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药谷
“知你无此心,才想拉你合作,看你整日闲的。”
襄王坐回原位说道,“什么事,说吧。”
“你知道黑市吗?”
“自然。”
“我有心弄个白市。”
襄王有些没懂,“什么意思?”
“拍卖行。”凤熠直言,“集我凤,展,高,齐四家之力,办一个拍卖行,专场拍卖奇珍之物,平日也可做做善事,接济一些穷苦百姓。”
“劫富济贫啊?”襄王一下点中了要害。
“我是商人,我有一大家子要养……”
“行行行,你便说要我如何做?”
“此等拍卖行首重投其所好,而要收集这些信息需要大量人力,所以在此之前必须先建立一个收集各类信息的组织。此组织门类广,分布广,人员分散复杂,不好管理,须得有一个镇得住他们之人才可。”
“你们家三兄弟都可以,你找我干嘛?”
“你不知我凤家正被你家那位皇兄针对吗?此事我凤家不能出面,甚至面上不能沾一点关系,不然大事难成。”
襄王盯着凤熠,神色正经起来,“凤子煊,你我相交多年,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你这步棋下的太大,这个组织一旦建成真只是为了区区拍卖行收集富贾信息?”
凤熠看着好友怀疑的眼神笑道:“不然呢?我又不是你,我没有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我只想赚点钱养活家里人。”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凤熠收起笑容正言道,“若此组织建成,往后便是你我的眼睛,你可懂我之意?我不欲害人,总也得防着别人害我,好歹我也是一大家子人。凤家如今的处境,你心里比我清楚。之所以想让你出任此组织与拍卖行幕后之人,也是为你着想,若将来真有一日被人查出,知晓你与民争利,与富贾手中抢钱,你那位皇兄恐怕便更加瞧不上你。你的处境便不会如今日般难过。”
襄王脑子转的很快,凤熠此人无利不起早,他很快便想到,“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用我皇家的身份帮你凤家遮掩下这个组织和拍卖行的生意。”
凤熠也不隐瞒,他本意确是如此,没有谁比襄王更合适担起此幕后之人的角色。“此事互利互惠,当然我只是说说,成不成端看你愿不愿。”
襄王又一次鄙视他,“若真不成,我不会此时被你灭口吧?凤子煊啊凤子煊,知你若我,知我若你,若我真不同意,你也不会将此事说出,你啊你,真正的奸商。”
明白这是襄王同意了此次合作,凤熠端起桌上的茶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老兄你可是有了打算?”襄王跟着喝了口茶,他敛下双眼,心中从来都明白,眼前之人做事比自己有魄力,此前他一直是蛰伏的状态,如今看这样子与从前明显不同。
放下茶杯凤熠也不隐瞒,“虽你是皇家之人,但我视你为知己,在你面前我不会说谎,我凤家百年大家,根在元武,所以无论何时都不会做出有伤元武之事,但我凤家上下多少人需要活命,总得有所打算。”
襄王明白这是凤熠的极限,有些事虽立场不同,但他感同身受,尤其他更明白世家对元武的意义。“你说的事何时成形,如何行事?可有章程?”
“过几日,凤烨与高谌碰面后,我让他们找你。”
“高谌是高家之人?”
“此事是他起的头,往后你若要负责组织事宜必然要与他碰面,此人避无可避,我会与二弟说,不会让他知晓我们的关系。他知道此事我凤家与高家都不能出面,如此理解便好。”
“本王求财而已,明白明白。”
凤熠笑笑也不反驳。
凤家最近正如火如荼准备着凤熠的婚礼,而身为当事人的柳千语却清闲的很,凤母的身体已经好转,叶燃忙着府内药园的打理与药房的管理,每日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凤煜忙着查阅天耀王朝的民风习俗为瑜兰盛会做准备,凤烨因高谌的到来已几日未见到人,凤熠见完襄王回到凤府,只见柳千语无聊的坐在小院中打瞌睡。
“太阳已经西落,还坐这晒呢?”他蹲在躺椅边上,看着柳千语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
“你忙完了?”
“怎么躺在这?”
“闲的,原想去药园收拾一下药材,结果还未动手便被他们送了出来,去药房又被小燃赶了出来,他说他正研究你娘的毒,没空招呼我,最后只能躺这晒晒太阳。”柳千语看着凤熠,“我原以为我才应是最忙碌之人,却不知他们都比我忙。”
凤熠摸摸她的头,将她从躺椅上扶起来,“这边忙得差不多了,要不带你出去转转?”
“去哪转?能去药谷吗?”柳千语充满期望的看着凤熠。
“药谷有些远,若是误了婚期……”
柳千语双眼紧盯着凤熠,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你们谋划之事我虽不清楚,但我清楚的知道,婚期压根没定,姑姑们看起来忙碌,却不是为了婚事,他们在忙别的事,只不过用置办婚礼物品当藉口而已。”她转过身面对凤熠,“药谷我势必要回一趟,有些事我要当面问清楚。”
凤熠知道她聪明,却不知她早已将家中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配合,他抬手摸摸她的脸,心中无比满足,“此时去药谷无异于自曝身份。”
“我在乎过吗?便是不去恐怕也早有人怀疑,既然如此何不去要份嫁妆,听说药谷药典藏书不少。”
凤熠听后笑出声,“你还怕你爹少了你的嫁妆?”
“金银是嫁妆,房屋亦可是嫁妆,而我只想要我想要的嫁妆,那些药典藏书可都是无价之宝。”
“嗯,娘子眼光极好,不愧是我凤府的大少夫人。”
“那是自然。”柳千语不知何时习惯了凤熠的称呼,从前还给个白眼抗议一番,如今习惯到觉得此称呼理所当然。“所以可以去吗?”
“当然,娘子想去要嫁妆,为夫定当支持。”
柳千语被凤熠逗笑了,她伸手捏了捏凤熠的脸颊,“凤大公子好不要脸。”
“彼此彼此。”
凤熠向凤翼说明了回药谷的打算,凤翼是反对的,此时凤熠两人不宜离开京都,更何况是回药谷,“她回去不就是自曝了身份?”
“她不在乎。她说回不回身份之事都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何不回去要份嫁妆。”
凤翼又一次气笑了,“嫁妆?我凤府缺她那点嫁妆吗?”
“父亲,此话不对,我们凤府真没那点嫁妆。她要的是药谷的药典绝版藏书。”
凤熠话一出饶是凤翼也是一惊,别人不知他可知道那些是柳鹤的宝贝,“她要的是那些东西?”女儿和药典哪个更重要,他倒是想瞧瞧柳鹤的选择。“若是这样那就去吧!带上些薄礼,别让人家说咱们凤府之人不懂礼数。”说完凤翼又开始琢磨,“既然不打算再隐瞒身份,是不是得去药谷下聘?可如今下聘是否顺序错了?”
凤熠看着父亲纠结的样子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父亲不必烦恼,不如以此为聘。”
凤翼接过一看,一张地契。“这是药谷南部的山谷?”
“我听闻早年药谷主人建谷之时,在原址上向外扩张了数十亩地,却唯有这个山谷买不下来,这也成了药谷的缺憾,千语从前在云疆时便说过,山谷夹于两山之间,地理位置独特,是很多药材最佳培育之地,我想若将此地送于岳父,他必然会满意。”
“你是从何得来的地契?”
“官府。”凤熠看凤翼疑惑才解释道,“早年这块地是有主的,不过近数十年来这里早已荒废,便成了荒地。”
“那你们早去早回吧!让凤卫跟着。”凤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声转身离开,留下了疑惑的凤熠。
次日一早,凤熠带着柳千语与叶燃坐着马车离开京都,往药谷而去。
此时的药谷,柳鹤召回了在外的弟子,“二十年来,你们在外有了自己的成就,为师颇为欣慰。”
“弟子总算未辱没药谷名声。”
“都是师父教的好。”
“全托师父之福。”
马屁拍的挺受用,但柳鹤叫他们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人夸他。“好了好了,想夸为师留着私下夸,今日在此是有正事让你们办。”
“师父有何事直说无妨,虽我们已出谷自立门户,但终生都是药谷弟子。”
“如此甚好。”柳鹤从一旁盒子里拿出一粒药,“你们近些年在外可有见过此物?”
弟子们面面相觑,单看是看不出来,胆大的弟子便伸手接过闻了闻,只一闻便赶紧拿开,“师父,这是毒药?”
柳鹤点了点头,“是毒药,是一种二十年前出现的毒药,差点要了你师娘的命。”
众人知道当年柳鹤归隐是为了治朱淇的伤,而朱淇之所以受伤便是因为此前为替人解毒时尝了毒药以致身体受损才会后来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师父,此毒发作时有何特征?”
“这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半个时辰内会出现五内俱焚的巨痛,让人生不如死,两日后五感皆失,七日内若不解毒,七窍流血而亡。”
“可有解药?”
“为师与你们师娘研究了二十载总算有了驱毒之法,但却配不出直接可解之药,当年研制出此药者定是高人,往后你们遇上必然要小心谨慎。”
“以师父师娘之能都配不出解药,配药之人会是何人?”
“先不论研制之人,你们此前可有见过类似症状之人?”
下首一徒弟起身起礼,“师父,徒儿在碾州倒是见过类似症状,只是那是十年前的事,徒儿解不了他的毒,如今此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碾州?”柳鹤托着下巴思考着贺州的信息。“为何会在碾州出现。那是何人?”
徒弟摇了摇头,“不知是何人,不过看他穿着应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想像,柳鹤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好了,你们多年未回,这几日便在谷中好好养养性,若是有何疑难可随时来找为师,为医者,生有涯而知无涯,活到老,学到老,没事多去藏书楼。”
“是,师父。”能重回药谷再聆听师父教诲对他们已是天大的幸事。
弟子们走后,朱淇从外走了进来,她一直在里间,“江湖中人怎会参与到此事之中?”
“有什么不会的,此药原本便来自于江湖,不是我小瞧那些官家人,他们还真研制不出这种药。我估摸着,这制药之人恐怕早已被灭口。此药为皇家所用却不一定出自皇家……先帝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朱淇不愿回首往事,“别想了,我收到消息,语儿要回来了。”
“谁?”柳鹤挖了挖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说凤家来人他还觉得正常,怎么才几日时间他女儿就要亲自来了?
“你女儿。”
“她……她来药谷干嘛?”
“她是我女儿为何不能来。”
“不是不是,为夫的意思是,她这会来不等于不打自招吗?她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看朱淇这样子,但凡自己说错一句话便是万劫不复。
“也许是身份已被识穿。怎么,难道你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她?还准备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朱淇知道柳鹤对于当年没保护好她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他是不愿女儿冒险的,但他又亲手将女儿推上了火场,为了能将二十年前之事做个了断,他内心也是矛盾异常。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为夫是不想她身份暴露后再一次被人算计,经历我们二十年前经历过的事。”
果然,听柳鹤这样说后朱淇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她沉默了一会,试图安慰柳鹤,“我家语儿聪明着呢。”
“二十年前为夫也以为自己很聪明……”
朱淇无语只能耍赖,反正他就吃这一套,“……我不管,反正女儿回来了,你敢给她脸色看,我要你好看。”
柳鹤委屈的抿着嘴,“谁敢给她脸色看,从来都是她给我脸色看,我有预感,她此时来没好事。”柳鹤的感觉向来很准,就好像当初凤熠出现在云疆一样,早几天前他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