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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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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那李美娥和李美娇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瞧着商容雅的这副打扮,就知道赢达旺嘴里说的那个正妻找上门来了。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躲也躲不过去的。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还能吃了我们姐俩不成?害怕也没有用,不如沉着应对,看看她是什么目的。

    李美娥忙起身恭迎,满脸谦卑的说:“不知姐姐前来,妹妹这厢有礼了!”

    “哎吆,我可不敢担这个姐姐的称呼呀!你们要是赢达旺正式纳的妾室,那我这个正妻应该是知道的,他最起码也是要征得我的同意的!就这么偷偷带回来的,和娼妓有什么分别呢?可别管我叫姐姐,折煞了本夫人了!”商容雅看到两个人见到她还是很谦卑的,立刻有恃无恐,横挑鼻子竖挑眼。

    “不叫姐姐也好,好像谁愿意叫似的。那我们就当不认识吧,你也别来这边,这边也不欢迎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李美娥看出来商容雅在找事,便不客气的回敬了商容雅。

    “你个小贱人!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离开这里,井水就不犯河水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不犯河水,不要的脸的贱坯子!”商容雅一听对方的口气,立刻怒从心头起。

    “你说谁贱人呢?我们离开?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就凭我们这般年轻,把你靠死了都不会离开!死婆娘,人老珠黄,就剩下一颗恶毒的心了!就你这样,哪个男人会喜欢,避之恐不及呢!哈哈哈”李美娇说完笑了,年轻就是手里的最大的法宝,正室能怎样?那么一把年纪,还那么嚣张,不给她来点厉害的还压不住她的气焰了呢!

    “说你是个贱坯子,你就是个贱坯子!还和我来劲了是吧?靠着年轻的姿色魅惑男人的小娼妓,等你有年岁的时候比我不知要差到天上地下呢!还舔着一张脸和老娘比,回家比比你自己的老子娘,看看她怎么生出你这等出去卖的货?”商容雅的话越来越难听。

    李美娥和李美娇姐两个,仗着是两个人,对商容雅也是毫不客气的恶语相加。但奈何商容雅对骂的经验更胜一筹,两个年轻女子在口舌上显得略逊,气的李美娥端起手里的茶盏朝着商容雅扔了过去,商容雅正骂得起劲儿,猝不及防的被茶盏砸重,额头被砸出个大口子,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商容雅用手一摸,热乎的,仔细一看,是鲜血,立刻就如疯癫了一样。

    李美娥也没想到,茶盏那么准砸中了商容雅,眼见着商容雅的额头流血了,也害怕了,看了一眼李美娇,李美娇也没想到刚一交手就会打出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商容雅却疯了一样扑过来,一下子扑倒了李美娥,重重的压住了她,李美娥突然被压倒,吓得花容失色,也不知道反抗了。商容雅骑在李美娥的身上,一顿大嘴巴抽得李美娥眼冒金星,脸瞬间就红肿起来。

    李美娇看见李美娥吃亏了,被那个恶妇骑在身下打,也顾不了许多,抓住商容雅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李美娥的身上扯下来,李美娥借机爬起来,姐两个把商容雅摁在地上,李美娥以牙还牙,又抽了商容雅一顿大嘴巴,她实在太生气了,好端端的被这个恶妇抽的脑瓜子都迷糊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手上抽商容雅的力道就格外大,一掌接一掌的打下去,商容雅被抽的鼻孔窜血,血都溅到了李美娥的衣襟上。

    “别打了!可别把这个恶妇打死了!我们可不想贪人命!”李美娇大喊道,她看见李美娥失去理智,越打越疯。

    “今天老娘就便宜你个老娼妇!让你再嚣张!”李美娥听见李美娇说的话,立刻冷静下来,停下了手。

    商容雅哪里会想到,能被两个妾室给打了,心里的怒火已经到达顶点,整个人被李美娇摁住不能反抗的时候,怒火攻心,眼睛都充血了。李美娇的手一松开,商容雅立刻有了反抗了机会,人从地上弹起来,用头顶住李美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顶出去,李美娥没有提防商容雅会来这一手,被商容雅那么大的力量顶出去,“蹬蹬蹬”倒退出去七八步,掉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救命啊!救我啊!”李美娥不会水,在池塘里挣扎着。

    “快来人呐!救人啊!”李美娇也不会水,大声呼救。

    跑过来几个下人,拿了一根长竹竿,伸过去,李美娥抓住竹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被救了上来。李美娥受到过度的惊吓,又灌了几口池塘里的脏水,上了岸以后就晕厥过去。一张脸煞白,没有任何血色。

    “美娥!美娥!你醒醒!”李美娇趴在李美娥的身旁哭着嚎着。

    商容雅也有些傻眼,看李美娥直挺挺躺在地上如死了一般,心里也在想,这个女人死了怎么办?闹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

    “怎么了?怎么啦?”赢达旺还没进院就听见哭声和喊声,快步跑进来,看见李美娥死了一样躺在地上,商容雅像傻子一样杵着。就知道出事了。

    “美娥!美娥!快醒醒!”赢达旺蹲在李美娥身边叫着。

    “快送医馆吧!”商容雅急切的说道。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赢达旺低声吼道。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娶,我让你娶!”商容雅听到赢达旺在吼自己,顿时又怒火万丈,冲过去猛得撞在赢达旺的身上,赢达旺本来就是半蹲着,重心不稳,被商容雅一撞,整个人翻倒在地,来了个四仰八叉。

    赢达旺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美娥就够心急火燎的,被商容雅又撞了仰面朝天,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抓过商容雅用力一甩,赢达旺毕竟是会武功之人,甩商容雅这样的弱女子,一下子就把商容雅甩到池塘的中央,商容雅“咚咚咚”的灌了几口水,才冒出头来大声呼救。叫了两声又沉下去灌了两口水。

    “救命啊!救命啊!”

    赢达旺并不理睬商容雅的呼救,从地上抱起李美娥,李美娇在后面跟着,去了医馆。

    商容雅在池塘里扑腾了半天,才被下人们给救了上来。躺在地上的商容雅,被李美娥抽肿的脸,经过池塘水一泡,更加浮肿,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脑袋看起来都大了好大一号,和落水的惊吓比起来,赢达旺的做法更加让商容雅绝望,她的心如石沉大海一般,万念俱灰。

    下人们试图扶起商容雅,商容雅气急败坏的甩开,自己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她不想看见任何人了!任何人在她的眼里都像一根刺儿一样,扎的一颗心血流如注,万劫不复的疼痛,让她有了想死的念头。

    和赢达旺过了这么多年了,自己最终不敌任何一个小妾,伉俪情深在美色面前,一文不值,粪土不如。三十年的夫妻情分,除了生下一个孩子,其余的都是一场空。商容雅用袖子擦了一下顺着额角躺下来的血迹,没有眼泪,一个女人的成长,都是拜她的男人所赐,他赐给你的是把利刃,你只能变得更加狠毒,他赐给你的是无情,你也只能变得更加冷血,否则的话,怎么样平复一颗心活下来?

    商容雅的衣襟一路滴落的池塘水夹杂着鲜红的血迹,随着她的裙摆,在 石子路上画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印迹,好似她的人生,清澈见底又血淋淋的痛彻心扉。她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下人们看见夫人的头肿的像猪头一样,浑身血迹斑斑,也都吓坏了。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商容雅面无表情的说,“多放些生姜!”

    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商容雅忍着疼痛,泡在里面,她已经没有话了,看着袅袅升腾的热气,她用力的吹了一口,又“嘶”的一声,疼痛让她变得更加清醒。这种硬生生的疼痛,让她感觉非常痛快,非常过瘾,只有这种咬着牙才能忍住的疼痛,这种钻心的痛,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悲愤。

    眼看着水里除了生姜微黄的颜色,被额角流淌下来的鲜血慢慢浸透,水变成透亮的微红色,商容雅心里似乎被这种红色感染了,浮肿的脸上放出光芒来,她走出热气腾腾的水,穿上了一件干净衣裙,特意告诉下人给她拿了一套吴带当风秀衣馆定制的衣裙,此时此刻,也只有这样的衣裙才能配得上她心灵上的千疮百孔。

    商容雅本想对着铜镜擦点胭脂水粉,可是铜镜里的那张脸肿得真像个猪头,胭脂水粉也无济于事,只好放弃化妆的打算,选了两枚自己钗环里最贵重的簪子插在头发上,信步走到后院的赢家祠堂,祠堂里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她的那口一千两银子买回来的乌木鎏金的大棺材,商容雅的手摸着棺材上的鎏金,感慨地说:“这里将是我最终的归宿!躺到这里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她搬来一个木凳,站上木凳,一伸腿踏进棺材里,乌木棺材看着很冰冷,躺进去的那一刹那,并没有冰冷的感觉,反倒是一种从所未有的踏实温暖的感觉,商容雅闭目养神,仿佛自己置身于礼罗绸缎中,第一次感觉如此满足。原来最终的归宿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些舒服。商容雅松了一口气。

    脑海中闪现出和赢达旺成亲、生子、从如花的岁月,经年的美好,到富小娥的奴颜媚骨,商容雅坐了起来,心里的痛消失了,赢达旺现在就是一个屁,不!连个屁都不如!屁尚能有个声响,而赢达旺只剩下臭,臭的如同粪便一样。

    “这样一个粪便一样的男人,我为什么要难受呢?我要好好地活着,或者就为了给他添堵,让她娇妻美妾的娶,让他花前月下的风流,我活着就是要让他不如意,只要让他难受,活着就是有意义的!”商容雅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死后也不和赢达旺合葬,“我只要我的乌木鎏金大棺材,舒舒服服的睡在乌木鎏金的大棺材里,为什么要和他葬在一起,活着看着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难道死了还不放过自己吗?这个事一定尽快告诉儿子,让儿子牢记住,他父亲死了,找个小山沟随便葬了就行。而自己要风风光光的躺在乌木鎏金的大棺材里,谁让儿子是我生的呢?

    想到这里,商容雅的心情大好,还有什么是生死能比得了的事,还有什么让一个人死后也不能舒坦,更让人心情舒畅的呢?多亏我有个儿子,多亏天不绝我商容雅啊!商容雅跳出棺材,在祠堂院里转了一圈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赢家祠堂。

    而赢达旺抱着李美娥出了门,上了马车,赶紧直奔医馆,马车的颠簸,让李美娥又吐出了一些灌进去的池塘水,用力的咳了几声,醒了过来。一睁眼睛就看见赢达旺焦急的那张老脸,娇弱的问:“老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哎呦!你这小祖宗,可算醒过来了,我们正在去医馆的路上,你一直不醒,我们都快吓死了!”赢达旺边说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没事儿了,老爷别担心了!美娥知错,让老爷您跟着着急了!”李美娥挣扎着要坐起身。

    “别动!我们去医馆开几副药,你身子弱,被冷水一激,恐染风寒,回去将养些日子方可!”赢达旺的一颗心被李美娥的几句话说得都快融化了,心里不由得想起商容雅那个恶妇,和这样的美娇娘都没法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道这些年和那个恶婆娘是怎么忍得过来的?

    李美娇见状,赶紧凑过来,抱住李美娥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嘤嘤的说:“老爷,我来照顾美娥,你快歇息一会儿,刚才被恶婆娘撞到摔了一下,身上可还疼?等一会儿从医馆回来,我给您好好按一按。”

    赢达旺的一张老脸听了李美娇的话,笑得像开了花儿一样。

    李李白家门房,赢火云又回来了。门房的小厮想不让赢火云进来了,赢火云眼睛一横,说:“我是这家的少夫人,谁敢不让我进去?我要进去看看我的婆母!”

    小厮一想,主人说不让外人进来,也没说不让少夫人进,就放赢火云进来了。赢火云在父亲的院里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那两个女人,除了蛊惑父亲 ,就是饮酒作乐。父亲那么大岁数,整日里饮酒,沉醉在美色中,根本想不起来女儿,有时候自己在院子里转悠转悠,父亲看着她就觉得碍眼,特别不满意的撵她进去。

    这个男人啊,沉迷酒色之间的时候,十头驴都拉不回来。无论老少,只要沉迷其中,就无药可救了。父亲一把年纪,整日里与那两个狐狸精在一起,连晚上睡觉都要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睡个觉也要喊得惊心动魄的,赢火云被吵得根本无法入睡,一大早上就自己卷包走了。离开赢家,赢火云并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到自己家。

    牟丽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一个人在院子里给艾吉玛的小菜除草。艾吉玛这几日都没有回来,小菜地里长出来了不少蒿草,因为心里对艾吉玛的歉意,牟丽才决定帮艾吉玛除草,草没除几根,牟丽自己就感动得不得了,心里想象着,艾吉玛回来看到小菜地的草除得干干净净的,一定会落泪的。

    结果,没有看见艾吉玛回来,却瞧见赢火云背着个布包回来了。

    牟丽一看见赢火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恶毒的女人,给自己下毒,还舔着脸回来,这个家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一个毒妇。牟丽站起来,掐着腰,横眉冷对看着赢火云。

    “母亲!儿媳回来了!”赢火云低眉顺眼的,心里明白得很,必须咬着牙过了牟丽这一关,让她骂够了,才能进得了这个家。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是回来要我的命来了?”牟丽反问着,眼睛里恨不能扔出刀来。

    “母亲,儿媳知错了!儿媳不敢说出实情!”赢火云哭的梨花带雨,扑通一声跪在了牟丽的面前。

    “你还有脸哭?你是怎么厚着脸皮做到的?你有什么事情可说?你就说说你是怎么给我下毒的,你是怎么狠心要害死婆母的?”

    “母亲!母亲!都是小妈逼得儿媳不敢说出实情。”赢火云扑到牟丽的脚跟前,抱住牟丽的大腿哭着说。

    牟丽平日里虽然嘴巴说话毒,但是看到一个弱女子哭成这样,还是会心软的。

    “你有什么实情?倒是说来我听听!”牟丽一咬牙没有伸手扶起赢火云。

    “小妈下毒,被我看见了, 怕我说出去,追到灶房威胁我, 我情急之下才泼她的!我有什么理由毒害这么疼我的婆母啊?小妈却不是,小妈她,她想着把婆母您毒害死,她自己做当家主母!”赢火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什么?她做当家主母?想得美!她配做当家主母嘛?这个不要脸的贱妇!”牟丽生气了,牟丽的心里是一直忌惮艾吉玛的,她自己就会小人之心的害怕艾吉玛觊觎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因为在儿子的心里,小妈永远都是对的,而这个亲生母亲,却常常是做什么都不对。

    赢火云正是深谙此事,才敢说出来小妈艾吉玛逼迫自己的反转变化,牟丽果然中计,扶起跪在地上的赢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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