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画像风波
商容雅瞪着眼睛看着赢达旺, 赢达旺的半个身子在墙上,眼睛里都是怨尤,甚至可以说是目露凶光。商容雅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真的快要吓死了!这个人明明是死了, 怎么跑到儿子屋里的墙上?半个身子挂在墙上,是想要活活吓死人吗?不对啊!死了不能是假的啊!死而复活应该不能啊!
赢达旺过世第二天,商容雅趁着晚上,带人去祠堂,打开棺材,用袋子装了赢达旺的尸身,找两个人抬着扔到马车上,拉到城外小河的下游,这一切是亲眼目睹做的,不能有差错的! 下游地区的低洼地带, 窝着一些上游漂下来的垃圾,散发着恶臭, 找到这样一处地方,还真是提前下了大功夫的,派人查看了一整天,才选定的。
眼看着赢达旺被埋进去的,这种事派谁去都是不放心的, 而且商容雅还知道,下葬的时候,女人去是不好的,女人身上的阴气,对下葬的人会有不好的影响,不好的影响?那就对了!商容雅特意跟着去了, 掐着腰站在挖好的土坑边上,看着人把赢达旺扔进去,用土草草的埋了。他怎么会又回来了?难道埋进去的那个不是赢达旺?不能啊!从棺材里搬出来的, 还能是假的?儿子不能鬼到怕我来偷尸身,弄个假的放在棺木里吧?应该不能!儿子还年轻, 道行哪有这么深?
那墙上的半个身子是谁?那个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是赢达旺的啊?商容雅不仅看着哪哪都是赢达旺,连脸上的表情都是, 看到自己的时候, 除了嫌恶就是怨恨,恨不能立刻跳下来杀了自己的劲头,确实是赢达旺!
商容雅知道儿子带人回来了,可是身子却动不了了 ,嘴巴想说话也不能发出声音了。商容雅心里着急的想骂人了, 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杵着,像被定在原地了。今天她是来找儿子和解的,自己生的,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儿子了。儿子是倔脾气,遇硬则硬,这要是自己不主动上门,他 不可能过来找母亲的。
更何况还有托娅在,儿子对托娅的不接受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托娅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似以前那样的飞扬跋扈了, 来到楚宅以后, 处处维护着,还舍命救了自己两次,赢火虫要是知道托娅救了母亲的命,一定不会这么讨厌托娅了。自从托娅来了以后, 商容雅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腰杆子都硬气了许多。儿子不接受, 慢慢来嘛!早晚有一天,儿子会喜欢的。托娅的父亲一直没有定案, 也许过几天没事了, 再官复原职,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危急关头救了安代女儿的命,安代自己心里能没有数啊?以后对儿子肯定差不了。
此时的商容雅,心里想出花, 也说不出来, 也动不了, 儿子的喊声, 听得明明白白,就是没有办法回答,心里急出火来,看着就像个木头,这会不会是赢达旺变成厉鬼来找自己算账了?想到这儿, 商容雅总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都冒凉气了,要真的是赢达旺变成厉鬼做的, 那可怎么办?赢达旺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说不出来话, 动也不能动,儿子能知道是他父亲变成厉鬼干的吗?这个傻小子,一定想不到,怎么能告诉儿子啊?商容雅心急如焚。
赢火虫叫了几声“母亲”以后,见母亲也不答应, 眼睛直视,望着父亲的画像,心里怀疑其中有蹊跷, 又没法确定。拉了一下母亲的衣襟儿,谁知,站得好好的母亲, 忽然像个木头人一样倒了,直挺挺倒在地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父亲的画像。
“你母亲这好像是中邪了,应该和你父亲的画像有关系!”鲜于诗也吓了一大跳,看着僵尸一样的人,躺在地上。
“我们把你母亲抬回她那边, 看不到你父亲的画像, 也许一会儿就好了呢!”白音也没见过这种情景, 人变得像一块木头一样, 周身僵硬。
“行, 我们几个抬着送过去吧。”赢火虫一把拽过床上的单子,四个人一人拽着一个角。抬起商容雅的胳膊腿,放到单子上, 四个人合力把商容雅送回自己的住处。托娅正在院子里张望, 商容雅走了半天,还没回来,托娅有些担心。
托娅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总有一些不好的感觉, 心里慌乱的很。
赢火虫带着三个人,一起抬着一个人远远的走过来,托娅吓坏了,不会是这么会儿功夫, 赢火虫的母亲死了吧?这也太快了吧?死了还抬回来,赢火虫是要报复自己吗?托娅越看越紧张,两条腿哆嗦着。
赢火虫看到了院子里的托娅, 并没做声。四个人抬着商容雅进了房间, 把商容雅放到了床上,商容雅还是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赢火虫拉过来被子给母亲盖好,嘱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四个人转身离开商容雅的小院,托娅看见四个人进来,没敢动地方, 直到四个人离开,才慌忙跑到屋里, 看着木头一样的商容雅,哭着喊道:“婆母啊!你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吗?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去找个郎中,这就给你看看, 你不能死啊!”
商容雅听得很清楚,托娅的哭声,让她很不爱听,心里骂着托娅,这个死丫头,张口闭口死死死的, 谁要死了啊?我怎么能死呢?离死远着呢!她是不是心里希望我赶快死了啊?不寻思点儿好啊!等老娘好了的,等老娘活生生的站到你面前的时候, 吓不死你!
托娅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大都城里最好的郎中, 给商容雅好好看看病,绝不能让她死了, 这个时候,商容雅如果死了, 赢火虫肯定要把自己赶出去,父亲的案子还有最后定案, 如果撵了出去,父亲再被判诛九族, 自己就全盘皆输, 必死无疑了。
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不想死,忙乎来忙去的,最后还是死了,绝对不要!托娅一想到死, 就要豁出去一切,不管花多少银两, 也要救活商容雅,现在自己的命已经和这个女人连在一起了,她活自己就活, 她死自己也得死,托娅想到这儿,跑得更快了。
赢火虫这边, 四个人回到赢火虫的小院里,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的,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赢火虫的母亲变成这样, 一定是和这幅画像有关系,那么,这幅画像里到底有怎样的玄机?谁也说不清楚,说得清楚的是赶紧把画像拿到祠堂里,就这样挂在房间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还是鲜于诗想的周到些,先提出来派下人出去买几尺红布,等着红布买回来,用布把赢达旺的画像包起来,再拿到祠堂里。红布还是有避邪的作用,避免拿的路上不顺利。祠堂里怀化师傅都做了法事, 应该比别的地方更好一些吧。
下人出去买红布了,四个人还是坐在院子里,阳光正好,赢火虫伸了伸胳膊腿,也转过身迎着太阳,闭着眼睛,样子像极了吉雅赛音。
“怎么?赢火虫也像吉雅赛音那样了?变成一株花草了?”鲜于诗看着赢火虫的样子,想起吉雅赛音,逗趣道。
“嗯,我在找这种感觉呢, 我们赢家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发生,父亲下葬的是衣冠冢, 我怀疑这件事和我母亲有关, 或许是我母亲做的手脚,母亲做了亏心事, 见到父亲的画像,就心虚的如同下了咒。”赢火虫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你说的还真有可能, 如果是你母亲动了手脚, 这件事没准儿就要水落石出了。我记得怀化师傅说七天以后正式下葬,会不会是怀化师傅已经算出来七天以后就会找到啊?”鲜于诗心里也思考,赢家的事实在是蹊跷,太姥爷是高僧,肯定心里明白。
“我也是这么想的,七天以后肯定会见分晓的。”白音说。
红布拿来了,四个人再次走进屋里, 墙上的画像没有在墙上,而是掉在了地上,赢火虫赶紧上前一步,在地上拾起画像,画像掉在地上有些打皱,赢火虫拎起来,白音眼尖,看到赢火虫手里的是一张白纸,上面的画像不见了。
“天呢!天呢!你们快看!画像不见了!”白音大叫道。
“转过来我看看!”鲜于诗一听,吓得一哆嗦。
赢火虫手里拎着画像, 自己没有仔细看,听白音一嚷嚷,赶紧举起来,四个人的眼睛齐齐地盯着赢火虫手里的那张纸看。纸上并不是完全没有了画像,而是画像变得模糊了,不似之前看着那么清晰可见了。
“赢火虫, 你是不是拿反了,把那面翻过来看看。”崔八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画像变模糊, 会不会是拿反了,便大声说。
赢火虫听到后,把手里拎着画像转过来,也就是画像的背面展示给大家看。画像的背面赫然是赢达旺的后背,后脑勺和发髻,白音和崔八丈都不约而同的揉揉眼睛,从来没见过画像还画出正反面的。
“赢火虫, 你画画像还会画出背影吗?你是画了你父亲的背影?”鲜于诗不解的问。鲜于诗卖了这么多年画,从来没有见过画画像还能画出背影的,这是大开眼界还是闹鬼了啊?
“没有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画画像还画背影的啊,再说也画不了啊,宣纸浸染,不得两面阴啊?”赢火虫也不理解, 他自己手举着画像, 没有看到有父亲的背影,大家惊异的目光又不像是假的。
“那是怎么回事啊?背面是你父亲的背影,太不可思议了!”白音使劲儿看了看,的确是背影,这也太神奇了吧!
“赢火虫, 你再反过来让我们看看!”鲜于诗想到了什么,又说。
赢火虫把手里的画像转了过来, 纸上的画像又回来了,只是略显模糊,看着也正常了。如果没有看到过这幅画像,现在看到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的老天爷啊!赢火虫啊,我都害怕了!你这幅画像真的是在闹鬼,画像又回来了!好像没有之前清楚呢!”崔八丈惊呼道。
“你再转过来给我们看看!”鲜于诗皱着眉头说。
赢火虫又把画像转过来, 把反面给大家看。
纸上只有些许阴过来的墨和色,背影也不见了。
“我今晚上肯定也要做噩梦了!这也太吓人啦!背影又不见了!”白音看的头皮发怵。
鲜于诗蹲下身子,把红布铺在地上,抬头看着赢火虫,说:“来吧,把画像卷起来放在红布上,我们要把它包起来了!不管多吓人, 我们也要把它送到祠堂里,一会儿到了祠堂里,我们每个人都给老东家上三炷香,以表敬意。”
赢火虫慢慢地卷起画像,俯下身子放到地上的红布上,鲜于诗迅速的用红布盖住,包得严严实实的才卷起来。
“你们谁都不要动,都闪开点!我来拿,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肯定不会伤害他的儿子的!你们陪着我就很好了!”赢火虫双手捧着红布包着的画像,他也开始担心,怕画像太诡异,伤害着朋友们,一再喊着让大家离远点。白音打开房门,四个人走了出去。
“等一等!”鲜于诗喊了一声,转回去,把窗户和门都打开,“都打开见见阳光多好啊!”其实, 鲜于诗想的很多,这个房间是赢火虫的卧房,这幅画像这么诡异, 别留下什么东西在房间里,门窗打开, 晒进去阳光,肯定会让阴暗的东西无处躲藏。所以才回去打开了房门。
四个人走出来, 赢火虫走在前面,三个人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赢火虫双手捧着画像,丝毫不敢怠慢,到了赢家祠堂,赢火虫一个人进了祠堂, 让另外的三个人打开着祠堂的大门,站在门口看着,赢火虫把画像拿出来, 挂在父亲的牌位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我知道您走的有些不甘, 儿子无能,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您的尸身, 你在天有灵,就告诉我该怎么做吧!七日后, 儿子希望找到父亲,为您好好的下葬。”
赢火虫又站起身来, 四处打量了祠堂,祠堂里的油灯燃着,没有任何异常,才叫了三个人进来,三个人都上了香,观察了一会儿画像, 确信无误后,四个人才离开赢家。
赢家瓷器,李李白收工后,赶着马车去了吉雅赛音的家, 小妈艾吉玛和两个妹妹住在吉雅赛音家里好几天了,今天李李白打算接他们三个人回来,老赢东家给的小宅子他已经收拾好了,以后就让小妈和妹妹们住在这边, 远离自己的母亲和赢火云,就是远离了危险。自己对小妈也算有个交代,不能眼看着小妈住在别人家寄人篱下。
这些天,李李白只回家去过一次,母亲的身体已经恢复, 家里没有别人,没有人自然也没有矛盾, 赢火云自从父亲赢达旺去世后,变得很安静,葬礼过后,赢火云回来和婆母牟丽哭了两场,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出奇的好了。看见李李白回去, 赢火云也不热情, 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故意接近,和母亲牟丽好得像亲娘俩一样。有了赢火云的陪伴, 母亲的日子过得也很开心,看到儿子李李白回来,牟丽也没说什么,更没有问艾吉玛和李桃儿、李杏儿,好像这个家从来没有住过这三个人一样。
李李白觉得这样也好,各自生活, 互不打扰, 这样一直下去,日子也是不错的。
艾吉玛带着两个女儿在吉雅赛音家里生活的还挺习惯, 莫日根的心还挺细, 每天照顾着母女三人,管家那海看少爷对母女三人如此这般上心,心里自然清楚, 也加倍小心的对母女三人。艾吉玛每天和大猪呼啦在一起,晚上睡觉也和呼啦睡在小蒙古包里, 呼啦有人陪伴以后, 就不找那海了,那海也落得清静,看着呼啦这两日吃的都多了,玩的也欢快,那海也认为,这个家里需要有女人在,有了女人在,这个家变得更像个家了。
莫日根看到李李白来,就知道他是来接母女三人回去的。心里十分不舍。这两日的莫日根,生活的特别舒服,晚上回来,一家人坐在桌前,边吃边聊,连吃饭这种看似平常的事,都变得充满乐趣,李桃儿和李杏儿两个人,每天都会讲一些店里的乐子,艾吉玛和莫日根都听得特别津津有味,刚刚习惯这样的生活, 就要分开,莫日根有些失落。
“莫日根,我们还是跟着哥哥回去了。”李桃儿看出来莫日根的失望,还是狠心说出。
莫日根心里明白,李李白要带家人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样久住也不是常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亲,马上成亲,成了亲,就可以每天和李桃儿在一起了,李桃儿的母亲和妹妹愿意住过来,那也是极好的事情,这么大的家,多几个人才有人气。莫日根点点头,看着李桃儿说:“桃儿, 我明日就去请父亲母亲来大都城里, 他们到了以后,就请他们为我们办成亲宴, 只有和你成了亲, 才能天天在一起, 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
“行!我等着你来娶我!我要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可以吗?”李桃儿听到莫日根要迎娶的话,心里特别高兴,这么多年了, 真的希望自己有个家,带着母亲和妹妹,再也不被人欺负。
“可以!可以!我愿意!”莫日根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