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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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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记?那是什么?余浩往下翻,看到了几行字:

    你好,陌生人,或者我亲近的人,若你看到这本手记,说明我已经死了,请本册子奈君一笑,莫为我悲伤。

    我是名举世不容的怪人,邻居待我如刺梅,甚莫于疫鼠,视我为眼中钉。

    多年前,ussr与萨哈连爆发过一场战争,我抛弃了妻子与年仅三岁的女儿去战斗。那场战争便给我争强好胜的性格学到不少,为我封烫好金漆,它给我一巴掌,告诉我多么愚蠢,我便讽他百千天,告诫自己内心杀人的欲望。

    我的妻子恨我,她后来死了,她的骨脊葬进贝纳尔湖,我请求班禅以及他的信徒为她举行了天葬,尽管他们都是些骗子,这场丧礼的脚下只有聚累的黄金与劳工的枯骨。

    我自知命不久矣,终于战胜不了顽疾。我的女儿,她并不知她冷漠的父亲即将死去,我欠她的太多了,太迟了,终是跨不过萨哈连乌拉瑰丽的湖畔,我无颜面对她们,请让我死在那里。

    陌生人,如果看到这里,请找到我女儿,告诉他我不曾存在。

    fse-上官孟晨。

    把书缓缓放下,余浩脑袋一时半会没转过来,可能是被炸晕了,也可能是这一切只是一场天下大梦,眼睛能被错觉欺骗,大脑也同样可以。

    他有点怀疑孟晨在写这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手记时是不是发了病,或者喝了酒。上面的行书工整温润,雅致平和,一改前页的彷徨霸气,就好像雄视千臣的狮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在寂静的尼罗河旁为自己的过错而赎罪。余浩手指划过书上的字,一字一句,但是怎么都读不进去,头也愈发的疼,脑后跟好像肿了个包。

    他至少看出来了——孟晨是个怪人,邻居不喜欢他,他抛弃妻女去参加了战争,后面老婆死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患上绝症,在那里忏悔,希望死了以后有外人告诉他女儿自己不存在。通篇奇怪的文字,结尾奇怪的署名,告诉女儿不存在,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余浩猜测,孟晨在和他们接触时已经快死了,女儿还在学校里不知下落,家里也没有多少物资,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所以他为什么要拿他们三人寻开心?或许这就是他的邻居待他如老鼠般的情商,孟晨想跟他们亲近,或者想着拿蛇女来考验他们有没有能力救他女儿,结果出了意外,他被他们杀了,尸体扔到楼下喂丧尸。

    余浩抱着这本本本思来想去,他感到孟晨身上有很多谜团,也莫名感觉他可怜,那副冰冷的墨镜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孟晨死前说的话,“我的女儿还在里面,她没有死,一定没有死。”,更像是一位没情商没脑子,但是深爱自己女儿的父亲诚挚的恳求。余浩隐隐约约被说动了,或许是内心的怯弱从来没有被防住,轻而易举就被世事洪流攻破了城门打进了堡垒。

    他感到脑袋好了些,起身走到窗台前看向外面,爆炸形成的一朵巨大的烟云笼罩了蕃隅,整座城市陷入灰色中。

    余浩长久看着远方的学校,冥冥之中他仿佛感受到了那里一个孤单女孩的心,昨晚的sos灯信号清楚的告诉他,那里确实有人,孟晨的女儿确实没有死,还有人等着他去救。

    不,不,不。余浩知道自己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本事,他不是圣母也不是cf里手持fal的救世主,更不是上帝,他并没有本事召唤出飞机坦克来救人。

    可是他的手脚却铁了心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要他往外走。

    “余浩?你怎么样了?”

    谢肥看到余浩突然走出来,他感到有些诧异。

    “我要下去。”

    “下去?你疯了!”他瞪大双眼。

    “你下去干嘛?”豪仔在沙发上一边郁闷地抠脚一边问。

    “外面丧尸要走了,我去下面找点资源,反正再过七八天也是死,不如下去找一条生路。

    谢肥紧张地摇了摇余浩的肩膀,扒开他的双眼担心地瞧了瞧,然后说,“余浩,一加一等于几?”

    “没用的。我以前发高烧说胡话,能回答亲朋好友的问题,就是人有点疯疯癫癫,一直在说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余浩默默推开他,“跟喝了假酒一样。”

    “我也想下去,我这辈子就没在家里呆这么久过。”豪仔说。

    “你想清楚点,”谢肥拦住他,“说不定下面就躲着某个丧尸呢?就等着你上钩呢,别这样,冷静点!你看看你,脸白成这样,下去干什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现在不死明天也得死,我生前管它洪水滔天,我死后就要名垂千古”

    余浩想去抓那把弩,耳边谢肥的话模糊了,他感到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脑袋里面灌满了铅,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忽然眼前一黑。

    “人和妖精都是妈生的,不同的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余浩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模糊。

    谢肥依然在念念叨叨:“做妖就像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他握着余浩的手,眼睛紧闭,默默为他祷告(念经)。余浩感到额头有些难受,上面叠了一条湿漉漉的毛巾。

    “别念了,我这个人连对着我妈说‘老妈我要帮你泡脚’都做不到,你还指望我会谢谢你,还拿那么珍贵的水资源帮我敷额头。”余浩有气无力地说。

    “没拿水,用的是尿。”谢肥幽幽地说。

    “你逗我!”余浩浑身一激灵,他把那条毛巾扔了,狂擦着额头。

    “你终于醒啦?”谢肥被他吓了一跳,拍起手欣喜地说,“我还以为你都不行了,半天了都你晕到现在一直对我说胡话,问我你头顶上的那东西是啥,我一直跟你说是尿,你就在那里哦哦哦哦哦,哈哈哈哈!装的其实就是水,我都有点舍不得给你用。”

    看着谢肥开心的笑容,余浩感到自己的身体回来了,他晃了晃全身酸软的骨头,站起身想伸个懒腰,谢肥一把给他摁了回去。

    “回去,我怀疑你刚刚爆炸时撞成了轻度脑震荡,千万别乱动,至少保持七天躺床上。”

    “七天?你逗我,我睡了多久?”余浩感到不可思议。

    “晕了一天了都,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就好好休息吧。”谢肥笑着说。

    两人对视了一会,余浩缓缓开口:“收集到水了么?”

    “收集到了一点”谢肥支支吾吾起来。

    “天台上那些菜呢?”

    “大部分都活下来了。”

    余浩知道谢肥在撒谎,因为他根本没有撒谎的习惯,一说就会结巴,豪仔说谎好歹只会脸红,谢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说谎。

    “我我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哈。”谢肥知道自己瞒不过余浩,他慌忙掩饰住脸上虚假的笑容,帮他盖好被子小跑出去。

    余浩仰头看向窗外,晚霞轻吻着夕阳,他又活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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