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恶魔之力(3)
除此之外,深夜,柴柴还会强压浚杰到户外玩“鬼抓人”,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的情况下,浚杰得设法摸着拥有豺狼夜行视力的柴柴。
而且还是在高矮参差不齐的废弃建筑间。
“没拔到我半根毛前,你小子别想睡。”柴柴盘腿坐于未知建筑楼顶的水塔,他两只锋刃的绿瞳看得可清楚,不像浚杰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跌跌撞撞的份:“记得不准落地,落地你今晚一样学蝙蝠倒挂睡。”
何止难,根本是强人所难。
对常人来说,这种夜间高空鬼抓人,好比失足就会死的高空跑酷,浚杰虽然摔不死,可他不想倒挂睡整晚,昨天学蝙蝠已经脑充血呕吐了,今晚必须力求好眠。
他边在心中抱怨“去你的罗格萨怎么夜盲?”,边幻想“是不是该去超市买一大堆胡萝卜来啃?藉此摄取满满的维生素a?”,并助跑奔向柴柴所在的高楼,随后是奋力一跃。
不能落地,自然不可能走楼梯。一切只能仰赖爆发力、肌耐力,还有黑暗当中的高度集中力及高速移动中的动态视力。
攀爬、跳跃、腾空翻转,好几次失足、没能抓劳浚杰都是硬将十指坎入墙壁,咬紧牙关于垂直的水泥墙煞住脚步。
就算他硬着头皮不放弃,每当太阳升起,他也只能跪在天台上干呕,拖着累到半瘫的身躯乖乖回工地上班。
“看来你要走的路还远,我现在可是坐定位给你追,没躲更没反击,不过是在你快摸着边时换个位置,你却连这样的我都抓不到,唉!”柴柴感叹,果然,锻鍊一个正常背景出生的青年真不容易。
明显的,他看得出浚杰没打过架,肯定是那种连课也没翘过的白痴乖乖牌。
眼神也太稚嫩了,没有野性,无法嗜血,首领可真是扔了一块朽木给他雕。
“呼呼……我入夜的视力跟正常人一样……你这根本……呼……这根本是虐待……”明明是无光的冷夜,浚杰的出汗量却不亚于在室内练拳。
每次鬼抓人完,他连讲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是,我是虐待你,但这种训练已经够仁慈了。”柴柴是真心不想看家人在未来被敌人五马分尸,为了浚杰好,现在必须操死他:“如果你不喜欢我的锻鍊方式,我很乐意跟首领反应,等美工刀回国,我就把你扔给他带,省得我牺牲呼呼大睡的时间陪你玩耍,你以为成天看一个笨蛋摔来撞去很有意思?”
“呼……呼……敢问,美工刀前辈怎么带新人?”趴地的浚杰已令天台湿了大片,坐起身时,他甚至连握住水瓶灌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扭开瓶盖。
“恐惧是使人成长最好的方式,即便你不会痛,依那家伙的性格,他一定会让你跟死神擦肩而过好几次、不断在死神面前晃啊晃,说不定你会被他锻鍊到死。”柴柴不以为意:“不过就算你死了,他一定也会跟首领说伊瑟艾恩不需要弱者,看在他眼里,你无疑是颗烂草莓,会嫌弃我只能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再迟疑,无从抱怨,浚杰也只能甘愿把握现在的“幸福”。
白天去工地偷扛钢筋练伏地挺身,黄昏回屋练拳脚功夫,夜间进行激烈的鬼抓人,休假也不可能闲着,当然是要去海边。
不是去海边玩沙,也不是去打欢乐的沙滩排球,正确来说根本没沙也没穿热裤的比基尼辣妹,下车后,放眼望去全是死沉沉的灰暗消波块。
说好的痒眼美女呢?浚杰大失所望。
“接下来是平衡的掌握,试着在不稳定的立足点互殴也是门学问。”柴柴翻下堤防、跃上消波块:“打擂台有这么句话,想学会如何揍人,必须先学会如何被揍。”
随后他扔给浚杰一对拳击手套,他自己手上也戴上一对。
知道浚杰对冲击免疫,他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双手。
“来,上来干架吧。”柴柴邪笑,开打前不忘惬意点根烟叼上嘴:“你必须感到荣幸,老子的双手只干两种事,一是问候别人的鼻梁,二是摸女人的胸部。”
“这有什么好感到荣幸的……”浚杰不禁翻了个大白眼,他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意思是自己的脸跟女人的胸部一样有价值吗?这是何等低俗的衡量标准?
然后浚杰就很干脆地下场被揍了。
被揍到眼冒金星,被揍到视野天旋地转像在玩游乐园的金矿山,被揍到卡在消波块间,被揍到落海又被扯上来继续揍,真的是被揍好揍满揍到饱。
以为自己有怪力就能占优势是浚杰这辈子最天真的想法,在脑袋接连被柴柴压去和消波块玩亲亲后,这想法便再也没萌生过。
不管再怎么力大无穷,街边出生、一路打地下擂台长大的柴柴完全把浚杰当沙包揍,当木桩踢,当垃圾袋摔来摔去,浚杰生疏的出拳动作看在他眼里,彷彿背上长满青苔的树懒在跳韵律有氧舞,既可笑又迟缓。
同居半个月,浚杰活到十九岁最感谢上苍的事已从“谢谢老天爷让我好手好脚来到世上”,变成“谢谢罗格萨的黑血令我丧失痛觉”,他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尚能感受疼痛,这番魔鬼训练下的自己可能还没变强前就先发疯了。
半个月后,藉由不正常的折磨,浚杰釉黑的躯体如今又变得更加精壮扎实,感觉体内的肌肉纤维都像铁线编织般坚硬又不失延展性。
某天,他坐在浴缸准备入睡前,浚杰顿时觉得,那会唱歌的水箱是不是声音又变大了?
且,那漏水的水龙头,滴漏水滴的速度怎么变缓慢了?
仔细静下心思考后,浚杰赫然明白这是训练后的结果,自己的集中力和捕捉移动物的感知能力增强,五感的提升,有助于曾长他日后面对敌人攻击时的反应时间。
“不过这样似乎又要一阵子不得安宁了。”浚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毕竟专注力提升,马桶水箱的歌声感觉起来约莫又高了几个分贝。
也不知道为什么,浚杰总觉得今天精神特别好,早上柴柴才说“老子今晚有事要忙,你小子把握今晚让肌肉好好放松。”,今晚本来是不用做任何训练的。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就出去慢跑吧。
浚杰随后离开浴室,没料他才刚跨出去,脚上便踩到一摊湿湿黏黏的东西。
“这什么?”浚杰忍不住抬起脚查看,还用手抹了点闻闻。
有一点点肉腥味,还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跟啤酒味,这是某种生物的口水吗?
接着摆头一转,浚杰不禁瞪大双眼,只因他看见墙上那反覆填补的白漆渐渐剥落,而藏在那龟裂油漆下的……是野兽的爪痕。
非常不好的预感,浚杰顿时倒抽一口气,这一幕倏忽勾起他脑海那些不愿回忆的画面。
同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观察柴柴生吞血肉、生饮血水,没事还会大数不知从哪来的钞票、边点钞边狂笑,闲暇时不是抽烟就是酗酒,沙发底下还有一大堆雨兔不小心看到便脸红的色情杂志。
那人的言行举止和压抑于眼底的兽性,还有百汇当天听闻的八卦跟首领宣达命令时其他人的表情……
还有,他在老巢注视雨兔双腿的神韵,那种觊觎性欲与食物,好比野兽躲于暗处舔着嘴角、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那种狰狞……
自由业自由业,所以柴柴究竟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自己跟雨兔真的了解他吗?
为什么他要刻意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是因为有像处方笺那样的制约在,怕害到人吗?肯定不是吧?
心底本来就有个不愿面对的答案,只是不想对家人有所戒备,浚杰由衷不想怀疑家人,所以才一直逃避这些危险的讯号。
柴柴成天寻求刺激,饮血、求欢,藉着抽烟喝酒玩女人和烂赌,到底是要满足内心的何种欲望?
举凡是开启恶魔箱之人,在获得未知能力时也会一并失去东西。
那,柴柴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驻足太久,依循直觉,浚杰飞快跑向雨兔所在的客厅沙发,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只见一头长满灰毛、浑身布满银斑的豺狼已淌着口水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雨兔的脖子,打算一口咬下。
真相大白的瞬间,错愕的浚杰和恶豺锋利的剑瞳四目交接,这不该存在的剎那,浚杰不禁红了眼眶,他对亲情的信赖也瞬时破灭。
“我们!!!”浚杰已高高跃起:“不是家人吗!!!”
浚杰咆哮,呼应他的失望与暴怒,他的双瞳转而化为两条金线并腾空揍下一拳,承于柴柴所教的——首拳问候鼻梁!
满载信任碎片的一拳重重砸向野兽湿润的黑鼻,突来的巨响更吓醒了沙发上睡沉的雨兔。
“面团还没发酵好!面包焦了!啊我的鲜奶油呢?”惊醒的雨兔弹了起来,口中唸着不知所云的梦话:“刚刚谁在搔我痒?什么声音?”
她随之看向自己的身体,手、腿,举凡没被衣物遮住的地方都留下了奇怪的红痕,似乎是被猛兽温柔的指爪爬过。
没有流血,只是破皮并化为红色的凸痕,也不知道是某头禽兽尚懂分寸、懂得怜香惜玉,还是极度克制自己的欲望、打算恣意抚弄一番后再霸王硬上弓。
忍耐,胶着,百般挣扎。是将不可能被填满的欲望压回心底,罪魁祸首才没惊醒睡梦中的少女,可他依旧差点铸下大错。
若没有青年及时赶来,差那么点,男子又将重蹈覆策。
雨兔随即转头,撞见魔化的柴柴跟愤怒挡在自己身前的浚杰,她这才弄清状况:“他……他魔化了!怎么会?!”
“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你刚刚差点被他吃掉!你的头!差点整颗被这野兽咬下来!”浚杰没有回头,他只管用恶魔的眼与前方的恶魔对视,就怕一不留神,自己或身后的少女眨眼便少掉一大块肉。
而没能听懂恶魔言语的雨兔仅是摸摸脖子,确实有未知的黏液,瞧那头野兽正兴奋流着口水,估计就是唾液了。
除此之外,脖子也有和四肢同样的凸起感,有别于爪痕,摸起象是吻痕,原来自觉刚刚被搔痒,其实是被人——
“咯咯咯!那,那是我的!通通都是我的!”恶柴搔了搔方才被问候的大鼻子,同时喀喀喀的扭动筋骨、拉开胸肌与肩颊,藏于他灰毛下的健壮兽肌令他能双脚站立,像狼人:“闻、闻起来像罗格萨的血,呀!是那个输给奥格丁的笨蛋!笨蛋罗格萨!咯咯咯咯!难怪力气这么大,咯咯咯,我的大鼻子好像又更肿了,咯咯咯!”
这家伙在说什么?听这口吻,柴柴现在肯定是被恶魔控制了吧!
“喂!你这色前辈!你的意志居然输给一头畜生!你、你丢不丢脸啊!给我清醒点!”浚杰高喊,他尝试用呼唤的方式叫醒柴柴,希望能藉此免掉一战。
“咯咯咯!没用!没用的呆头瓜!他喝醉了!一直喝一直喝一直喝!没人爱的家伙喝得烂醉!孤孤单单真可怜咯咯咯!那个酒什么的真的那么好喝吗?我闻过,臭臭的,怎么样想都是人类好吃啊,肉肉肉!血的味道才是最棒的!不过女人的味道也很香!咯咯咯!好、好难选啊!咯咯!”
恶豺说着说着边伸起后腿抓痒,单脚独立,绝妙的平衡,他缩起一只脚搔搔雄伟的六块肌,撇开夸张的利齿和能轻易斩碎钢筋的爪,面前这头灰毛狼真的跟家犬没两样。
所以,柴柴是喝醉了,醉到心灵顺势被恶魔支配?
不,不管如何,那都不能成为他合理伤害家人的借口!
“呀!金币!”只见恶豺顿时被浚杰刚才高高跳起时、被他口袋不慎掉出的铜板吸引,就像被闪亮硬币吸引的鹦鹉,整头狼突然扑向旁边:“金币!我的!咯咯咯!这也是我的!金币!肉!女人!通通都是我的!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