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血为誓
血奴是主人彻彻底底的附属品，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完全听由主人摆布。这少年虽然擅忍，但骨子里是个不屈服的，她没必要这样侮辱他，便说了“血侍”。
西塞尔喉咙一哽，转开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我最珍贵的，就是我能带您离开这里。”
艾琳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刚刚不是没有成功吗，那你再去试试？”
“真的，我需要的时间。”
艾琳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原理？”
她对辛西亚之冠一无所知，找不到解法，但西塞尔那么坚定，说不定真知道点有用的信息。
西塞尔解释道：“辛西亚之冠魔咒的解开与月亮中蕴含的光元素能量强度有关，今日不仅是月圆之夜也是传说中的狼人芬里尔的诞生之日，月亮的能量极强，所以我们可以进入到结界之内。我们只要等到月亮能量更强的特殊星象，就能解开魔咒了。”
艾琳听了觉得有点道理，可转念一想，如果这家伙是唬我的，那我岂不是白白带着期望的等待了？便加价道：“那要多久才能等到，我的耐心不是永恒的，如果你没有成功，受到的惩罚是要利息的哦。”
“两年之内，保证。”西塞尔伸出两只手指，“如果失败了，随你处置。但我觉得，我不会失败的。怎么样，合作伙伴？”
艾琳被这声“合作伙伴”噎住了：“我什么时候同意了？西塞尔，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你真就胆子变大了，还敢提前替我做决定了。”
西塞尔轻笑一声：“我哪敢啊。我是说我们注定合作，因为你拒绝不了这个诱人的筹码，对吧？”
艾琳确实拒绝不了，离开这里是她六年来最渴望的事情，这个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的少年给渺无希望的她带来了转机。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自己被他拿捏了心思，明明是自己要惩罚他，他却把解除魔咒当做筹码，化被动为主动。她怎么能忍耐自己站下风呢？
“我确实拒绝不了。不过西塞尔你要记住，这是你拿来抵押惩罚的筹码，而不是拿捏我的筹码。你已经告诉我解决的方法，你若是放肆，我便会舍弃你，从那四个仆人中选人，每天来这里测试。你的命在我的手中，你现在得乖乖地听从我。”
“我没有要拿捏你的意思，我只要的是合作。”少年不紧不慢陈述着，“艾琳小姐，你舍弃不了我，只有我可以解开魔咒，普通人的身体若是触碰到了辛西亚之冠，便会自爆身亡。”
“那你为什么可以？”
少年叹了一口气，解释说：“我的身体做过很多人体试验。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将我禁锢在封闭空间中，在封闭空间中不断加入高浓度的纯净元素，直到我七窍流血，再喂我药物，一次次地重复，直到我对元素产生抗性。”
艾琳心口猛地一滞，上一次他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了自己的身世，而这一次他用着平静的语调描述了曾经遭遇的人体试验，残忍暴戾，毫无人性，他的过去比想象的还要楚痛得多。
少年抬起眼，一双澄澈的眼直直地望着她，清朗的声音响起：“艾琳，我是真诚地想要和你合作，我想出去的念想不比你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手停在了空中，等待着艾琳的答案。
这样澄澈的眼睛，心中还在动摇的艾琳莫名感觉心虚，转开了目光。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鲜明，右手的食指上戴着的是她送的戒指。
艾琳不再纠结了，心中有了答案，合不合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逃离这里。她明白，西塞尔为什么要求合作，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只有合作才能让站在弱势的人感到安全感。
让他一步，她也亏不了什么。
她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少年的指尖是微凉的，但手心带着温热，身为冷血种族的艾琳下意识地要把手往回收。
少年的拇指和食指向前一扣，两手紧紧地握着，不给她收回去：“那我们以血为誓？”
艾琳一怔，反应过来后，不服气地将手握得更紧，直到少年疼得眉心轻颤，才松了手：“那当然，看你今天的表现这么狡猾，不以血为誓，我还不安心呢！”
西塞尔握着自己发痛的指骨，心中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同意了。刚刚她把手收回去的那一瞬间，他生怕她反悔了，只得握住她的手。
血誓与普通的誓约不同，它需要一个仪式。
“你知道血誓的流程的吧？”西塞尔的知识储备很丰富，但艾琳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嘴。
“知道。”西塞尔点点头。
半响后，西塞尔看着艾琳将要再往高高的白蜡烛堆上放一把蜡烛的时候，阻拦道：“已经35根了，再拿一根就好。”
艾琳放下了一根，将多余的蜡烛放回了戒指中，见西塞尔久久未动，便转头盯着他。
西塞尔被目光盯得发麻，一脸迷茫地望向她。
“你就不会自觉点。”艾琳叉起腰，“待会血誓需要我的魔力，那这会布置仪式当然是你来，合作自然要公平么。”
西塞尔蹲下身，按着记忆里书上的图将蜡烛摆成阵。
两人坐在阵中，艾琳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36根长蜡烛同时点燃。她拿出一把小刀，在两人的左手大拇指头上各划了一道口子。
烛光中，两人握起左手，血顺着手心、手背，在交叠的小拇指处汇合交融，滴落在了阵心。
艾琳闭上了眼，吟唱起古老的歌谣。
阵心的血液像是被歌谣唤醒了，成了鲜红的画笔，将36根蜡烛连接起，围绕两人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艾琳唱完了最后一句，睁开了眼，赤眸如同火烛被点燃，霎时间，鲜血绘成的魔法阵燃起了一圈熊熊的火焰将两人包裹在其内，两人握的手被燃烧的荆棘藤蔓缠绕，握得更紧，但他们的手却没有任何损伤。
“你要在两年之内解开辛西亚之冠的魔咒，带我离开这里，若没有成功，你需要接受我的惩罚。”
“誓约者西塞尔同意。”
荆棘上的火焰燃得更甚。
艾琳望着少年印着摇曳烛火、忽明忽暗的眼，等待着他提出的条件，是不是和她猜想的一样。她倒是不怕他提出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若是过分了，她自可拒绝，终止仪式。
“在血誓生效期间，你不能伤害我。”
艾琳心说，果然，猜对了，他说到底还是怕我伤害他。
艾琳觉得自己直接同意了，太没有意思了，想要捉弄捉弄他，故锁起眉头，装作不悦的样子，余光看着少年的反应。
余光却见，少年只看着两人的手，没有在注意她。
算了，没意思。
“誓约者艾琳·奥斯汀同意。”
荆棘上的火焰燃得超过了两人的头顶，荆棘被燃尽，化作了一根红绳系在两人的小拇指上，所有的蜡烛熄灭了，燃烧的魔法阵只剩下了干涸的血迹。
这是艾琳第一次立下血誓，她好奇地伸手摸这条小拇指上的红绳，却摸不到，它是没有实体的。只有血誓结束了，这根象征着血誓的绳子才会真正消失。
自己与他人牵连在一起了，艾琳觉得有点别扭。
西塞尔看到艾琳望着红绳不自在还带着嫌弃的表情，道：“等个10分钟，这红绳就看不见了。”
“那就好。”艾琳舒了一口气，“西塞尔，你怎么这么具体的时间都知道？难道你以前也和别人签过血誓？”
西塞尔摇摇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签血誓。我知道，不过是我在书中看过。”
艾琳默然，这禁锢在城堡这的六年，她自认为自己读的书已经过多了，面前这位比自己小的少年知识面却看起来更广。
西塞尔补充道：“帮人抄书可以赚钱，所以我记得很多小细节。”
艾琳想想，自己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脑子，但看书也是囫囵吞枣地看，只找自己觉得重要的内容看，自然看不到很多细节，她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两人静坐着，等待红绳的消失，大约十分钟，红绳真的消失了。
西塞尔开口道：“艾琳小姐，你有没有一些关于天文的书籍，我需要一些书籍的帮助判断月亮能量强度的变化。”
“要求真多。”艾琳吐槽着，还是站起身，“走，带你去书房。还有我们已经是合作者了，不要叫我艾琳小姐了，叫我艾琳就好。”
艾琳带着他七拐八绕，终于在三楼的一个门口停住，拧开把手。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书房，右侧是一张棕木复古书桌，桌上随意地摆放了几本书，左侧是一张暗红色的沙发，沙发厚是一个壁炉，厚重的帷幔半开，露出半扇窗户。顺着黑色的荆棘花旋转楼梯走上二层，西塞尔发现第二层比第一层大一倍，四周墙面都是及顶的书架，中间还摆了十几个书架，都摆满了书籍。
艾琳随意挥挥手：“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书。”她走下楼去，随手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把西塞尔留在楼上自己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