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行之路
一路上,祝元亨对那辆马车多有关照,在经过的路透中,凡是祝含章有的,会差人送过去同样的东西。
祝含章好奇询问过,祝元亨笑笑不回答。
晚间的时候,祝元亨找了一间客栈让大家停下休息。
祝含章早早进了房间,她算了算出门带得银子,总觉得不够。盘算着,找个借口向祝元亨桃讨要些。
临睡前,洗漱的时候,祝含章突然想到自己这次回门带的胭脂水粉,心中有了计策。
第二日启程时,她起晚了。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小桃,原想着依小桃的性子,出了门容易被欺负,倒不如一开始留在家里。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得美了些。
所有人都等着祝含章,她只觉得莫大的荣幸以及不好意思。
有些小心思,她只是简单洗漱后,并未扑粉,这样好开口讨钱买水粉。
祝元亨细心,虽是她起晚了,但他并没有责备他。只是叫人包了些她喜欢吃的事物带上,以免路上饿着。
陪同他们一起的另一辆马车,似乎不是很愿意等着,车边站着十二三岁的书童见到祝含章出来,冷嘲着,“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出个门还要大家等着。”
被人直白地指出来,祝含章多少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又知道确实是她自己的错,软着性子,对书童和车上的贵人道歉:“实在对不住,昨夜不知怎么地,头欲痛得要命,这不……才迟了。”
书童“哼”了一声,不再找茬。
祝元亨一听,心里着急得很,问她,身体怎么样?
本就是撒的慌,被人关心,祝含章心中一阵内疚,“没事儿,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疼了。”
可能是幻听吧,祝含章听见后面那辆马车不轻不重地嗤道:“娇气。”
祝含章铁青着脸,朝着那辆马车瞪了一眼,有毛病!
去叔父家的路上会经过松山书院,皆是祝含章只有走个借口逃走便是。
想是这样想,但祝元亨一路上十分关心她,尤其是她找“头疼”这样的借口后,他更是关心。这样的关心,祝含章有些不忍心欺骗他。
斟酌了一番,她决定实话实话,欺骗关心她的人,总归是心理上过意不去。
“大哥,我想向你讨些银子花花。”
祝元亨没有问她做什么,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面额比她预想的大,她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见祝含章没有接,祝元亨又抽出了一张。
“不够?”
祝含章摇了摇脑袋,有些慌张地接过,不确定地问道:“哥哥,你不问问我要干什么?”
祝元亨温和地解释道:“女孩子身上带些银子总归是好的,不然出了门不方便。”
祝元亨的关心不假,左右纠结了下,祝含章觉得这如果是祝元亨的话,说不定会同意她去书院。
她缓缓开口:“大哥,其实,我这次跟你出来是想着半路逃走,背着你们去书院读书。”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那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偷偷逃走呢?”
她长呼一口气,“若是就这样走了,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哦——”祝元亨拖着长腔,意味深长地再次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告诉我后,我不同意怎么办?”
祝含章咧起嘴,呵呵笑了两声,月牙儿般的眼睛闪出一丝精明,“你若是不同意,我再偷偷溜走呗。”
祝含章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祝元亨瞧着她眉飞色舞的笑意,亦是无奈地弯了弯嘴角,似乎早就看透她心底的想法。
“去吧,去吧,”他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放在她手心,略带有嫌弃地摆手,“记得写信报平安。”
“多谢大哥哥。”
在半路歇息的时候,在祝元亨的掩护下,祝含章换着一身男装,带着小包袱向松山书院独自前行。
南下途中,祝含章不慌不忙,这么些天下来,她见了许多江南风景,草长莺飞。她也算是想开了,若是马文才非祝英台不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结局真改不了,那也就算了。她身上带着的系统,虽然狗,但是话少。若真完不成任务,大概率就老死在这个世界,也不算吃亏。
松山书院位于天木山上,位置僻静,风景秀丽。学生在求学过程中,亦可修养身心。在半山腰处,还有一座寺庙,时不时会有僧人去讲座,是个宝地。
临近上山,天公不作美,来了一场大雨。
祝含章坐在二楼客栈靠着窗户的桌子边,看着突入起来的春雨,无聊地发起了呆。
早知道下雨就赶早上山了,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边赏景边赶路,浪费了好些时间。松山书院在山上,本就不好走,现在下了雨,怕是更难。
若是运气好些,估计在山下待上四五天。若是不好,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准。
早春的江南,烟雨朦胧,会有天南海北的人过来赏春。客栈避雨的人很多,大家聚在一起,说着各地的方言,给这个地方添了一丝人情味。
楼下有一位穿着蓑衣,带着笠帽,挑着两个箩筐的壮汉,吆喝着进了屋。
掌柜看见他,带着伙计快步走过去,替他取下箩筐。
“这是大丰收啊!”
壮汉取下笠帽,不停地来回扇风,笑呵呵道:“这是当然,前些日子,茶庄刚炒好的茶,这可立马给你送过来。”
几个伙计,合并抬着一筐下去了。
有人喜悦地问:“这是春茶?”
穿蓑衣的的壮汉高兴道:“那是自然,今年采摘下的,还带着清香呢。”
有人提议,想要尝一尝。
掌柜拿些钱给壮汉,和气道:“稍等,我这就给诸位泡。”
说完,还对壮汉道:“老兄不防也坐下歇歇,一会儿也喝一杯。”
楼下欢声笑语,人声鼎沸,祝含章低头看着这番景象,心头的郁闷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开心。
没过一会儿,从外面又进来五六个人,着装简谱,带着凶意,为首的是个略带威严的男人。
这群人刚进来时,一楼静了片刻,随后,又继续欢声笑语。
他们在一楼环顾了一圈,随后上了二楼。
祝含章十分享受的地听着雨声,感受着热闹的气氛,手里拿着两支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茶杯。
“这位公子,”她听见有人喊道。
她抬起头,带有疑惑地瞧着这几个人。
为首的人冲她抱拳,“我带着兄弟看了一圈,只有这里有空位,不知能否和公子拼个桌。”
这人声音有些沙哑,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祝含章一时拿不定主意。
那人也看出她的犹豫,自报家门道:“我姓陈,单字庆,这次来会稽是为拜佛,并无恶意。”
陈庆虽是个莽汉,但言语上却是十分规矩,不像是坏人。
祝含章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后,陈庆遣散跟着的人,坐在她对面。一个壮汉卡在窗户边有些勉强,他坐下的一瞬间,腿撞到了桌子角,“哐当”一声。
那不是大腿撞击的声音,更像是铁器被撞到的声音。祝含章确信,这人在长袍里面藏在剑。
陈庆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任何怀疑,便不多在意。
没过一会儿,掌柜过来倒茶了。
掌柜心明眼亮,见他们二人没怎么交流,猜出他们是拼桌的。
“两位喝些什么?”
陈庆未开口,意思是让祝含章先选。
祝含章问:“有什么茶?”
“那便是多了,西湖龙井、碧螺春、竹叶青、黄山毛峰、庐山云雾……”
“碧螺春。”
“好嘞,这位老爷呢?”
陈庆道:“跟这位公子一样。”
老板吆喝了一句,“两壶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