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态度相左的双亲
“姐夫，苏小姐是谁？”叶燃从进凤家开始一直当自己是个小透明，好好的跟在师姐身后，但这会他越听厅里的人说话越觉得不对劲，他姐夫是为了救苏小姐受的伤？苏小姐和他姐夫郎才女貌？这是想配对吗？那他师姐的位置摆在哪？他人小但不傻，从小柳鹤对他又颇为纵容，于是就养成了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苏相正拉着凤熠滔滔不绝的说着感谢之意，一声细嫩的孩童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顺着声音望过去，正是那位厅中陌生的孩童，此刻的他正望向凤熠，苏相看着他们俩有些疑惑。
“小燃，不得无礼。”正看热闹的柳千语也是没想到叶燃会有此一问，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就是性子直了点。
“师姐……”叶燃原本还想说，但一看柳千语又无奈的闭上了嘴，可双眼却仍是看向凤熠。
“无礼小儿，怎能打断长者之言。”凤翼不满叶燃突然插嘴，毕竟是世家家主，在家族内是不会出现如此无礼之事。
“千语替师弟致歉，望凤家主莫怪。小孩子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就问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丞相大人见谅。”听到凤翼的话柳千语起身行礼，虽是致谦，言语中却无一丝怯懦，有条不紊，镇定异常。
苏丞相失了方才的兴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开始打量起柳千语和叶燃。“好说好说，本相自然不会与孩童计较。凤家主，还未介绍，这位是？”
凤翼听到此突然心情抑郁，原本他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却被一孩童毁了他所有的布局，他也不想回应，只是看向了凤熠，纵然心有不悦但他早说过，此事由凤熠自己决定。
凤熠走到柳千语身侧，伸手摸了下叶燃的脑袋，才回身对苏博说道：“这位是小侄的新婚妻子，事出有因婚事仓促，在京都尚未正式举办婚宴，今日刚接她到府，苏相爷还是第一个知晓之人。”说完又拉着柳千语到了苏博面前，“娘子，这是当朝丞相，快行礼。”
柳千语很配合的行了礼，“见过丞相大人。”
苏博木讷的抬了抬手，内心震惊无比，“你妻子？本相从未听说你有婚约，从何而来的妻子！”
“内人并非京都之人，我们相识不过几月，却是经历了许多事，我们相知相许后便禀明了双方父母定下了婚约。然路途遥远，岳父岳母年迈不便来京，只能在岳家先成了亲，圆了他们亲眼看着女儿出嫁的心愿。”凤熠说的情真意切，却没有解释柳千语的身世。
柳千语听到凤熠说父母年迈时有些想笑，硬生生忍下了，叶燃却是满头的问号，想问又想到方才凤翼的斥责只能压下了这个念头。
凤翼的表情最为僵硬，一面不愿承认，一面为了顾全儿子的脸面又不得不承认，以致于他现在满心不愿意却要挂上满意的笑容，脸上肌肉极不对衬，实在有些为难他。
“凤家主，大公子乃凤家嫡长子，他的婚事怎能如此草率？”苏丞相毕竟是两朝元老，凤熠的说词虽无不妥，但以他对凤家的了解，此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个……”凤翼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向凤熠。
凤熠原本就没想隐瞒，“苏相有此疑惑也当理解，若是平时定然不可能如此草率，只是我与内人相识之初便惊心动魄，小侄遭人追杀，身负重伤，是她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小侄当时身无常物，为了活命，便只能以身相许了。”
“咳，咳。”凤翼没想到儿子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气得连咳了好几声。
没有说话的凤烨与凤煜一直在憋笑，直到听完凤熠的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笑了起来。
柳千语觉得今日对凤熠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她不了解世家公子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是肯定不是眼前这位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他的确是正宗的世家公子。
苏博顿感不可思议，但看几人的表情又觉得凤熠的话可信度极高。既然话已说出，哪怕他再不信，也只能点头示意，“你遭人追杀？贼人可有落网？此事怎么从没听你父提起？”
凤翼此时清了清嗓子说道，“苏相有心了，山中匪人打家劫舍的，一看人出了事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也无线索可查，我们为商的最不愿与人结仇，此事便也没再追究，只望那些匪人下次不要再对我儿出手，我儿也算是命大，还成就了一桩姻缘，原本此事不该如此草率，不过都是为人父母的，亲家所求也能理解，便让他们草草的办了个仪式，下次舍下办宴，还望苏相屈尊前来。”凤翼说的大气，言语中未漏半分口气，但心中之痛便也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
苏博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如此定然。”随后便起身告辞。
“苏相慢走。”凤翼与众人送到前厅门口，望着苏博远去才转身回来。
凤翼重新在主位坐下，抬头望向站着的柳千语，“柳姑娘，我儿云疆受伤幸得姑娘所救，此恩我凤家定当厚礼相报。”
柳千语看着准备摊牌的凤家主也丝毫没有退让，“凤家主客气，云疆山中虽人烟罕见，但也并非只你儿子一人，往年山中救下的人也是不少，送些山珍野味权当报答，家父家母知晓也是开怀的。”
“牙尖嘴利，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拿他凤家与山野人家相比，这姑娘胆量不小，凤翼气笑了。
“家父家母并未在此，何来的长辈？”柳千语也是笑语盈盈的反击着凤翼，在她眼中这桩婚姻不单是他不满意，她开始又何尝愿意，虽然她不讨厌凤熠，但也不会对不喜她的人客气。
“这么说柳姑娘是不认这门亲事了？”
“都……”
“娘子，父亲与你说笑的，不如先到后院见见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给凤烨递了个眼神，“二弟，先带你嫂子去后院拜见母亲，我稍后便来。”
凤烨回过神连忙跟柳千语说，“长嫂，母亲知晓今日您来，已经在房内等候许久。”能直接与父亲对上，柳千语在凤烨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许多。
柳千语看着他们忙着圆场也是乐意下这台阶，毕竟她也不想第一日便与凤家主对上，“如此，便先去瞧瞧凤夫人，带路。小燃，一起来。”
“哦，哦。”叶燃从来都觉得他家师姐自来便很有主见，哪怕是面对柳鹤，也从未落下风，今日又证实了他的想法，对师姐的崇拜更深一层。
柳千语走后，凤翼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好大的胆子，老夫生平还未遇到过如此无礼的小姑娘，没大没小，毫无教养。”
凤煜听后赶紧上前，“父亲息怒，儿子以为长嫂的确不同于京都其他大家小姐，但这份能与父亲正面对抗的气魄在别人身上也是找不着的，如今我凤家群狼环伺，作为我凤家长媳，有此气魄的女子在此时出现在我凤家应是幸事。”
凤翼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儿子，“顶我两句就是有气魄？她还不是明知你们会护着她才会这么没大没小的？就这你还夸上了？臭小子……”气的抡起拳头想打一下，又中途放了下去，他对孩子还是慈爱的。“你就不说两句？”放下手后他又将矛头抛向了凤熠。
凤熠只是轻笑了声，“父亲，在云疆，她说一儿子不敢说二，我岳父在她面前都讨不到便宜，儿子深以为在医者面前还是听话些好。我娘子样样都好，虽然看着为人冷漠，实则是外冷内热，这么多年来在云疆山中救人无数，山民们称她为妙手医仙。”
“妙手医仙？”凤翼倒是没想到那位柳千语本事倒是不小，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她说一你不敢说二？真是出息，你哪还有点我凤家大公子的样子。她的医术与其父柳鹤相比呢？”
“尽得真传，这也是他们想要遮掩她身世的原因。”
凤煜看到父亲的态度软下来，又说：“父亲，您实在不必在此时排斥长嫂，不如多观察观察，不然到时与长媳不和，长兄会很为难。”
“父亲，三弟所言甚是，儿子先去后院看望母亲。”说完便拱手告退，头也不回的走了，凤煜看了眼凤翼也连忙拱手跟着凤熠走了。
“你们……没出息。”凤翼头一次觉得这三个原本让他骄傲的儿子也什么喜人之处，区区一个小女子就降服了他们，太丢人。
枫兰院中不同于前厅的紧张气氛，凤夫人第一眼便很中意柳千语，不卑不亢，也无刻意讨好，但礼数周全，凤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她很清楚，她儿子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比凤翼想得通透，病了这么久，时常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她更想要儿子能有一位相互扶持的伴侣，“我叫你千语可好？”
“凤夫人随意便是。”
“千语啊，你与熠儿的婚事虽是仓促，但女儿家的闺誉很重要，我凤家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叫声母亲不难吧？”凤母不知前厅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凤熠的婚事她早已知晓，最初震惊过后她找凤熠聊起过这事，发现儿子并不反感，对自己儿子的脾性她还是了解的，于是就有了想早点见见这位柳姑娘的想法，如今一见果然给人感觉与众不同。
柳千语惊讶的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凤母，“凤夫人不反对？”
凤母开心的笑了起来，“是我家那老头给你脸色看了？那老东西越活越孩子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凤家虽是世家，但婚姻之事其实并无门户之见，凤家儿女婚嫁更注重人品与才干。”凤母慈爱的拍了拍柳千语的手背，“我家那老头为难你一是因与苏相多年的交情，二是因你父柳鹤。”
“千语是有一问，我父母与凤家可有渊源？”这个问题在她心里藏了许多。尤其是她母亲当时异常的表现。
凤母看着柳千语陷入了回忆之中，沉寂了一会才说：“多年前，我从安阳返京，机缘巧合下救了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人称毒娘子的朱淇。那时候你爹娘尚未成亲。”
“我娘与夫人还有如此缘分？”
凤夫人点了点头，“也许你很奇怪，一位江湖姑娘与一位养在闺阁的小姐是如何投缘相处在一块的。原本就是两个层面的人。”
柳千语倒是不纠结这事，“凤夫人虽是闺中女子，但就方才相处，性情温婉中带着直率，遇事颇有主见，并未因凤家主而小瞧于我，如此能与家母投缘并不稀奇。”
凤母又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你这性子不完全似朱淇，倒是与柳鹤有几分相似。”
“凤夫人既然与母亲是故交，为何多年来到处寻药？您不知我们住在云疆”
凤母的眼神逐渐深遂起来，“此事已多年，今日暂且不提，怎么？总绕开话题是真不愿意嫁于我儿？”
柳千语不知要如何回答，“夫人应知，当日婚事乃父母胡闹所为……”
凤母摇了摇头，“我不管那些，你父母总有他们的用意，我只问你的心意，当知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是否真对煯儿毫无感觉？”
柳千语听后低下了头，一时间真不知如何回答，来前她想过无数可，却没想到凤母是如此直率之人。
“你既不回答便是心中也有我儿，女儿家羞于出口我能理解，呵呵呵，我便当你愿意了。”
柳千语终于笑出了声，“夫人与我母亲果真十分相似。在家时父亲都拿我没办法，只我母亲也是如此，从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你与煯儿本就已经成亲，这是事实，谁敢否认……”凤母以为柳千语仍然不肯认又想说服她。
柳千语对于眼前慈爱的长者是喜欢的，看着她强词夺理只为让她承认亲事，心里有些暖，她规矩的行了一礼，“母亲。”
“哈哈哈，好好，来，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自己贴己收好，咱们女人家不管是否嫁人，都得有自己的贴己钱。”凤母从身后嬷嬷手中拿过一个木盒塞进柳千语手中。
一直在房内的凤烨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他们三个儿子加起来还不如柳千语一个，就这一会时间，他母亲已经开怀笑了三次，真是奇哉怪哉，莫非儿子不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