途靠的是表演，而不是包装。”林芸自然不是被吓大的，贺钊飞在圈内的口碑和地位是如何积累来的，她清楚得很，“大家都在这一行，市场很大，不是你死我活，而是百花齐放。你身居高位，更应该有格局和胸怀。每天盯着一个签不下的艺人想着怎么毁了他，捧别的听话的人，劣币驱逐良币，只会让路越走越狭隘，你的所谓事业也只会越做越low。这是我奉送给你的话，你也好好想想。”
挂上电话之前，她坚持把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完。
“先脱下来吧，过几天改好了再试试。”初夏的房间里已打开了空调，贺钊飞披着亮光闪闪的厚重外袍在镜前试衣，即使把衬衫塞进了长裤，裤头的地方还是因为肥大不停地往下耷拉。
林芸的脸上难掩沮丧：“有点闷，我去阳台上透口气。”
静姐带着几位裁缝师傅仍在忙前忙后地记录着，房间的温度始终降不下来。
贺钊飞在镜前又端详了一番，转身回到更衣间把衣服换下来。从小红手里接过纸巾，擦擦额角的汗，看到林芸仍在阳台上望天，也推门出去，跟她凭栏并立。
“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月又瘦了一圈，所有衣服都要改一遍。”贺钊飞用胳膊肘轻轻碰碰林芸，“生气了？你已经这么忙了，我还给你找事儿。”
林芸低头看看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有点恨恨：“真的很气啊。为什么咱俩都这么忙，我越忙越胖，扣子都快扣不上了，你就能越来越瘦！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贺钊飞一直留心着林芸的神情，听她口气嗔怪，乖乖讨饶：“我每天三餐都按时好好吃着的，你放心。”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林芸忽然间有点热得喘不过气。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侯立芳对着这样的帅哥这么多年，还会成天想着怎么多赚钱，而自己却早已经丢盔卸甲死心塌地肝脑涂地，自己到底是多么无可救药的外貌协会成员……
“衣服都很漂亮，我都很喜欢。你别着急，改一改就好了。”见她许久不出声，贺钊飞继续说。
“喜欢就好。看到了吧，那些缀的亮片，那些铆钉，都是师傅们一针一线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林芸认真道。
“你们的用心我都穿在身上，到时候不单我看到，演唱会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到的。”
“那么远，哪能看得清。”林芸嘟囔着。
“有大屏幕啊。我去跟舞台导演说，到时候别对着我的脸，多给衣服一些特写，让全场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芸扑哧一笑，往贺钊飞身上挥去一记粉拳：“胡说八道什么啊！现场的观众谁不是想看你的脸啊，镜头光拍衣服，现场导演会被骂死。”
贺钊飞照旧不躲，只是呵呵笑。
静姐敲了敲阳台门的玻璃：“衣服都收拾好了。”
两人走回房间，贺钊飞见小红抱着手机不放手，问她：“看什么呢？”
“飞哥你忘了？今晚八点，开始抢票啊。”小红头也不抬，“我在看粉丝讨论的各种抢票方法，有些人已经全家总动员，掐点一起抢，太好笑了。”
在贺钊飞的亲自过问下，演唱会很快签订了新的票务总代，把赠票的数额尽可能压缩到了最少，今晚放出来的总数其实非常可观。
“希望能卖得好一点。”贺钊飞的口吻还是挺有保留。
“没问题的。相信粉丝们的力量，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倒计时呢，咱们到时候也去网站看看呗。”林芸忍不住活动活动手腕关节，又再搓搓手。
静姐也过来凑热闹：“怎么回事，气氛烘托到这里，连我都有点紧张了。今晚我也要去围观一下。”
说话间，林芸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点开看了一下后，再次向阳台走去。
贺钊飞隔着窗玻璃远远望着她，神情严肃地接打着电话。他示意大家先往回走，自己在后面等林芸。
“什么事？不是哪个筹备环节有问题吧。”终于等到林芸出来，他问得有点急切。这些天里里外外都是林芸主管，不知不觉中，贺钊飞对她的信赖更深。
看他一脸担忧，林芸把手机放到一旁，轻轻一笑：“没事。一个朋友打来的，我托她打听了一下，说侯立芳和王娇媛去了依尔那边，依尔会加入有新，很快官宣。”
贺钊飞明显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倒是意料之中。最近这么忙，怎么想到去打听她们的去向？”
林芸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钊飞，你有没有想过，上次微博突然传你那一波谣言，并不是巧合？”
“有人在搞事？”贺钊飞耸肩。
“倪律师很快就查到了带头几个营销号背后的公司，是有新控股的。所以我跟乐向超通了个话，他当时一点都不惊讶我打过去，也完全没问侯立芳去哪了。我心里怀疑，就想找人打听一下，证实自己的想法。”
“想不到你还有福尔摩斯的潜质。”贺钊飞的嘴角微微撇了撇。
“我主要是打电话去骂那个姓乐的，顺便调查一下！”林芸一脸唾弃，“不跟他签约，他下面的营销公司就造谣黑别人，用这种方法打压对手，真不是个东西。”
贺钊飞微怔，随即又笑了起来：“那我感谢女侠力挺，为我仗义执言！”
林芸学着他的语气，摆摆手：“不必客气。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资本横行霸道的样子。”
却见贺钊飞歪着脑袋，笑意盈盈：“小芸，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特别有能量的人。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可能不会跟侯立芳直接翻脸。”
林芸心道：还不都是你的美貌把我迷昏了头，让我一直为爱发电。表面却不动声色，回他一个谦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