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狱之王的左右手（1）
胜风说话时，豪宅的玻璃窗随即被强风震破，无数道强风顺势侵入豪宅，吹得内部家具东倒西歪，外头阴沉沉的天更是突然下起暴雨，雨水还斜向打了进来，湿了满地。
直到现在，胜风仍旧不明白首领为何牺牲自己也要救下面前视人命如粪土的女子，她明明以杀人为乐，明明就是被憎恨侵蚀的罪人，当年首领为何不杀了她一了百了？为何选择抑制贝拉斯，只为了让女子活下来最后反害自己丧命？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牺牲正义的光芒让这疯女人苟活根本是错的，根本不值得，首领的选择是错的，现在必须纠正这个错误！
外头闪电交加，天打雷劈，阴风怒号。
天摇地动，眼看铺于豪宅地上的片片白磁砖接连飞起，用以置放茶杯茶盘的桧木圆桌也被强风卷走，下个也许就是摇摇晃晃的屋顶，又或是整栋豪宅的地基被暴风连根拔起。
同时，外头的天色也莫名越来越暗，并非雷雨交加的乌云聚集，而是深不见地的黑，异样的深黑。
黑暗笼罩，无尽的恨意屏蔽天空，袭来的阴影下，人们内心的躁动与黑暗面随之涌现，原本在豪宅外驻守的特种队员也纷纷冲进来将枪枝对准胜风，举凡黑暗拥抱之处，怀有恶意之人都将被憎恨支配，无一例外。
“愿荣耀之风铲除盛满世间憎恨的容器。”
胜风于心祷告，打算发动“圣域降诞”和参与他赌局的天使同步。
暴风统治者，伯亚维斯。
“贝拉斯～我们一起把这个新玩具拆掉吧～就像先前废掉那些玩具一样～肋骨人肉串～铁鍊勒死人趣味脱肛竞赛！不知道他的惨叫声听起来是不是也很有趣？真令人期待啊哈哈哈哈哈哈！”
逐渐丧失理智得矮妹仰天狂笑，她嘴角渗出奇异的黑烟，即将发动的“深渊呼唤”使四周开始出现诡谲锁链的拖行声，那些无疑是缠绕于心魔身上的漆黑铁鍊，那头未依照黑市文献记载的圣战约章、未遵循赌局之约的恶魔即将降临。
违背冥律不参与任何赌局，无视地狱法令，那头被天冥两界彻底唾弃的存在早寄宿于宿主心底。
一旦宿主选择放弃自我他便有机可乘，潜伏于内心黑暗的他便能直接控制宿主的意识。
憎恨的贝拉斯。
“你你你你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吗！你们难道要在这边解放吗！一群怪物！你们通通都是怪物啊啊啊！士兵还不快上！快点保护我啊你们！呜！快点保保保护我啊啊啊——呜哇！”
秃头委员根本没法正常起身，强风吹得他在湿漉漉的地上滚来滚去，像在泥泞里打滚的死猪，被狂风掀起的磁砖更刮花了他惊慌的丑脸，真是凄惨的又丑又腥，而早被仇恨操控的特种队员们自然没搭理他的命令。
“快点保护我！你们都聋了不成！老子可是你们的上司！啧！可恶！”狼狈跪在地上，方才脸被热茶烫得起水泡，浑身溼透的秃头委员忍不住拔枪对准濒临失控的矮妹：“都是你这怪物！去死吧！区区一个贱民竟敢泼老子热水！人类社会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给我消失——”
可惜他话还没完，他的双眼转瞬上翻，打从对人抱有敌意的瞬间，秃头委员便注定被憎恨支配。
“哈哈哈哈哈哈！照顺序来好了！反正我一开始就打算先杀你！我要把你指甲一片一片拔掉然后插进你眼窝！我刚刚都想好了！拜托我想超久的！要不是银喉可能会生气！要是不是杀了你我可能去不了游乐园！不然我早就动手了哈哈哈哈！”矮妹控制秃头官员，令他乖乖将枪头含进嘴里：“等等你的头就会像烂掉的水果一样哗啦啦炸开！轰的一声脑浆跟血水就会爆到旁边的扁帽老头脸上！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糖果哈哈哈！不过你那么腐败脑子里的糖果应该也是臭酸的！哎呀糟糕可是脑袋炸掉就没眼窝可以插指甲了！啊不过算了没关系，那样死掉一定也超级好玩的啦哈哈哈哈哈哈！”
矮妹笑得超级开心像中头奖，控制秃头委员扣下板机前不忘朝胜风开口：“欸欸欸欸你别急喔！等等就换你死了！你赶快先想好死法！象是用锁链套住四肢扯烂扭转，夜市的转蛋机玩过吗？对对对就像那样！人体拧抹布！快点想啊你！免得到时候有人来搅局！我就没有玩具可以肢解——”
咻！
一发吹箭倏忽刺进矮妹的脖子，强效麻药来得之快，忙着发疯狂笑的矮妹根本来不及反应，说到底是因为远方那名射手没有怀抱恶意攻击，所以她没能早一步察觉。
“哈哈……哈……处……处方笺……你……该死……我的玩具……我的……呜晕……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地都是人眼睛……”
碰。
失去理智的恶魔倒地，弥漫在她周围的黑烟也随之消散，户外天空异样的黑暗更在同一时间散去，仅剩胜风唤来的乌云与暴雨。
被控制的特种部队士兵和秃头委员转瞬倾倒，枪枝接连落地，这不禁使胜风一愣。
伊瑟艾恩家规特别事项，一旦判定贝拉斯的宿主失去理智，所有成员即可对宿主进行牵制及拘束。
胜风随即瞥向远方，他立刻看向吹箭路径的源头：“奇袭？！”
“停下来胜风，别紧张，已经结束了。”好端端坐着的猿老头捧起茶杯沾了口茶：“真糟糕，茶都冷掉了。”
他知道那是银喉特别为了这次会谈设下的布局，一个最低限度的防范措施。
胜风看着昏厥的矮妹被银喉温柔抱起，即便他心有不甘，此刻依旧想要动手，可萨雷米现在是双首领制，他确实不能凭一己之愿，凭私心在这开战。
因为身旁的猿老头必定会阻止。
“啧！”胜风挥了下手臂，暴雨止息，雷鸣消逝，外头的乌云随即散去。
“真是好运，风这么大还能精准射中目标，真幸运我们没大打出手，希望今天的小摩擦不会影响萨雷米和伊瑟艾恩家的情谊。”头发被雨淋湿的银喉抱着矮妹微笑。
“呵呵，当然不会影响。”猿老头放下混入雨水而凉掉的红茶，他深信幸运之羽会继续维系两家族友善的同盟关系。
见胜风收手，银喉不忘稍稍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老婆开不起玩笑，一旦听到有人要取我人头，她脾气就会上来，希望你能体谅她的爱夫之情。”
对此胜风没予回应，他知道那发吹箭能中肯定是仰仗银喉的能力，多亏了逆天的运气，自己当下也没能当机立断杀了银喉。
不，自己也不够深思熟虑，远处都安排了射手，要是在这有什么大动作，先不提猿老头会阻止，难保那个害人不浅，只要在他身边出手就会死的制约王八蛋不会突然现身。
何况想杀死被幸运天使眷顾的银喉绝对没这么容易，这才是自己当下没能果断出手的原因。
会谈的最终，猿老头甩了甩湿透的扁帽，他这才想起重点：“啊，今天的目的是要交换黑市文献呢，忙着打打闹闹都忘记了。”
猿老头从湿搭搭的黑色皮箱递出干净的文献，一卷用绳子綑好的古色卷轴：“这是黑血罗格萨的古代文献，反正我们家族也用不着，期盼你好好领导那孩子。”
“我会的。”银喉点头，这时处方笺刚好从被震碎的落地窗跳进来。
他跨过数具昏倒的士兵还有仍将枪头含在嘴里的秃头委员，边走边摇头：“感谢幸运之羽庇护，要是那发吹箭没中，这儿肯定多一票尸体，政府也会多一个腐败的空位。”
瞧昏死的秃头委员手指还放在板机上，但愿他醒来别过度惊慌扣下去，省得政府认为他们又胡乱杀人。
尔后，按银喉最初的命令，处方笺也将特地拿来的古色卷轴交付到猿老头手中，那是先前协助政府擒捕海运走私商，顺手牵羊而来的稀有战利品：“拜特瓦拉的回音，希望这能帮上你们家的女孩。”
“当然，帮助可大了，毕竟我们和那女孩自己都对拜特瓦拉一无所知。”猿老头礼貌卸下帽子鞠躬，处方笺和银喉也礼貌回敬，唯独胜风傲慢站在一旁。
礼尚往来，由于银喉抱着矮妹，处方笺便代表他和猿老头友善握手。
记载恶魔与天使的文献常流通于黑市竞标会，文献多半是考古出土又或来历不明，任一家族都需要古代文献记载的信息。
藉由了解天使与恶魔的传说和典故，他们便能更了解自己或敌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对任一家族都是必须的。
而猿老头和银喉选择交换文献表示友好，彼此家族的拼图碎片若落到对方手里，那就交换吧，这姑且称得上双赢。
离去前，看着陷入沉睡的矮妹，猿老头不禁开口：“我深信首领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银喉，请你证明怀里的女孩并非文献所记载的憎恨容器，请你证明她不单是满怀恨意的恶魔，而是同时具备矛盾爱恨之情的人类。”
“别担心，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银喉莞尔。
夫妻本就该终身相许，他也打算和怀里的女孩白头偕老。
她知道那只娇小的身躯寄宿着破局的恶魔，即便旁人忐忑不安，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会用爱将她填满，穷尽一生的时间用爱去灌溉。
银喉自认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好运并非成为灭门案的幸存者，也非和恶魔从数万英呎高的地方坠落汪洋并奇迹生还。
而是在多年前的某天，他遇见了怀里的女孩。
那才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罗格萨深知自己与众不同，除了体内充斥着黑暗血液，他出生入死，战功彪炳，在入侵圣域的多次战役中，他立下的辉煌战绩绝非其他恶魔能比拟。
他扯下的天使羽翼比诸多恶魔饮下的鲜血还多，他对吞噬天使的血肉没兴趣，他单纯喜欢用杀戮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这也是地狱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用蛮横的力量证明一切，用残虐不仁的武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看不起那些弱小的恶魔，瞧他们啃食人类的碎肉还一边沾沾自喜，满脸得意甚至觉得自己厉害，罗格萨彻底鄙视，每每见到地狱街头上演此状，他只管用鄙视路边野狗分食厨余残渣的冷眼从旁走过，头也不回。
恶心，丑陋又低贱。
罗格萨认为要证明自己的强大，就该找能与自己匹敌甚至凌驾于自身的物种战斗，人类那种两根手指就能捏死的玩具，谁会花时间去打败？打烂玩具又有何足以自豪的？
只有弱者，才会以欺凌弱者为乐。
吞食比自己还弱的残渣意义何在？人肉或许美味，但吃进肚子也不会变强啊！
罗格萨自觉是战士，自己是专门屠杀天使的斗士，是地狱之王的中意的将帅，他可不是只会窝在阴暗角落吃垃圾的鼠辈！在他看来，没本事加入地狱军团的街边恶魔都是阴沟里的老鼠！都是那帮老鼠屎坏了恶魔的名誉！
罗格萨打从心底看不起那些终身升不了官位的杂鱼，小头锐面又没几分真实力，怪不得每次圣域攻城战，那些又矮又碍眼又丑的家伙只能冲在攻城巨兽前头当砲灰，最终和圣域之城的城墙碎块一同被亚列赛诺德率领的魔兽们踩成肉泥，每次冲进天使老家，脚上还得沾上那些弱小家伙的腐败血肉，简直脏了脚！呸！
可他也很郁闷，自己击杀的天使数目始终超越不了那个王八蛋，那个长得像人类的家伙，该死的奥格丁！都是那家伙巴着第一名不放，害自己老没办法享受把整个军团踩在脚下的爽感。
永远的第二名，永远的亚军，万年陪衬。每每战役结束，罗格萨都会坦荡荡走到奥格丁面前宣战，他认为奥格丁说不定没自己强，说不定奥格丁只是手脚利落，单纯在动作上比他快，毕竟自己不擅长武器，钟爱凭借自己健壮的四肢拆解天使，可奥格丁那家伙就很喜欢拿人类的玩具花拳绣腿，刀啊剑啊，那些来自人类世界的闪亮亮玩具加上他的臂长都不知道比自己的四肢长多少了寸，对，没错！所以奥格丁根本作弊！
而且他该死的还有六只手！自己却只有两只！这是要怎么赢过他呢？这根本不公平啊！
“奥格丁！今天我们总该分个高下了！别以为你斩下的天使脑袋比我多，就代表你比我厉害！有种就面对面单挑一场！我相信在场同胞心中都有这个疑惑！究竟是黑血罗格萨才配地狱最强的称号？还是吃不饱的奥格丁才是地狱之王的骄傲？我们今天就用彼此的力量、就用鲜血来写下答案吧！”
罗格萨于刚结束战役，正在休憩的恶魔军队中大喊，他望着奥格丁的六臂背影调侃道，故意讥嘲提起奥格丁被大天使惩戒的制约。
其他恶魔则忙着偷笑，有的正在啃食天使的头颅，有的正在吸允精灵的鲜血，但有更多人忙着交头接耳，大家都觉得这齣早该上演的好戏应该要上演了吧？毕竟罗格萨都挑衅这么多次了……
然而，身披战甲的奥格丁仅驻足了两秒，没予回应，没有回头，他很快又继续朝远方走去，显然没打算鸟罗格萨，又或根本没把罗格萨放在眼里，也许是打从心底看不起他。
见此罗格萨只好变本加厉：“你这家伙根本就不配恶魔！明明只是发疯的人类！少了恶魔之力可以仰赖你配得上什么！像你这种非人非魔的家伙就该被永远关在地监！直到肉体腐朽！直到灵魂凋零！劝你还是早点饿死吧！你这垃圾！地狱军团里没一个恶魔会把你当回事！没人会认可你这吃不饱的白痴！你不配战士！不配恶魔！你只是个拿着人类玩具的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料罗格萨才笑到一半，他赤倮的黑躯倏忽插进一把刀，快到他才刚低下头，快到他的嘴角才刚渗出黑血，奥格丁已低下身躯来到他漆黑的胸前。
随后是奋力一斩，“唰！”干净利落一声，罗格萨的左胸肺和肋骨眨眼就被斩断，待他意识到该反击时，自己却已跪在地上咳血，粗壮的黑颈还被奥格丁用染满黑血的亮刃从后架住。
迅雷不及掩耳，快得莫名其妙。
胜负已定，站在罗格萨身后的奥格丁，他随时能让身前只会叫嚣的笨蛋脑袋落地。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人类这话专门用来形容你这种蠢猪。”奥格丁冷言，他锐利的刀锋架在罗格萨脖前：“我之所以不跟你打，是因为少了你，地狱军团等同少了三十来团的战力，只要一跟你这输不起的家伙打起来，为了胜利，我势必得杀死你，毕竟我也不想输，可我又不希望王因为少了强大的战力而苦恼，所以面对你三番两次挑衅我只能忍耐，这样你明白了吗？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