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章 别墅 热水澡
科技馆作为末日教的据点，面积三万平方米，周围环绕着别墅型城中村，馆内有大片实验田与牧畜区供种植，守卫也算森严，居民可以在馆内的宿舍楼居住，科技馆后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未开发，末日里最顶尖的汽油电力系统给了大门区域灯光。
从明亮的窗口望去，远方是茫茫的黑暗，那里藏匿着帮派贪婪的目光，像下水道里觊觎人类的老鼠。
科技馆旁的别墅里。
哗啦啦，游羽直接把一大包军粮和水倒在桌子上，余浩和谢肥目瞪口呆，这还不够，她拿起他们的背包，哗啦啦，最后两袋子也被倒光。
“你们……这是空投里的军粮！”陈应荣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上，他拿起一包仔细揣摩，“这是你们抢来的？”
“没错。”游羽冷冷说，“你们的商人在哪？我想用一部分军粮换足够的762x39mm子弹，明天就出发。”
陈应荣的小眼睛在三人身上到处瞄，老半天才开口，“你们要去哪？”
“你知道vhu吗？”游羽问。
别墅里铺着华贵的红丝地毯，阳台吹来风，空气越发寒冷。
“vhu，反人类邪恶组织。”陈应荣缓缓说，他打量着三人，似乎在思考谁才是老大，“你们从何得知vhu的存在？”
“与你无关。”游羽一屁股坐到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翘起她修长的萝卜腿，“如果你想，那架直升机可以无偿送给末日教，我们是行走于末日的杀手，目的是找出vhu，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缺的不是粮食，是子弹。”
陈应荣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游羽的话掷地有声，他发觉自己碰上了不一般的人，眼前这三名少年，历经末日五天，有能力抢夺空投，会开直升机，手里还有稀有的步枪。他们对科技馆根本不屑一顾，那些平民辛辛苦苦讨来的粮食，竟然能如此随意当作交易物品，更何况是那架直升机。
他们是末日里顶尖的强者，眼中只有新鲜健康的空投军粮，幸存者们还在苟延残喘时，他们已经背负使命踏上寻找vhu的路。
“别墅里有电和饮水，你们的要求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哈，容我出去考虑一下……”陈应荣慌张地后退几步，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
“那就明天再来。”游羽仿佛是在下命令。
“你去吧。”谢肥酷酷地说。
陈应荣连滚带爬跑出门，他匆忙下楼，推开门走了。
余浩难以置信地看向游羽。
“牛逼！”他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仅凭三言两语，游羽就征服了这个阿谀奉承的肥猪。
游羽走到厅门外看一下，确定陈应荣已经离开，她坐回沙发，疲惫地抚摸着额头。
“末日没有法律，人们攀附于强者，学聪明点，别被人欺负。”
谢肥乐开了花，他风风火火脱掉衣服跑去洗澡，余浩躺到柔软的沙发上，抚摸着发酸的眼睛。
“开了半个钟直升机，你累了吧。”他说。
“嗯。”游羽声音不高，她拿起一瓶水开始享用。
大厅头顶的灯时不时暗一下，电力不太稳定。
vhu，末日教，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余浩脑子乱糟糟，他推开浴室的门，谢肥正在享用着热水花洒。
看到余浩，他吓了一跳。
“嘿，我在洗澡呢。”谢肥脸红了，抓着胸前的玉，有些扭捏。
“你的口头禅是干，不是嘿，那样听上去很gay。”余浩回答，他舔舔花洒里的水，是自来水，不是雨水或者毒药。
“这些水应该来自于水塔，没有电力的环境只有水塔才有这种泵力，挺奢侈的。”谢肥说。
余浩往窗外看去，科技馆下方，别墅花园外，一群dr士兵在粗暴地推搡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人里有抱着孩子的母亲，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朝士兵跪下，求他们给一口饭吃。
“求求你们让我吃一口饭吧！”
“滚蛋！我们只接受优秀的劳动壮丁！带你的大儿子来！不然就滚出去！再涌过来我就要开枪了！”一名dr士兵大喊，他用手里的枪托砸中抱着孩子的母亲，她无力地跪下，头破血流，抱着孩子低声哭泣。
“这是上帝的惩罚！信奉上帝！你们必将脱离苦海！拿起这本圣经，加入末日教！”远处响起陈应荣大声的咆哮。
余浩关上窗，他肆意地拧开水龙头，热水灌入浴缸，蒸腾的雾气攀爬上镜子。
他脱掉衣服，把这具娇嫩的雌性肉体放入浴缸，轻柔，缓慢，就好像在摆放一尊价值连城的克莱茵蓝雕塑。
热水母亲抚摸这具肉体，为他洗去烦恼，时间仿佛静停在这一刻。
“only you~ 情侣早挤满~”
“依依爱话~未觉满~”
“跟你一起 暗暗喜欢 热爱堆满~”
谢肥哼着他改编过的红茶馆，他的粤语很标准，唱出来又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玄音。
“多么讽刺。外面的人没有饭吃，我们在这里洗着香喷喷、软绵绵的热水澡。”谢肥不唱了，他恶狠狠地锤了一下肚子，满身的赘肉波涛汹涌，“我有罪。”
“我宽恕你，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余浩懒洋洋地背诵着圣经。
“干！这里应该是：‘我祈求上帝，您的恩典，在这一天宽恕我的罪。’得亏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不然这种忽悠三岁小孩的神棍玩意儿我还真会信！”谢肥边说边往菊花上抹着大片沐浴露，“余浩，我根本都不想走，这里太舒服了，反正我们都白送了陈应荣一架直升机，等去白云机场干死vhu找回你姐姐，我们立刻回来继续泡澡当人上人，耶！”
砰！外面传来一声枪响。
谢肥差点被吓噎，他心脏砰砰跳，小心拉开窗户往外看去。
“他们杀人了！一帮疯子！”
“他们是土匪，现在不杀迟早也要杀。你洗澡完帮我煮个军粮，告诉游羽别送太多吃的给那位姓陈的蠢蛋。”余浩打了个哈欠，肚子咕咕叫。
“好吧，我反正也没什么心情洗了。”谢肥说，他低着头，神情气馁。
温热的沐浴洗去了骨脊里的疲劳与酸痛，余浩呆呆望着青色的天花板，慢慢融化进热水中，时间流逝，忘记一切。
半个钟后，余浩擦干身子，他慢吞吞走出浴室，阳台没有关，冷风吹过，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谢肥张着嘴，他穿着浴袍正在摆弄桌子上的三包军粮，香味四溢。
游羽抚摸着下巴，从头到脚打量着余浩。
余浩看看谢肥，又看看游羽，许久，被热水泡化的大脑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没穿衣服。
“呃，余浩，你这是真不把游羽当外人了吧？”谢肥尴尬地挠挠头，“好歹像我那样披件浴袍。”
余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遵循着生物本能，来到军粮前，居高临下看着谢肥。
他不在乎。现在的他早就不在乎这些可笑的礼义廉耻，热水让余浩穿梭到一片万年前的荒原，他与祖先一同泡进炽热的火山温泉里，周围伴随着死亡，原始人在咆哮，他领悟了弱肉强食的秘密。
“多么美丽，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多么丑陋，当它们合在一起。”余便浩缓缓开口，脸上苍雨斑驳，仿佛历经万年，“强者，不过是肩披鳞甲的弱者罢了，当弱者寻求慰济，丑陋的弱者穿上鳞甲，他成为了强者，为了七宗罪。”
“哇，余浩。”谢肥肃然起敬，“你变了。”
“余浩，不穿衣服吹风会感冒。”游羽淡淡说完，站起身，现在轮到她洗澡。
浴室的门关上，余浩看着玻璃门上晃动的影子，忽然感觉自己很帅。
他知道自己这是挨苦太久忽然舒服后所导致脑袋思维出现的异常，自作多情，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可能还会有戒断反应，但是他脑海中已经脑补出各种轰轰烈烈的场景，譬如年幼的骑士用手里的木剑击败他战功赫赫的国王父亲，用强者的面目向守护自己的人展示自己弱鸡的身体，一种可笑的宣誓，但他不在乎。
“我说，你这样这样赤条条乱走真的很丢脸，你不丢脸我替你丢脸，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是男人，没有必要把那玩意儿怼出来嘛。”谢肥扭扭捏捏。
“衣服，弱者的遮羞布，”余浩冷冷说，他拿起热乎乎的军粮大快朵颐，这些军粮严格意义上来讲也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战利品，像猛虎所狩猎来的鹿，他支配着粮食，香咸的肉灌入喉咙，眼泪缓缓滑落，世间竟有如此美食，在这片荒蛮的废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