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罗晖进入教育局后, 虽然是个小干事，但是他干劲十足，把自己最近再次斟酌的关于改进县城教育情况的条项在笔记本中得清清楚楚, 只待领导提出整顿，便能交上令人满意的答卷。
然而, 第一次新干事会议的召开，完全没有提及到整顿当前学校教学情况这一点, 反而们这些新干事分配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罗晖、王启宏和刘泰这三人隶属办公室, 接到的任务竟然是下乡调研。
“还以为咱们只需要留在县城上班就行了呢！没想到才过这么两天，又得收拾包裹下乡去, 咱们县城可有二三十个公社啊，公社底下又有那么多个生产队！们仨人哪能每一处都去到啊！”从会议室出来, 王启宏愁眉苦脸，只觉得任务艰巨, 难以完成。
“两个月内咱们要把报告交上去，这也太难了吧？明早就得出发了，咱们今天必须得商量出个章程来。”刘泰打开笔记本, 握着钢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罗晖也在琢磨这个任务背后的深意。们需要了解公社的儿童的教育情况和社员的扫盲情况, 以及下乡知青的学历水平。
为什么要了解这些？现在高考无望, 教育系统处于疲软甚至瘫痪状态，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正当疑惑解时, 突然想起年前去兰英家吃饭那天。回城时，大伯和父亲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说的正是竹子生产二队的发展现状。
当时隐约听到大伯曾这么说，“竹子生产二队现在搞出的科学种植和科学养殖，是相当看好的, 那走地鸡满山跑，那鸡粪也四处散落，土地要比别处的肥沃少，看那些树长得也好，过上两三年，也能开花结了，到时咱们县城的经济肯定往前跨一大步。这些啊，都是知识带来的啊！竹子生产二队走得好，必须给全部社员进行扫盲啊！这样对下乡的知青也好，们多数是有化的，也能真正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罗晖心中疑惑去了大半。过这些事情好直接说出来，竹子生产二队的科学养殖和种植还在实验之中，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王启宏和刘泰并没在意这个任务背后的意味，迅速接受了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并面对面坐着小声商量各自做些什么。
“晖，刚好有三项内容，负责了解知青学历水平，刘泰去了解扫盲情况，你负责学校那部分。你觉得这样分配行行？”王启宏解释道，“之前曾经帮好几个大队接过知青，跟们打过照面聊过天；刘泰以前是记分员，跟生产队长去公社开过会，认识的公社干部也多点。”
这样的分配也行，罗晖点头答应。三人再拿着县城地图商量路线和每日要走访的公社和大队，并记录在笔记本中。
“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流汗辛苦的日子了！同志们，咱们一起加油！”
三个年轻小伙子握着拳头，双目明亮如灼火，充满了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勇气。
罗晖下乡去了，许兰英的空闲时间便多了出来，过很快又被别人占了去。
这个“别人”，便是杨柳和她的两岁的闺女珠珠。
前阵子，杨柳怀上了二胎，这本来是一件喜事，偏生楼上楼下的邻居多嘴，见到珠珠就爱说：“珠珠，你妈要你生个弟弟了，喜喜欢啊？你是大姐姐，以后要让着弟弟啊！有好吃的要先弟弟吃，要跟弟弟抢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啊！等你长大了，要弟弟做饭洗衣服，攒钱给弟弟读书啊！”
珠珠年纪小，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明白这些婶子婆婆说的话，但其中的恶意扑面而来，她幼小的心灵里种下——“妈妈肚子里的坏弟弟是来跟她抢东西的”的印象。这段时间也爱说话爱笑了，经常撅着小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躲在角落里，乐意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接触。
杨柳一家子苦恼得很，这小家伙生们的气了，怎么也哄好，说道理也听不明白，愁得们头发都白了几根。
许兰英听杨柳说了这些事情，特意在家做了好吃的鸡蛋糕带过来看望珠珠、陪着她玩耍。
许兰英性子温和，有十足的耐心，还会和珠珠玩小游戏、喂她吃鸡蛋糕。等到她要回家时，珠珠竟然哭着让她走。杨柳在旁看得眼热，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女儿：“乖，兰英姐姐要回家睡觉觉了，明天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这只是杨柳随口说的一句话，珠珠却把它当真了。第二天上午，她一醒来就闹着让奶奶带她去找兰英姐姐。
许兰英正上着班呢，厂子看门的张伯跑了进来，喘着气告诉她：“许副主任，门口有人找你，一个那么小的女娃娃！”
张伯简直想哭，一个哑巴婆子抱着一个小娃娃在门口站着，跟比划来比划去，小娃娃在旁边一直喊“姐、姐”。这个老头子哄了小半天这娃娃，才知道她们要找“兰英姐姐”。
整个厂子的同志，张伯就没有哪个认识的。一听到“兰英姐姐”四个字，撒腿就往生产部门跑，边跑还忘抹一把额上急出来的汗水，心里想，可算听懂了！
许兰英把陈母和珠珠领进去，带到她的办公室里。她虽然已经升为生产部副主任了，但是并没有她安排新的独立办公室。珠珠一进到她的办公室，闻到浓浓的红糖的甜味和姜的辛辣味，接连断打起喷嚏来。
“珠珠，要姐姐带你去找你妈妈吧？你妈妈那边有香喷喷的面包哦，想不想过去看看？”许兰英拿手帕孩子擤了擤鼻子，孩子幼嫩的皮肤立即留下红印子。她动作轻柔地摸摸孩子的头发，温声问道。
“要！”珠珠撅起小嘴抱住许兰英的胳膊，黑珍珠似的眼睛开始泛水光。
陈母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互动。大概过了几分钟，她便站起来，抓起珠珠的手向许兰英挥了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调高低不同的“呃…呃…呃…呃…”的声音，这是在说“们走了”。
珠珠似乎知道她奶奶在说什么，抓住许兰英的手摇晃，拖着长长的声调道：“姐姐，要找珠珠玩哦！”
许兰英被逗笑，忙迭答应有空就去找她玩。陈母也需要她送，抱起珠珠自己走了出去。
许兰英的办公室有个小窗户，她看着那俩婆孙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慢慢走出食品厂大门，嘴角忍住牵起一个浅笑。
下次给珠珠做点小零食带过去吧。那做点什么好呢？许兰英想了想，突然发现食品厂推出的食品并没有哪种是专门为幼儿制作的。冬瓜糖，口感偏软，清甜可口，它是食品厂受众最广的一款产品。然而，冬瓜糖对十岁以内的孩子而言，还是过于甜腻。那她，是不是该琢磨一下，有没有什么食品适合这些小孩子吃，健康又美味呢？
接下来的时间，许兰英便把心思全部放在研究新产品上面了。在厂子时，通过和工人同志们闲聊，她把新产品的种类确定下来——做一款最适合小孩老人吃的糕点，口感柔软湿润，甜度偏低，有一定的饱腹感。
许兰英并擅长糕点，厂子里最擅长糕点点心的非杨柳莫属。杨柳听了许兰英的要求，也有点迷茫。现在市面上的糕点口感偏扎实，小孩老人吃一个就能填饱肚子。要是要求口感松软，会会导致销量上去？
许兰英解释道：“有些老人牙口不好，扎实的糕点也很难嚼动；还有几岁的小孩子，们的牙齿还没长好呢，松软的糕点更适合们。”
这两人聚在一起琢磨了大半天，最后确定了两种新产品，一个是许兰英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鸡蛋糕，另一个是杨柳会做的绿豆糕。
“上回你做的那个鸡蛋糕太好吃了，珠珠那晚就把那一碗全吃光了，晚上只喝了点米汤。”杨柳说，“鸡蛋糕用鸡蛋白糖和面粉做的，也有营养。单适合小孩子吃，也适合老人家吃。你说，那些小媳妇回娘家看望爹妈，带上一袋子鸡蛋糕，多受欢迎啊！”
“至于那个绿豆糕，其实在大北方那边也是什么新鲜玩意儿。男人以前跑长途，就给带过一次回来。后来也拿绿豆面做过两回，吃进嘴里湿湿润润的，入口即化。”
既然点子有了，许兰英和杨柳便把新产品计划书写好，下班前敲响了华主任办公室的门。
华主任见到许兰英，那张苟言笑的脸现出几分温和色，“进来坐吧，有什么事儿找我？”
许兰英不好意思地笑笑：“主任，和杨柳最近想出了两个新产品，想给您看看合合适。”
华主任跟她共事这么久，也清楚她的个性，“你这小同志，要是没有把握，肯定会敲我这儿的门。计划书写好了吧？今晚上回家看看，具体的反馈，到时候找你们过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